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建載着心滿意足的李明月,和揚眉吐氣的崔愛國走了。
李野也心平氣和的寫起了自己的小說,過幾天他要和靳鵬南下羊城,得抓緊時間把《烽火逃兵》暫時結尾了。
至於以後會不會幫小知閒閒大神續寫下去,那就要看京城那幫大佬的意思了。
奶奶吳菊英悄悄的進來,給大孫子端上切開的西瓜,小心的瞅了瞅,確定李野沒有生氣,才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屋裡,吳菊英就對老頭子說道:“我感覺小野確實長進了,三言兩語就能讓她大姑吵不起來,又大度,又懂事。”
李忠發“哼”了一聲道:“這小子長能耐了,憋着壞心眼子呢!”
“去去去,有你這麼說親孫子的嗎?在外面到處顯擺孫子,在家裡還嫌棄上了。”
吳菊英不樂意的懟了老頭兒兩句,然後又想起了什麼,道:“開建怎麼還沒回來?到濱河鄉也沒多遠吧?”
“你生的閨女是個什麼德性還不知道?”李忠發沒好臉色的道:“她不顯擺一圈能算完?”
“.”
。。。。。。。
李開建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半夜,家裡的人全都睡了。
他悄悄的把摩托車推進車棚,輕手輕腳的進屋,才驚醒了睡着的韓春梅。
“開建你這是咋了?”
“噓,小聲點兒,別讓小野聽見。”
“.”
隔壁屋的李野來了精神,躡手躡腳的貼近幾步,附耳傾聽便宜老爹、老媽的悄悄話。
“你這全身都是泥,咋弄的?”
“我騎車扎河裡去了。”
“啊?你這.這.咋就那麼不小心哦”
韓春梅眼看着就急了,急的差點兒都哭出來。
這要是李開建有個三長兩短,可讓她娘仨怎麼過?剛剛開始的好日子可就沒了呀!
“你急個啥?我是故意的。”
“.”
聽牆根的李野一愣,一時之間都猜不出李開建搞什麼鬼。
李開建低聲道:“我本來以爲就送大姐回家,結果她先去她婆婆家,又去她小叔子家.到最後你猜怎麼着,說明後天讓我帶她去省城”
“我聽她叨叨叨個沒完,心裡那個煩躁,剛好前面有條河溝,我靈機一動就扎進去了。”
“.”
韓春梅愣了很久,後怕的道:“你咋這麼大膽呢!萬一淹着大姐”
“她會鳧水,”李開建洋洋得意的道:“她灌了兩口水上來之後,就叨叨着說再也不坐我的車了,說我要害死她”
高,實在是高。
李野聽了也是直喊真高。
這當過兵的就是不一樣,夠狠夠絕。
自己翻過來覆過去的也只是跟大姑李明月鬥嘴,這李開建還是親弟弟,一下子就給她來個“徹底驚魂”,一了百了。
。。。。。
省城,某大學的一棟教學樓之中,來自清水縣一中的姚仁華,正汗流浹背的批閱着高考試卷。
在這裡,他不是什麼姚主任,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閱卷老師,
而在他周圍從事着同樣工作的人,全都是從各個市縣精心挑選出來的中學老師、大學老師,都有着極高的水平和經驗。
能夠坐在這裡流着汗批閱卷子,本身就是對個人教學能力的一種肯定。
所以儘管大家都知道,每年的高考閱卷工作會累得要死,但誰也不會推諉落後,只要還能喘氣兒,就不會把這個資格讓給別人。
姚仁華今年已經快五十了,已經連續三年參加高考閱卷,是清水縣唯一入選的老師,就更是不敢放鬆。
清水縣,缺能人呀!
市裡的中學,有好幾個老師都認識姚仁華,平日裡嘻嘻哈哈的相處融洽,但話裡話外,都覺得清水縣的學生水平堪憂。
一個縣每年考上的大學生還不到兩位數,都不如市裡一所重點高中的多,又哪裡有資格讓人高看一眼?
“唉,冰糕來了冰糕來了,大家吃支冰糕休息一會兒嘍!”
樓道里傳來的招呼聲,讓姚仁華等人如蒙大赦,紛紛結束手頭的一點工作,出來拿上幾支冰棒喘口氣兒。
大家都是四老五十的年紀了,在教室裡跟學生似的一坐好幾個小時,偏偏精神還要高度集中,體力、精力上的消耗實在太大,緩一緩也好。
姚仁華一邊吮着冰棒的汁水,一邊跟市裡的幾個老師湊成堆兒,說幾句閒話交流交流。
“老姚你這是牙口不好了?今年你還不到五十吧?”
“唉,你們不懂,吃冰糕這種東西,就要慢慢的吸吮,你嘎嘣嘎嘣的嚥下肚子去,心急解不了熱火呀!”
