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琉璃手串
年芝蘭得了烏拉那拉氏的賞賜。
江福海道,主子爺舊疾發作,近幾月都需要靜養,前院不許人探視。
福晉體恤因主子爺實在太忙,年姑娘入府還未得幸,怕年姑娘對主子爺生了怨,特意賞了這八寶琉璃手串。
手串上的珠子,每一顆都是晶瑩剔透,中間又匠人精心打了孔,放了安神的香料進去,隨身攜帶,或是安置枕邊,都是極好的。
年芝蘭歡歡喜喜送走了江福海,將那手串捧在掌心翻來覆去的看,又伸手招了自己的婢女小雨過來,恩賜似的叫她也聞一聞。
“香不香?這可是福晉主子特意賞給我的。從前在年府,這樣的好東西哪裡輪得到我。”
小雨是從前在年府時就跟在年芝蘭身邊的婢女,只是那時並不近身伺候,一向近身伺候的婢女芍紅已在年芝蘭被劫走時一併殞命。
小雨小心的湊近年芝蘭,就着她的手聞了聞手串,一股從沒聞過的香味細細的鑽入她的鼻子,比她從小到大聞過的所有香味都好聞。
可見福晉的東西真是好!
小雨笑眯眯恭維年芝蘭。
“雖然王爺近日一直在忙,不曾來看姑娘,可是福晉主子對姑娘青眼有加。這後院,說到底還是福晉主子說了算的,王爺一向不管後院的事。姑娘可要好好伺候福晉主子呢,來日或可飛黃騰達,也未可知。”
年芝蘭將手串戴在腕上,又欣賞了好半天,依依不捨的取下來,交給小雨。
“拿去放在我枕邊吧。這樣的好東西,我暫時還不能戴出去,太過招搖惹眼。你說的是呢,我那長姐與我自小疏遠,我也從未想過能得她庇佑。但是進府這些日子,眼瞧着福晉是個心善的,一貫掛着和煦的笑臉,也從未聽說她會磋磨妾室。想要在這府中活下去,應該找棵足以遮風擋雨的大樹纔是。從前在年府,我與姨娘過的日子,真是連長姐的奴婢也不如。姨娘爲了我慘死,我總要尋機會爲她報仇的!”
小雨小心捧着手串,低聲回道。
“奴婢這就拿去放在姑娘枕頭下面,姑娘夜裡睡前聞一聞,心下想着今日之事,心裡也好受些。只是奴婢擔心,大小姐,啊不對,華側福晉若是醋意上來,對姑娘您不利,又該如何應對?”
年芝蘭忽而眼中透出狠戾。
“想攔我,她那樣在年府只知吃喝玩樂的性子,能有什麼成算?!我不是在年府過日子的時候了,在這府中,我與她同爲妾室,自是可以爭一爭的。希望我那好姐姐,能一直平安順遂下去,那纔算她本事呢!”
小雨不再多話,拿着手串去了牀邊安置。
年世蘭自胤禛走後,除了每日晨起去給烏拉那拉氏請安,便哪裡都不去,府中瑣事也是能推則推。
小林子帶來外面的消息,年羹堯每日除了去軍營練兵,旁的時間便足不出戶。只託小林子向年世蘭帶好,還取了好些銀票要小林子帶給年世蘭。
年世蘭盯着手中的銀票,心裡五味雜陳。
哥哥還像上一世一樣,對自己百般疼寵。
怕她在王府過得不好,竟然又送進來這許多銀子。
年世蘭再想起上一世哥哥被貶爲城門看守,那樣驕傲的哥哥,怎受得了那樣的羞辱。
只是年世蘭死前,甄嬛說的那句話也不無道理。
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酣睡。
功高蓋主,主必除之。
年世蘭又想起甄嬛告訴她關於歡宜香的真相,那時她第一個念頭,就是這等私密事,胤禛竟然作爲閨中並頭夜話的談資講與了甄嬛聽,將她年世蘭的一顆真心放在地上反覆踩踏。
年世蘭突覺頭痛不已,每每想到這些讓她心痛的畫面,頭風便會發作,她無力的扶了自己太陽穴。
頌芝急忙喚着立冬去溫黃酒來,自己在箱子裡找了年世蘭一直在吃的丸藥,又叫小林子去請溫太醫來。
年世蘭昏昏沉沉躺在牀上,天旋地轉之後,她站在了上一世太后的居所,壽康宮。
年世蘭在夢裡很清楚,這裡沒人能看到她,她便熟門熟路的進了壽康宮。
宮裡端坐着談話的二人,竟然是上一世已成爲皇帝的胤禛與德妃,此時也應喚太后纔對。
年世蘭心下猜疑,這母子二人坐在這裡,身旁除了皇帝的貼身太監蘇培盛與太后的貼身婢女竹息以外,竟然再沒其他人。
整個壽康宮安靜的落針可聞。
年世蘭因在前幾次的夢境中有時能聽到聲音,有時也聽不到,現下她怕聽不到聲音,特意湊近了他二人坐的榻邊。
只聽胤禛低低道。
“皇額娘說的是,年羹堯此次回來,進獻了一種麝香。據說這種麝香只在西北大雪山中的馬麝身上纔有,是效力最強的當門子。華妃的歡宜香快用完了,兒子想,年羹堯越發猖獗了,便取了其中一小部分當門子,令人再製歡宜香。”
太后點頭道。
“皇帝做的很好。額娘知道,這些年你總覺得虧欠了華妃,但因着年羹堯,你也不得不虧欠了。”
胤禛默了一瞬,道。
“是。兒子當年也是不得已。若是沒有年羹堯,兒子與世蘭應是會有孩子的。”
太后看着胤禛,道。
“當年的事,你有你的考量。也是皇額娘警醒着你,怕你走錯了路。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再說,當年若沒有年羹堯,你還會娶華妃嗎?”
年世蘭聽到這些,心已經縮在了一起。
即便早都知道了真相,可是她從沒想過,胤禛竟能將一直疼愛年世蘭的哥哥年羹堯進獻的麝香,當作年世蘭不孕的藥引。
這是何其狠毒,殺人誅心的事!
年世蘭在夢中心痛至極,夢外便不由自主渾身顫慄。
守在一旁的頌芝害怕極了,輕輕搖着年世蘭,想將她喚醒。
夢中年世蘭想等一個胤禛的答案,然而他只是緘默着。
年世蘭只覺身體一疼,一下子睜開了眼。
原來是被小林子請過來的溫顯卿,見年世蘭情況不妙,用銀針刺了她合谷穴,迫使她快速清醒了過來。
年世蘭迷濛着眼睛,好不容易纔看清眼前一臉擔憂的頌芝,旁邊是一臉沉重的溫顯卿。
“多謝溫太醫。我無事,只是頭風發作而已。”
溫顯卿拱了手,道。
“華側福晉可還有其他不適症狀?微臣看您此次發作,與之前大不相同。似是受了什麼重大刺激,導致身體在夢中也有了顫慄的症狀。”
年世蘭沉默了一會兒,眼睛看向牀裡邊,道。
“無妨,是我的心魔罷了。讓我夢中也不得安生。”
溫顯卿嘆口氣。
“微臣不知華側福晉有什麼心魔,只是心魔還需心藥醫。若華側福晉無事,可趁着春光晴好之時,多帶侍衛,出去走走。或可緩解一二。”
年世蘭回過頭來,笑道。
“哪兒就那麼容易治呢。既是心魔,外力豈可更改。便我自己慢慢想通就是了,溫太醫不必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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