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師兄費心了!”哪吒聽劉家彬這麼說,心下也鬆了口氣。
劉家彬笑道:“師弟這樣的人物,哪用着我們費心!只是還有一件事,師弟還要小心些,這旋照期的禁閉洞府,平時雖有些燥熱,可以師弟的修爲,儘可不放在眼裡,可每天子午時候,都有一陣熱浪,那熱潮自洞中禁制而來,避無可避,最能引動修真者心火,極易引人真氣行岔,不要說元嬰期以上的師兄弟,便是分神出竅的師叔們,偶有來時,也都拿着午餐的名頭盡數抵過,可見其影響之烈。你新來這裡,一旦修行起來,難免忘了這些事,我若在這,那倒還好,總能來提醒你出去避一避,順便還能認識一下門中現在還在這呆着的三五位師兄,可我這身子本就是受了傷寒,還非得借每天子午時候的真陽之氣纔有治癒之望,卻是沒法相告。而那位師叔,更是指望不上的,卻是隻能讓你自己多記着點,你自己心中有計較,我若不來,你有師叔們的特許,自己出去避一避便是,就算想試試這子午陽流的厲害,也千萬記得,不可在那時修行!”
哪吒聽了自然連聲道不敢,信誓旦旦的一定小心謹慎,以明哲保身爲要,心中的念頭,卻是又不爲人知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位熱心師兄,哪吒才能好好靜下心來看看這即將住上一個月的地方。
嗯,確實就這麼一張牀,還連點牀上用品都沒有,這麼大點房間,連打趟拳都不太夠,要是正常情況下,硬關上一個月,不被逼瘋的概率確實不大,難怪即便是作突破境界準備,還是要專門關照石室門虛關,可以自由在洞中走動呢!
哪吒要突破,這當然不是一件胡說的事,事實上,哪吒一個字都沒說過,只不過在打完那個王德陽之後,就故意讓氣息變幻,流露出水滿欲溢之態,讓那個齊立明一眼掃過,就知道王德陽招揍的“原因”。
修真者都知道,突破在即的人最難辦,心性不穩,炮仗似的一點就着,說打就打,打着打着還莫明其妙的就突破了,基本上,比這還讓人鬱悶的事已經不多了。
所以齊立明當即決定把哪吒關到真陽洞裡一個月,這誠然是一種很嚴重的懲戒!
在真陽洞裡,打趟拳都伸展開的地方尋求突破,對於人的心性要求,顯然是高於衆人不止一籌了,至於這個齊立明把哪吒送到這種地方,倒底是慧眼識英才,還是存心讓他好看,還真不好說——當然,對哪吒而言,這倒是都沒什麼分別。
說突破,這一界中,誰還比哪吒有經驗,上輩子哪吒修行一千七百年,從出生一路突破到臨來時的金仙境界,到了這一界雖然修行方法變了,可大抵方法還記着呢,突破起來還真當得起“輕車熟路”這四個字!
而這密室嘛,哪吒掃了四周一眼,不由聳了聳肩,當年從李靖到太乙,禁閉室住的比自己正經房子還勤,又哪怕什麼孤寂心魔之類的。
至於那地肺真陽之息,就更是個笑話了,別說只是子午時候,被這裡禁制化解後的熱流,就算原始真陽氣,只要不被正面吹到,哪吒又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正好趁這機會借真陽之氣煉幾樣法寶,這法寶嘛,沒了師門長輩,也就只好自己多上心,從開始就好好祭煉,到自己過個兩三百年,正經和那些修真高手打架的時候,才能真顯出玉虛法門的不凡呢。
更何況,就是在門中,沒個好法寶,同門之中,難免有些吃虧呢。
這次打王德陽,確是顯的極爲輕鬆,可這也就是趁着大家都沒結金丹的時候欺負一下小朋友罷了,到了金丹之後,有了御劍飛空之能,再想打倒他,就不太好辦了!
咦,不對,怎麼想着想着就又拐到打架這上面去了,不行不行,我可是好孩子!
哪吒搖了搖頭,似乎要把一腦子的暴力兇殺念頭盡數甩開。
嗯,融合期,神與氣融,念與元合,這一步倒也沒什麼,我每天用天浩真元反哺元神,弄得如今一個不知所謂的小子都敢當面譏諷我,這倒不是個好事。
我這一世修行根骨不好,本意是修行之事上正常一點便好,也省的出些麻煩的妖蛾子,可如今看來,快有快的麻煩,慢卻也有慢的不好!
既然這樣,我這委屈豈不是白受了,倒是不用再這麼小心翼翼的了,只要修行速度不是出於衆人之上,又哪有誰能用這不着邊際的理由說些什麼。就像這次打了這王德陽,他們雖然也爲我從何處學得擊技之法而奇,可卻是無一人真來尋問,這麼說來,倒是我太過謹小慎微了。
便如這次,我不用像流雲一樣變態,只要早個一兩年修成融合期,他王德陽又哪敢說那些不三不四的話!
