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叫金鋒。一切事情的起因,還要從這一晚說起。
晚風驟起,夏日的燥熱在風的吹拂下逐漸散去,大陸特有的舒適令人心曠神怡。
金將軍府中一片安逸,久違了的暖風令衆將士們覺得萬分的愜意,內府中的嬰兒啼哭聲在月色的朦朧下顯得竟是那麼的可愛,伴隨着燈火的熄滅,啼哭聲也漸漸的變成了輕微的呼吸聲。
“你有孩子嗎?”內府門前的守衛低聲的問道。
對面的守衛微微一笑說:“孩子快兩歲啦,等一會值班結束我就得回去照顧孩子他媽啦。”
兩個守衛正說着,聽到腳步聲逐漸走近,忙咳嗽了一聲。
來的是一位剛到中年的男子,腳步聲沉穩有力,腰上刻有“金”字的金色令牌象徵着他不低的身份。
剛要走到守衛身邊,內府的門緩緩打開了,出來的一位婦人關上門後轉身對着中年男子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阿鋒睡着了嗎?”男子用溫柔的聲音問道,語氣裡的味道充滿着寵溺。
婦人微微點頭,二人便挽着手離開了。
“真羨慕金將軍。”其中一個守衛說到。
“是啊,三十多歲便高升帝國要職,還有一個這麼美滿的家庭,不用像咱一樣爲功名利祿滿大陸摸爬滾打,要是我,做夢都會笑醒吶。”另一個守衛喃喃的說道,眼中滿滿的羨慕。
漸漸的,蟬聲褪去,風也不是那麼柔和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周圍的一切安靜的似乎有些反常。
似乎能聽到有些細微的聲音漸漸的逼近,但仔細一聽卻什麼也沒有。也許是常年做守衛的警覺產生了幻聽了吧,守衛嘆了口氣,繼續緊盯着前方。
突然間,偌大的將軍府上空響起一陣哨聲,四處的火線點燃聲瞬間傳入府中上下所有守衛的耳中,內府周圍巡邏的一隊將士首領看向從頭頂掉落而下的燃燒竹筒,奮力喊出二字
“敵襲!”
僅一聲吶喊,內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動了。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將軍府中四處拋落的火器筒只是一個瞬間便火光四起,火勢藉着府中的木製建築和花草瘋狂地燃燒了起來。
夏日的一陣東風吹向府內,火勢進一步藉機蔓延,一條條火舌吞噬着府中的建築,只是幾次呼吸的時間,慘叫聲、求救聲、哭喊聲全部被這火海所吞噬。
將士們亂成一片,有揮刀迎敵的,有衝向內府救人的,有四處尋找水源救火的,也有慌亂中四散逃跑的。
迎面踉踉蹌蹌跑來幾個士兵,見到中年男子後焦急的喊道:
“將軍,大事不好了,有敵襲!”
將軍身後的婦人追來,丟下一句“我去救孩子”後轉身向內府跑去,將軍來不及穿上戰甲,念力運轉從腰間抽出一把嵌金的的戰刀,帶着跟隨的士兵們便奔向了內府之後的卷軸倉。
四處任然有密集的暗箭破空而來,修爲較高的士兵及時的揮刀擋下,而經驗欠缺的士兵們則一個個重重的倒在了前進的道路,所過之處的路上悶哼生不斷傳來,一具具被箭穿透的身體也隨之倒下。
待到快要接近被熊熊烈火包圍着的卷軸倉時,士兵們猶豫了一下,看着不顧一切衝進火海的金將軍,士兵們也紛紛跟上前去。
卷軸倉的機密文件基本都被燒光了,門口的層層重兵也均紛紛倒下,被搶救出來的文件逐漸的被周圍的烈火燃盡,搖搖欲墜的屋頂甚至只需一聲大喊便會頃刻間倒塌。
金將軍呆呆的看着被烈火吞噬的一切,想要去搶救但卻已無完整之物。頭頂上不斷有燃燒物掉落,此時已沒有了任何挽回的餘地。
“將軍小心!”一聲吶喊還未完全傳入他的耳朵,身邊就被衝上來的將士一個箭步拉了出來,只是一瞬間,一根燃燒着的巨大柱子重重地將那名士兵砸倒在地,金將軍的因身形失去重心在即將摔倒之時也被那柱子壓倒了右腿。
腦海中漆黑一片,不斷的出現短暫的眩暈,他只記得有很多人搬起了柱子將他拉出火海,他只記得那一天,地獄的烈火吞噬了他的全部。
婦人是在內府外不遠處找到的孩子,孩子被一位守衛抱在地上,守衛身中數箭,除了其他倒在內府的守衛,這個守衛倒下的地方是離內府最遠的地方,想必是想救走孩子卻沒能防住暗箭,血泊之中孩子,大聲的哭號着。
婦人抱起孩子後衝出內府,重重的火海早已封鎖了所有的出口。
摟緊懷中的孩子,決然的目光在眼中轉瞬即逝,在她衝出火海的一瞬,自己的身體被轟然倒塌的廢墟壓倒在地,手中的孩子也被她一把推了出去,遠遠地離開了火海。
火海中有將士擊殺了幾名敵軍,但敵軍因身着黑色的夜襲衣,無法辨認其所屬勢力,加上大火沒有衰減的意思,並沒有繼續調查其來歷。好不容易有活捉的敵人,當盤問起其來歷時,卻是毅然決然的咬舌自盡了。
燃燒着的廢墟中淡紅色的光芒逐漸匯聚,本已不省人事的婦人重新掙扎出廢墟,勉強的快步走回府中。
“將軍……將軍你在哪啊?”婦人哭喊着,淚水滑過被煙火蹭灰的臉龐。
在一個又一個的屍體附近,婦人強忍着作嘔的念頭,終於在一個臺階處找到了金將軍。金將軍的右腿有一大片焦灼的傷口,泛着血液不斷的滲出,肩膀處的刀傷不斷的流着鮮血,此時的他已經昏迷不醒。
婦人一把撕下一段衣袖,包裹住將軍肩膀處的傷口,一步一步地將他拖向沒有火源的地方,此時的他們已經不可能出去了,她只能這麼做。
在即將到達空地之時,將軍的意識醒了過來,剛要爬起身,只見將軍的眼中一片燃燒着的火焰逐漸在眼珠中放大。
“夫人小心……”
還未完全說出口,婦人一把將他推開,只是一瞬間,帶着火焰的燃燒物轟然砸向婦人。與此而來的,還有分佈不均的爆炸聲頻頻出現。
將軍知道,定是儲備有火器的哨崗和軍械庫要逐個爆炸了。
來不及思考那麼多,金將軍強忍着身上的痛爬向燃燒物,不顧一切的扒拉着火焰。
身上的火焰灼燒感早已被痛覺所習慣,眼看已經找到了被壓着的夫人的纖細手臂,身邊的一聲爆響突然出現。
一切的一切,隨着大腦的一陣空白和身體撕裂般的疼痛,似乎就這麼走到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