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捕快就講究會破案就行,而楊踏山這方面的能力,昨晚上已經得到了充分的驗證,所以韓知府決定提升楊踏山爲總捕頭,一來是感謝他找回了官印,二來也是人盡其才。不過,楊踏山所說別的話也就罷了,那句“恩人之後”點醒了韓知府,想起成子琴的老捕頭父親爲了救自己而英勇犧牲,這麼着就把他女兒的職位給換了,真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韓知府點點頭,對楊踏山說道:“這話倒也有理,那這樣吧,本府任命你爲副總捕頭,協助子琴管理慶陽府衆捕快,工食銀每月六百文。”
按照法律規定,古代衙門三班衙役這些勤雜工作都是無償徵發當地百姓承擔的,是派差服役,所以稱之爲“差役”,因爲是在衙門服役,所以稱之爲“衙役”,其中就包括捕快,由於是義務服役,所以沒有工資俸祿,只發給“工食銀”,字面理解就是誤餐補助。一般捕快工食銀每月四百文,總捕頭七百文,楊踏山是副總捕頭,所以是六百文。
這點錢簡直就是養家餬口吊命錢,不餓死也就不錯了,更別指望能生活得好一些。好在古代衙役們都由很多規矩錢,這些錢都是約定俗成的,也不算貪贓,算是灰色收入吧,當然,昧着良心貪贓枉法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楊踏山見成子琴等人臉色明顯緩和了下來,這才躬身道:“多謝大人栽培,小的一定全力協助成捕頭,努力破案,報答大人的栽培。”
瘦猴等三人急忙向楊踏山躬身道:“屬下參見楊副總捕頭!”
楊踏山抱拳還禮:“以後還請幾位多多支持。”
成子琴笑盈盈抱拳道:“恭喜楊兄弟榮升副總捕頭!”
楊踏山急忙還禮:“多謝成總捕頭!”
韓知府還有些擔心那小鬼去而復返,又搶走自己的官印,等他們客套完了,這才問道:“楊捕頭,那小鬼不會再來搶本府的官印了吧?”
楊踏山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小鬼也身有法力,小的無法將它徹底制服,所以這種可能依然存在!”
韓知府和韓夫人都大驚失色,齊聲問道:“那怎麼辦?”
楊踏山道:“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防止小鬼再來!”
“什麼辦法?”兩人又齊聲問道。
“把官印交給夫人保管,需要用印的時候,請夫人拿出來使用,用畢依舊交還夫人保管。韓大人不能詢問夫人藏印之處,甚至不能詢問官印保管情況。而夫人也一定要注意,收藏官印的地方絕不能讓韓大人知道,否則,小鬼就有可能再次將官印盜走。”
韓知府和韓夫人互望了一眼,又一齊問道:“這是爲何?”
楊踏山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泄漏,只要按照楊某所說這辦法,就可高枕無憂,這官印再不會被小鬼盜走。”
道家講究天機,認爲開壇施法本來就逆天意而行,如果過多地泄露天機,會招來橫禍,這一點韓知府和夫人倒是知道,所以兩人趕緊閉嘴,反正楊踏山開壇施法,將官印找了回來,這是鐵的事實,所以他們兩對楊踏山的話當然深信不疑。
韓知府忙將官印交給了韓夫人。叮囑了幾句,韓夫人抱着官印連連點頭,讓老爺放心。
從這以後,韓知府嚴格按照楊踏山所教辦法,將官印交給夫人保管,從不過問保管情況,需要用印才向韓夫人要印,用完當即歸還。果然,從這以後,韓知府的官印再也沒失竊過。
楊踏山抱着那一小箱銀子,與成子琴等人向韓知府和夫人告辭出了內衙,這件案子完滿了結,大家心情十分高興。
出了內衙,瘦猴看着楊踏山腋下的那一小箱銀子,咕咚嚥了一聲口水,問道:“楊捕頭,那麼多銀子,你怎麼花呢?”
成子琴瞪了他一眼:“瘦猴,你還管得真夠寬的!”
楊踏山微笑道:“我想買套房子,有個自己的家總纔有歸屬。到時候請你們來喝酒慶賀喬遷之喜。”
幾人連聲說好。
他們穿過大堂回到捕快班房,成子琴讓瘦猴去幫楊踏山領幾套緇衣捕頭服裝來,給楊踏山換了,穿上緇衣服裝,比青衣可要神氣多了。
隨後,成子琴讓他們散了,只留下楊踏山他們二人在客廳,這才低聲問道:“噯,楊捕頭,那官印真是小鬼盜走的嗎?”