反倒是“清微真訣”不用急,畢竟世界不一,這樣狂飆突進,一旦出了問題,又上哪哭去?還不如實實在在的煉兩件法寶陣圖,這種事雖然看起來有點只顧眼前,而不顧長遠,可我是誰,是修真者,是仙人,千八百年的時間又不是等不及,只要大方向不錯,修到內外圓滿的飛昇之境,早百十年,晚百十年,又有什麼分別!
哪吒呆坐在這室中,也不修煉,藉着修真境界就要突破融合期的勢頭,先把轉世以來事情捋了一遍,方纔感覺到不對,他這轉世仙人行事顯然小心的過份了,連修行境界也死死掐着,暗自裡算着他這種資質修行到下一個境內外界需要多長時間,這種生活,不能說錯,但顯然不是哪吒想要的,所以這次突如其來的暴發,是偶然,可卻也屬必然!
哪吒一念至此,只覺的身心舒暢,隱隱間自有歡愉,便知道這一步卻是走對了,也就放下心中重重顧慮,安心的提升的着他的天浩真元的修爲,閒時便借洞中地肺真陽祭煉幾樣對症的法寶。
沒事的時候和同樣閒的無聊的劉家彬說說話,每天對着來看他的流雲橫眉冷對,死命的掙着嗓子提醒他修行基本的煉神之法,得空的時候,還能和同樣被關在這洞裡的幾個師兄,藉着吃午餐的名頭,倒也知道了不少師長們都不說的修真界逸事。
哪吒本以爲,這種生活,會直到並不漫長的禁閉結束,然而,事實卻總不能像他想的那樣發展。
“田師弟?你怎麼來了?”
下午三時,一向準時的流雲沒有來,卻看見了田濤,哪吒不由有些奇怪,他們倆的關係,礙着他和流雲的鬧騰,遠稱不上一個好字,這時候竟然來看他,卻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田濤笑道:“怎麼,師兄不待見我是怎的!”
“哈哈,有人來看我,只有歡喜,哪有還往外推的,”哪吒笑道,頓了頓,問道:“聽說田師弟下山省親,不知……”
田濤是山外俗人出身,像這種情況,一般情況下除了宗門世俗力量保證其生活無憂,每年也總有師長陪着下山省親,這次便是聽說他父親病危,由田蕭寧找了個門中師兄陪着他下山回家盡孝,屈指算來,到如今卻也快有兩個月了。
哪吒只搭眼一看,便瞧出他體氣衰落,眉宇藏悲,顯然山下行程結果並不樂觀。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種事情對於出身世俗的修真者幾乎可以說是個定式,卻不知這時候這田濤不自己找地方哭去,反倒來找哪吒幹什麼。
“先父已去!”田濤答了一句,明顯聲音便見低沉,臉色發黑,靜了半晌,方纔強笑道:“這次來,卻是要來作個惡人呢!”
“惡人?”哪吒腦子一轉,便知道他想說什麼,笑道:“可是來說我弟弟選擇功法之事!”
田濤點頭道:“師兄明察秋毫,自然也知道這不僅是師父的意思,山中幾位長老,凡是見過張流雲的,也都同意此舉!”
“呵呵,選那《天浩經》,我自然也是贊同的,”哪吒笑道:“說要練那《雲篆大道經》,也不過小孩子放不下面了罷了,怎麼?我記和我被關禁閉的時候和他說了一夜,他也說依老師之舉,眼下莫不是又變卦了!”
雖然在這真陽洞裡被關了大半個月,可哪吒的心思還是和先前一樣,甚至可以說,更加堅定的覺的,流雲還是修習《天浩經》的好!
早先和流雲說《雲篆大道經》的時候,哪吒自然是有幾分把握的,然而剛說完的時候,他便有些後悔了,他自然是從《雲篆指摘》上看過例代點評,也在家裡翻箱倒櫃的找到過一個經文抄版,幾相印證之下,哪吒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讓流雲通過這部功法成爲傳說級的人物,除了飛昇無意外,更能在打架等方面有着絲毫不在他自己之下的成就!
然而當他說完之後,他便有些後悔!
七成的把握,太少了!
紙上談兵的,即使是一位金仙轉世,也避免不了紙上談兵本身有可能帶來的麻煩。
還有三成的可能,流雲在玉虛功法調合下仍然修行不了《雲篆大道經》。
而若是修行不了,那還是好的結果,麻煩的是,一旦真的能修行,那這修行中有可能遇到的種路危險,足以讓哪吒愁得頭髮一夜變白。
未經實驗的修行法門,縱然經過了一位金仙的權威理論認證,七成的把握,也就頂天了!
如果是哪吒本人修習,仗着他的經驗,基本上問題不會太大,可是換到了對煉神之法一竅不通的流雲身上,那三成的可能便如同惡夢一樣環繞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