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館門前長長的隊伍一字排開,葉梓凡輕車熟路的繞過人羣,拐進了內室。
透過內室的窗戶,能看到裡面是一個庭院,種滿了各式的花草。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庭院內,看着遠處地上啄食着食物的信鴿。
“辛老,別來無恙啊?”
聽到內室的呼聲,老人將手中的字條塞進了口袋內。
撩開門簾走了進來,內室與庭院只一門之隔。
辛老看着葉梓凡問道:“今天怎麼過來了?哪裡不舒服?”
葉梓凡將身旁的麥子推過去:“辛老,麻煩您幫他檢查一下!”
辛老微笑着打量了麥子幾眼,說道:“坐吧,手伸出來。”
麥子乖乖的坐下,伸出手。老人有些乾燥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腕處。
接着又示意麥子換另一隻手。
辛老心中突的一跳,眼中一抹憾色,轉瞬即逝。
“沒事,只是有些體虛,要好好調理啊!”
葉梓凡插話道:“他最近咳嗽的很厲害!”
辛老暗暗心驚,從他的脈象來看,這是到了後期,蠱毒反噬,內臟各個器官已經被侵蝕嚴重纔會出現的症狀。
如此年輕鮮活的生命卻在迅速凋零,辛老心中止不住的惋惜,面上卻沒有流露分毫。
“我給他開服方子,回去按時服藥,好好調理。”
辛老拿起筆寫了一張方子:“小葉,你們稍等一下,我去抓藥。”
辛老走後,百無聊賴的麥子,站在窗邊看着庭院內的繁花。
這時,一抹灰白色的影子從遠處竄了過來,抖擻着翅膀立在了窗臺處。
烏溜溜的黑眼珠好奇的打量着窗邊的麥子。
一人一禽大眼瞪小眼。
葉梓凡樂了:“麥子,果然是同類相惜啊!”
麥子無奈瞪他,葉梓凡趕忙噓聲改口道:“我是說你們都這麼可愛!”
“這辛老還真有雅興,竟然還養了鴿子。”
麥子擡手順了順鴿子的羽毛,鴿子也不怕生,一動不動的讓他摸。
這隻鴿子不同於廣場的白鴿,頭部至頸部、翅膀、尾巴上都是深灰色的羽毛。
腳上一枚銀色的足環,足環上不起眼的地方刻着幾個篆體小字。
待麥子看清足環上的小字後,心中一緊,五指下意識的收攏,鴿子吃痛,展翅飛離了麥子身旁。落在庭院的地上,看着麥子,眼神裡有幾分埋怨,像是在說,幹嗎掐我。
葉梓凡看麥子情緒反常,不解的問道:“怎麼了?它啄你?”
麥子機械的搖搖頭,腦中思緒煩亂,壓的他喘不過氣。
辛老穿過庭院,來到內側的藥室,停頓了片刻,纔拿起桌上早已準備好的藥材,走回了內室。
將藥遞給麥子囑咐道:“每日三次煎服。上面有用量,忌辛辣刺激等物。多休息,不要太過操勞。這病要好好修養。”
麥子接過藥包道謝:“謝謝您辛老!”
葉梓凡又和辛老寒暄了幾句後,就告辭離開。
兩人走後,辛老來到桌前,攤開一張白紙,執筆寫下幾個字:事情已辦妥。此子病情惡化,命不久矣。
辛老拿着紙條站在窗邊,呼嘯一聲。
信鴿得令飛至窗臺停在了他的面前,辛老將紙條捲成長條,放進一個小小的竹筒內,綁在了鴿子的腿上。
信鴿得了任務後,展開翅膀消失在了蔚藍的天空。
幽靜的庭院內繁花似錦。
一抹纖長的身影立在一棵桂花樹前,白袍長衫勾勒出背部優美的線條,柔順的青絲直直垂下,直至腰畔。
他緩緩的擡起頭,清澈的眸子彷彿深潭般平靜無波。待看到半空中的黑影后修長的手指移至脣畔,一聲清脆的呼嘯聲響起,深長幽遠。
黑影逐漸清晰,是一隻信鴿。
信鴿在空中盤旋片刻,待聽到信號後,俯衝而下,穩穩的停在他堅實的長臂上。
修長的手指取出鴿子腿中的竹筒,中空的竹筒夾着一張細長的紙條。
他輕輕的展開紙條,待看清紙條上的字跡後,波瀾不驚的面孔上升起淡淡的憂傷。
漆黑的眸子盯着紙條看了片刻後,五指收攏將紙條揉成一團,輕輕的嘆息聲自脣中溢出,滿是無奈與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