楊踏山很奇怪地望着她:“不是小鬼還能是誰?我就是從小鬼那搶回來的啊,昨天一場苦戰你是看不見,簡直驚心動魄……”
成子琴白了他一眼:“鬼才相信你!你不說就算了!”起身就要走。
楊踏山趕緊攔住,訕笑道:“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你裝神弄鬼,說什麼開壇施法,要知道我舅舅就是道士,我從小見他開壇施法,見得多了,你好多地方根本就不對!”
“呵呵,你可真厲害,我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你哦。對了,你既然知道我開壇施法是假的,你怎麼不揭發我呢?”
“我雖然看出來你是個假道士,根本就不會什麼道法,只不過,我很奇怪你搞這些幹什麼,便沒有揭穿你。沒想到後來你還真把官印找回來了,所以我很迷惑,你究竟是怎麼找回來的?”
“我不是說了嗎,是從小鬼那裡……”
“哼!”成子琴轉身又要走。
楊踏山不願意剛一進六扇門就惹上司不高興,忙道:“好好,我告訴你,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嗯!”成子琴坐回椅子上,丹鳳眼亮亮的望着楊踏山。
楊踏山左右瞧了瞧,這才低聲道:“實話告訴你,這官印真不是什麼鬼神偷走的,而是人偷的!”
“人偷的?誰?”
楊踏山湊到她耳朵邊正要說話,看見成子琴雪白的耳朵晶瑩剔透,情不自禁有一種想親一下的衝動,趕緊收斂心神,低聲道:“是韓知府韓大人自己偷的!”
“啊?”成子琴驚呼了一聲,“是韓大人……”
“噓~!”楊踏山趕緊打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別嚷!”
成子琴點了點頭,低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我勘察現場,發現門窗緊閉,沒有任何外人潛入的痕跡,包括房頂和地面,而韓知府也再三強調說,他每次臨睡之前,都要仔細檢查房間裡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我詢問韓夫人的時候,印證了這一點,得知韓大人的確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尤其是對他官印的保護,甚至已經到了有些病態的地步。”
“病態?”成子琴問道。
“是啊,他當官以來就非常謹慎,官印從來都是他自己保管,從不離身,晚上睡覺都要放在牀頭。自從上次慶陽府合水縣王知縣丟失官印被罷官免職,杖一百徒三年之後,他更是擔心自己也會有此厄運,幾乎夜不能寐,每天晚上睡覺之前,總擔心官印被盜,一會兒把官印放在牀頭,一會兒放在牀腳,一會兒又放在衣櫃裡,一會兒又放在花盆後面,有時候半夜都要起牀來瞧好幾次。”
成子琴點點頭:“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前段時間韓大人曾經詢問過我,說怎麼才能保護好官印,於是我增加內衙外的巡邏壯班,防止盜賊潛入,可他總覺不滿意,爲此還訓過我好幾次呢。”
楊踏山道:“是啊,當時我已經有些懷疑,於是進一步做了指紋鑑定……”
“指紋鑑定?”成子琴聽不懂。
“嘿嘿,就是確定手印是誰的。”
“真的?這也能看得出來?怎麼看的?”
“當然能,只不過學起來很麻煩,很複雜,這個……”楊踏山很擔心成子琴會刨根問底。
“我又不想學,你着甚麼急!”成子琴嗔道,“你做那個什麼指紋鑑定,發現什麼了?”
“我發現那官印盒子上只有韓知府的指紋,連他夫人的都沒有,也沒有你們的。”
“廢話,當然沒有!我們當時進去勘察現場的時候,雖然官印已經丟失了,就那空盒子韓大人都不准我們碰的。”
“所以阿,這世上沒有誰能不碰盒子就把盒子裡的官印偷走!因此我肯定,偷走官印的人,其實就是韓知府自己!”
“不對啊,他偷自己的官印幹甚麼?他那焦急的樣子也不像是假的啊。”
楊踏山嘿嘿笑了笑:“韓大人偷走他自己的官印,他自己都不知道!”
“啊?”成子琴更是驚訝,“此話怎講?”
“因爲他有夢遊症!”楊踏山神秘地壓低了聲音說道,“韓大人曰夜擔憂官印失竊,以至於夢遊時也擔心官印被竊,所以夢遊時將官印隱藏了起來。夢遊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夢遊的經歷的,因此他第二天醒來,當然不知道官印已經被自己夢遊藏了起來,這才以爲是失竊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