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若珊家也挺遠的，我打車去了，到了那片貧民區，找到了之前見到黃若珊進去的那一家的大門。 裡面昏黃的燈光亮着，明顯是幾年前就已經淘汰了的鎢絲燈。這年頭，除了農村裡的人用不起節能燈之外，基本沒人還用鎢絲燈了。看來，黃若珊的家，比我想的還要差些。 我敲了敲門，沒一會兒，門就開了，是一箇中年婦人，看起來得四五十了，臉上皺紋很多，但是眉目間倒是能看出點年輕時的風姿，和黃若珊有幾分相似。 那婦人看到我，一臉的疑惑：“你找哪位？” 我很禮貌的說：“你好，阿姨，我是黃若珊的同學，來這裡問點事兒。” “哦，若珊的同學啊，快進來坐吧。”說着，那婦人就把門打開了，讓我進去。 我道了聲謝，就進門了。進去之後，我發現這裡就是一間平房，大概有個二十平米，也不分什麼臥室、客廳、廚房。一塊放煤球爐和小木桌的地方就是廚房；放了兩張牀的地方，就是臥室。那兩張牀，一大一小，中間被簾子隔開，小的那一張應該是黃若珊的。 黃若珊家裡的情況，確實挺苦的，家裡唯一能讓人看得上眼的電視，也都有些年頭了，估計是淘換的二手家電。 黃若珊她媽苦笑了一下，拿一個瓷缸給我倒了點水，說：“家裡挺窮的，別嫌棄啊。” 我笑着說：“沒有沒有。” 黃若珊她媽給我倒完水之後，就讓我坐家裡唯一一個破舊的沙發上，而她自己則坐我前面的小板凳上，說：“唉，這好幾天若珊都在外面跟她一個同學擠一個宿舍住，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不知道你來這裡是不是找若珊的，如果是的話，可能要失望了。” 我搖搖頭，說：“我和黃若珊挺熟的，知道她在學校住呢。只是……”我突然不知道怎麼說了，難道告訴黃若珊她媽，黃若珊偷別人錢，還被人打了，所以我來就想問問你們這裡是不是特別困難？
這麼說她媽不得急死？ 想了想，我說：“阿姨，這樣的，最近黃若珊總是找人借錢，作爲她的朋友，我就覺得你們家可能出了什麼事，所以來看看。” 黃若珊她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去了牀頭櫃，從裡面拿出一個小布袋，邊翻邊說：“若珊這丫頭真是的，沒錢了還不和家裡說。她借了你們多少錢，我幫她還。” 我連忙說：“不是的，阿姨，您誤會了，黃若珊的錢都還了，我不是來找你討債的，我只是來看看這裡是不是特別艱難，不然黃若珊也不會總找我們借錢。” 黃若珊她媽聽罷，就坐在牀上，說：“說起來，確實挺困難的。唉，家醜不可外揚，不提也罷。” 我剛想再問點什麼，就聽見外面有人砸門，並伴隨着一個男人的聲音：“開門，開門，我回來了！” 聽聲音，有點像黃強，卻又不完全像。我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聽到過這個聲音，一時想不起來了。 黃若珊她媽衝我歉意一笑，說：“我家男人回來了，我去開門。” 我點點頭。 黃若珊她媽走過去，一開門，外面就跌跌撞撞走進來一個謝頂的胖子。他剛剛一進來，屋裡就一大股酒味兒，難聞的要命。 當那胖子走過來時，我愣了——這是上次在洗頭房，被我聽聲音，誤以爲成黃強的一臉痦子的男人！ 這個東西，是黃若珊的父親？！我根本無法把黃若珊和這樣一個男人聯繫在一起。 那男人喝得不少，根本沒有認出來我，見到我坐沙發上，一指我：“你是誰？怎麼在我家，快滾！”黃若珊她媽嚇了一跳，連忙說：“王源，這是若珊的同學，別這樣……” 黃若珊她媽話還沒說完，王源就一把把她推開了：“滾開，我管他是誰，趕緊讓他滾，我要睡覺。唉，對了，黃若珊的同學是吧，你告訴黃若珊，讓她趕緊回來，關係我都找好了，這幾天的，她就得去市裡打工。她要是再不
回家，我就親自去學校，把她抓回來！” 一聽這話，黃若珊她媽立馬就哭了，說：“你說什麼呢，好好的讓若珊一個孩子去打什麼工……” 王源一耳光就打在黃若珊她媽臉上：“放屁！她不去掙錢，你掙得那點錢夠？老子打幾次麻將就輸完了。一個女孩子家的，學什麼學，能學出什麼玩意兒來？還不如趕緊去打工呢，趁我給她找好了路子，每個月掙個幾千塊，不是什麼問題。” 我一見王源這樣，立馬就過去推了他一把：“你做什麼呢，連你媳婦兒都打，還是個男人嗎？還有，讓黃若珊去打工，你是怎麼想的？她一個小女生，去市裡能做什麼正經的工作？你一個男人，整天遊手好閒，竟然讓兩個女人養你，真好意思！” 王源一下子火了：“你是哪家的小崽子，我家的事兒，你管得着嗎？” “我她媽今天就管了！”說着，我就要上去給他一腳。黃若珊她媽連忙把我拉住了，往門外拽，說：“孩子，我們家的事兒，你就別管了，免得惹上麻煩。你先回去吧，告訴若珊，讓她先別回家了，等我勸好了王源，再讓她回來。” 我正在氣頭上，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在黃若珊家鬧，就轉身出去了。黃若珊她媽也陪我出來了，眼紅通通的，說：“孩子，王源是若珊的繼父，根本不把若珊當回事兒，說什麼也要把若珊送到市裡的一家酒吧當服務員，掙錢給他花。但黃若珊是我親閨女，我肯定不捨得讓她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的，所以我會好好說說王源的。” 對於黃若珊家的情況，我也大致瞭解了，就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點點頭說：“行，我知道了阿姨。那我先回去了，以後有時間再過來。” 黃若珊她媽擦擦眼淚，強笑道：“嗯，行，對不起了，讓你看了笑話。回去可別看不起若珊，她是個好女孩，可惜投錯了人家，我這個做媽媽的，也就只能給她丟臉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