“哈哈哈哈,老姚說得對,這些年輕人,就是心急。”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將近五十歲的男人,無論是牙口還是腸胃,都已經不允許嘎嘣嘎嘣的吃冰棒了,嘴上不服輸而已。
兩隻冰棒下肚,大家身上的暑氣被驅散了不少,說話也隨意了起來。
“我感覺今年的分數線,比去年的要高不少,我這兩天批閱的物理卷子,平均分比去年進步很明顯,現在的學生,底子越來越好了。”“我批閱的化學卷子也是,就算是再差的學生,也能答對幾道填空題,超過五十分的不在少數,前兩年能到四十分就很稀罕了。”
“唉,就是今年的數學難了點兒,我都批閱了兩天了,能到七十分的兩個巴掌都數得過來,今年不知多少學生吃了數學的虧呢!”
“對對對,今年的數學卷子太難了,很不正常就是放在省城一中這樣的學校,一個班都未必有幾個能及格的。”
省城一中,是東山省的王牌重點高中,每年的升學率都超過60%,如果他們的學生都做不出來,那這份卷子就足以配得上“變態”兩個字。
一羣閱卷老師都有同感,他們平時在學校裡帶學生,很清楚學生們的基本水平,突然間碰到如此難的高考卷子,不知考懵了多少孩子。
但是不遠處一個沉默寡言的老師,卻突然道:“這也不一定,我前天的時候,一上午碰到了七八份數學卷子,每一個都超過了八十分”
“七八份八十分的數學卷子?”
所有人都驚訝了。
他們批閱的卷子,都是從周圍縣市封裝運輸過來的,根據路程遠近,肯定會有不同的順序。
如果一上午碰到七八份高分卷子,那麼就證明這些高分考生,大概率來自於同一個區縣,甚至同一處考場。
“是省城一中的重點班嗎?”
“應該不是,他們的數學老師我認識,前天還跟我訴苦,說他工作不到位,耽誤了孩子們的前程呢!”
“嘶那是哪個神仙教出來的學生?”
大家議論紛紛,都猜測了各種可能,什麼島城一中、省城二中,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會想到是清水縣二中這種不入流的學校。
。。。。。。。
連續多天的高考閱卷終於到了尾聲,姚仁華捶着又酸又麻的老腰,堅持着最後的一班崗。
馬上就可以回家了,不但能夠領到一筆額外的閱卷費,還間接瞭解到了整個東山省高中生的整體水平,這一次的閱卷工作,不虛此行。
不過就在姚仁華琢磨着領了閱卷費,給自己老婆買件什麼樣的衣服的時候,閱卷組的組長卻拿着了兩套卷子過來,連續點了十四個老師的名字。
“大家加個班,比對一套卷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不過等到兩套卷子發下來,這些老師瞬間就明白了。
這兩套卷子,一套是剛剛批閱出來的高考卷子,另一套竟然是一個多月前的預考卷子。
而這兩份卷子的分數,大相徑庭,一套超過了六百分,而另一套,堪堪爬過三百分。
教室內寂靜良久之後,一個洪亮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這我們比對什麼呀?這分明是一個人的筆跡呀!”
十四個老師被分成七組,每門課兩個老師,負責比對一份卷子,就算是上面的一個標點符號,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只是打眼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人寫的卷子。
閱卷組組長道:“你認爲沒問題嗎?”
那名閱卷老師坦然道:“我認爲沒問題,不能因爲有所懷疑,就否定這名學生的成績。”
而另一名負責比對化學試卷的老師說道:“我也認爲沒有問題,大家請看”
他舉起預考的化學卷子道:“這名考生預考的時候,只做了40分的題,但這40分的題,是整套卷子之中,最難的一部分。”
“我這個也是,”負責物理卷子的老師道:“這張卷子得了36分,但是他就只做了36分的題,也是最難的大題”
“你們看看這個吧!”
英語老師甩出了英語試卷,指着上面的作文題道:“我覺得這個水平,都能趕上英語專業的大學生了。”
“我也覺得沒問題,你們看他寫的這個等號,上下兩橫有着特殊的長短差別,反正我是模仿不出來.”
最後十四個老師仔細測算了一下,驚人的發現,這份預考試卷之所以只得了305分,是因爲考生只做了305分的題。
【這誰踏馬這麼有個性?要是我的學生,我不抽死他纔怪!】
“我認爲這名考生,沒有違反任何跟高考有關的規則和規定,爲啥要比對預考試卷呢?”
“同意!”
“我也同意!”
閱卷組組長看了看衆人,面無表情的道:“既然大家都說沒問題,那就都籤個字吧!”
工作人員拿出了一份試卷比對的記錄表,十四個老師毫不猶豫的在上面簽了字。
開玩笑,這麼鄭重的比對試卷,顯然只有一個可能,這個考生的分數,是全省第一。
每年的全省第一,試卷總是要重新複覈一遍的,而今年的複覈也不知爲了什麼,會如此的離奇。
但不管怎樣,一腔正義的老師,是絕對不會因爲莫須有的理由,毀掉一個考生的大學夢的。
實事求是、一心爲公,國家需要優秀的人才,就不能讓他埋沒嘍!
【只是不知道,這次的全省第一,是落在省城?還是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