因着“老婆”事件,阮阮一整天都沒給霍岐城好臉色看,第二天再出門的時候,說什麼也不讓霍岐城跟着了。
她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巷子深處,遇到了昨天跟她打招呼的一衆大媽。
大媽們在門口摘韭菜摘豆角摘茄子,見着她笑眯眯的打招呼,等到寒暄的差不多了,齊刷刷的開始問,哎呦小姑娘,你家男人呢?今天沒跟你過來嗎?!
阮阮就有點炸毛。男人,還是她家的?
中間摘韭菜的大媽把摘好的一把韭菜放好,笑眯眯的開口:“我都聽閨女說了,昨天和你在一塊的,就是你老公。哎呦餵你運氣真不錯,你老公長得帥的哇。”
“是哇是哇。”摘豆角的大媽不甘示弱:“哎呦你瞧瞧,個子又高,長得又好,關鍵是你瞧瞧那個氣質,我給你說啊,沒得誰了。”
摘茄子的大媽也插嘴進來:“可不是,這樣的男人可是百里挑不出一個來。我可跟你們說,要是我閨女能找這麼個對象哦,我可是睡着覺都能笑醒的哦。”
“······”
“······”
阮阮在一羣大媽來自真心的讚賞和讚譽中,舉着相機落荒而逃。
阮阮傍晚時分又出了一趟門,她去了鎮外,支了三腳架,拍攝了兩組照片。一組是落日下的半闕古城牆,另一組是站在城牆之上拍攝的落日。
她到紐約之後提前去了學校,見到了她的老師,和老教授談論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老教授給了她一份作業,讓她趁着剩下的假期,交一份作業。不限題材,不限主題,只要她拍出想拍的東西,整理成集,在開學的時候交給他。
她想了很久,決定回國,來湘河。
湘河是一個在她的記憶裡存在了很久的地方,它或許不夠繁華,不夠現代,對她來說,卻有着格外重要的意義。
她不知道來這裡會不會拍出她想要的東西,但是,她知道,她不來,一定會後悔。
很長的一段時間她在街頭巷間遊走,卻不知道該呈現出什麼,只是機械的拍攝拍攝。
這幾日因爲霍岐城,她躺在牀上,會開始思考,她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照片。想了很久,也開始慢慢的着手。所以纔會有落日與落日下的城牆這兩組照片,這是拍完了,她仍舊覺得有些地方不滿意。可是究竟又缺了什麼,什麼地方讓她覺得不滿意,她還是有些迷茫。
拖着這樣有些沉重的心情回了小酒館,有客人在吃飯,進門的時候蘇葉正好端了一盤菜出來,看見她回來了,和她打招呼。
阮阮見今日的客人有點多,問蘇葉要不要她幫忙。
蘇葉放下菜,搖頭道:“就這幾個人,我能忙活的過來。你別在這裡呆着了,岐城帶了小金和小銀在院子裡烤肉,你去那邊玩吧。”
提到霍岐城,阮阮眉心都是嫌棄:“算了吧,和他玩,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阮阮撩開通向後院的簾子,站在廊下,一眼就看到了烤肉架後的霍岐城。
霍岐城正在點炭火,聽見小金和小銀喊姑姑,擡起頭來,向她招手:“阮阮,過來幫忙。”
阮阮衝他翻了個大白眼,幫忙?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她拖着東西上了樓,把相機神馬的歸置了一番,聽到有人敲門,想也不想的喊進來。
門被推開,半天無聲,她回頭:“怎麼是你?”
霍岐城半倚在門框上看,好像一點也沒聽到她的嫌棄,只問她:“還跟我置氣呢?”
“你說呢?!”阮阮沒好氣的瞪他。
她瞪他的時候,眼睛睜的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幾乎能漾出水來。霍岐城每看見一次,都要抑制住內心極大的波動:“好了,別生氣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嗯?”
他尾音上挑,帶了幾分誘哄,阮阮心裡一激靈,很鄭重的開口:“霍岐城咱倆商量個事唄?”
“好,你說。”他格外的配合。
“一,下回想要請我幫忙,請好好說話,誰家求人跟你似的,拽的二五八萬的,還帶威脅人的;二,下次再有事能不能別再拿我在湘河當藉口,用一次行,用第二次,可就不好使了,你說呢?”
“好,按你說的做。”霍岐城舉手投降:“那葉大小姐,你要不要下來吃烤肉?”
“有什麼好吃的嗎?”
“有。”霍岐城一點點的給她介紹:“大蝦,雞翅,雞心,羊肉串,脆骨,金針菇······”
“行了別說了,我吃。”阮阮當機立斷的決定。
“那好,那一起下去吧。”霍岐城很誠摯的邀請她。
阮阮關了門,和他一起下樓。
這會沒那麼多氣了,阮阮有了閒情打量他。幾乎笑癱了:“你這穿的是什麼?哪來的?”
T恤短褲加拖鞋,他這身造型極具有鄉土氣息,特別眼熟,和村頭賣西瓜的大叔就差一個草帽的距離。
霍岐城問她:“怎麼,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阮阮看他腳上的拖鞋:“再戴個草帽就更好看了,和村口賣西瓜的王老二一模一樣。”
霍岐城失笑,伸手摸她的頭:“你啊你,逮着機會就擠兌我,也是我脾氣好,不和你計較。”
院子裡寬敞,霍岐城之前點的炭火已經燒了起來,他隨手拿了一把蒲扇又加了幾把火,見着燒的差不多了,鋪上了網格就準備開始。
阮阮看見他站在燒烤架後的模樣,心裡覺得挺神奇的。
霍岐城這人,若是論講究,大院裡沒人趕得上他。
穿西裝要穿定製,皮鞋是一水的berluti,手帕從來都是Buberry,喝水都要喝一個牌子。可現在,平日裡那些講究都不見了,套着拖鞋穿着短褲,站在那裡烤肉,外人看到了,誰能會想到這是霍岐城呢,京裡出了名兒的公子哥?
這樣難得一遇的場面,如果不留下了,簡直對不住她葉阮阮這位未來的攝影師。相機在房間裡,但是她有手機啊!
阮阮當機立斷,舉起手機找準焦距,揚聲喊道:“霍岐城。”
擡頭的一剎那,就是現在,咔嚓一聲,搞定。
霍岐城皺眉:“阮阮,把照片刪了。”
阮阮搖頭:“照片拍了就是我的,我對我的財產具有所有權,想怎麼處置由我自己決定,你無權干涉啊。”
“阮阮!”霍岐城加重了語氣。
“我給你說拍的你可帥了,我拍照技術那麼好,把你的帥氣襯托的淋漓盡致。”阮阮蹭到他面前,討好的笑:“咱們不說照片的事了,那什麼,我餓了,我想吃雞心。”
霍岐城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對於葉阮阮,他絕對不能心軟,這就是蹬鼻子上臉的主兒。
“除了雞心,還想吃什麼?”@-@
“都想。”\(^o^)/~
其實阮阮並沒對霍岐城的手藝抱太大的希望,這就是個少爺的命,十指不沾陽春水,烤出來的東西能有多好吃,這可真不好說。
但是當他把烤好的一串送到她手裡,她吃第一口的時候,滿腦子想的就只有兩個字:絕了!
火候把握的剛剛好,肉質嬌嫩到極致,把他刷上的醬汁完全的鎖住,咬上一口醬汁在舌尖炸開,每一朵味蕾都綻放開來,阮阮睜大了眼睛,衝着霍岐城期待的眼神,豎起大拇指。
“好吃!”
霍岐城笑的志得意滿:“那必須,我霍岐城親自動手,能不好吃嗎?!”
阮阮嘴裡含着一個雞心,沒時間理他。就着他的手拿過幾串剛烤好的雞心放在銀色的托盤裡,遞到排排坐等着吃肉肉的小金和小銀兄妹倆面前。
先拿了一串給小金,又拿了一串用筷子把雞心都取下來放進碗裡,遞給拿着小叉子乖乖等着的小銀面前:“這些給小銀,慢慢吃哦,吃完了告訴姑姑,姑姑再給你拿。”
“我知道了。”
小銀乖巧的回答,實在是太可愛了,阮阮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白嫩嫩的小臉。
霍岐城一個人烤,阮阮和小金小銀三個人吃。小金小銀肚子小,不過一會就吃飽了,手拉手進屋裡玩去了。
阮阮剛纔光顧着照顧他們兩兄妹,肚子裡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得了空可以吃了,卻看到霍岐城臉上的汗水。
炭火灼熱,她離得有些遠依然覺得熱,他離得的那麼近,又一直在,怎麼能不出汗?
他卻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甚至還在她愣愣的看他的瞬間,衝她一笑:“怎麼,不好吃嗎?”
阮阮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子,突然地,就像有什麼飛進了她內心最深處,開始悄悄的紮根發芽。
她搖頭:“沒,好吃。”
鬼使神差的,她就站了起來,拿了紙巾走到他身邊,喊他:“霍岐城。”
“嗯?”他不防她過來,忙裡分神探過臉來。
“你別動。”她拿了紙巾,一點點的擦他臉上的汗。先是額頭,然後是雙頰,再然後是下巴,直到他臉上的汗水全都擦乾淨。
卻對上了他的眼睛。
像是幽深黑暗的海底最深處最深處,漾出了一道細細的光亮,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亮的她開始雙頰發熱,猛地發現,自己竟然還維持着幫他擦臉的動作。
猛地收回手,她語無倫次的解釋:“那什麼,你別誤會,我就是看你騰不出來手,才幫你擦汗的。你不要多想啊,我······”
霍岐城按捺住他心頭的激動,強迫自己要冷靜,要淡定,不要嚇壞了她。他輕咳一聲,故作輕鬆道:“我沒有多想啊,倒是你,阮阮,你結巴個什麼勁?”
“誰結巴了?!”阮阮嘴硬的回道,卻忍不住拿起扔在一邊的蒲扇給自己降溫:“是你眼花聽錯了吧。”
眼花和聽錯有什麼關係,霍岐城暗笑,卻也不戳穿她:“是,是我聽錯了,難得葉大小姐大發善心幫我擦汗,我感激不盡以至於錯亂。”
“知道就好。”阮阮用力的揮扇子:“你趕緊烤肉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