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申時,豔陽依舊,蟬鳴聲聲
官道上,通往桃花鎮道那頭,傻子迎親隊伍延綿數百米,鼓樂聲聲震,正朝小平山這道走來。小平山道這頭,林木成蔭,午風習習。道旁,三三兩兩散着啃食青草的牛隻,膘肥體壯,有數十隻。而這數十隻牛隻正是奶奶爲我備下的第一道障眼法。
提起掛在耳上的紗巾,緩緩蒙上臉,我坐在樹幹上,靜待迎親隊伍的到來。
咚咚鏘!!!咚咚鏘!!!
鼓吶聲,聲聲響,喜慶鬧人,他們漸行漸近。我擡眼眺望,一眼望到所盼之人。他騎高頭駿馬,鶴立羣首。紅綸巾,紅喜衫,鮮紅喜色襯出玉容,俊美飄逸,恍若仙人。只是他神色怏怏,頹然坐於馬背上,沒了成親的喜色……
哞——
迎親隊伍將至我藏身出,一聲牛哞發出,驚了爲首之人。他放眼望去,百米處,道旁散着三三兩兩牛隻。
“停!”
一聲令下,逶迤前行地隊伍頓時頓一下,止步不前。
“南虎,你去後方,告訴所有樂手,前方路上有牛羣,讓他們停下奏樂,免得驚擾牛羣。而我,去向少鏢主稟明前面道況。”說話的是劉二。
“好!”南虎聽從劉二囑咐,朝樂手走去。
劉二見南虎走往鼓樂隊,他則蹬鞍下馬,穿過人羣朝花轎走去。花轎旁,曉羽身着紫衣,騎着駿馬隨護在旁。他在見到前方人停下來,便已策馬上前。
這裡是哪裡,衆所之知。這裡曾今有什麼,也是衆所周知。雖說衆人也知凌家寨被朝廷收剿了,但他們卻難保沒有落網之魚。既是難保,道上忽現一大羣牛隻,衆人難免想起一年前的事,自然心生不安。
鼓樂手不待南虎走近,已是自行停下吹奏,候在一側。
鼓樂聲停下,人羣更顯不安,私語開始四下議起。我立在樹上,望着浮躁不安的人羣,不由暗暗佩服奶奶,不愧爲穿越來的人,心思縝密,詭計多端。
看着人心被牛羣擾亂,我手裡的一根細絲一拉,漫天花雨從隱藏的葉間緩緩飄下……
待第一片花瓣落在衆人身上,衆人仰起頭,看見了五彩繽紛的花雨,愕然張大嘴……
我在愕然的衆人中望着傻子,他怏怏的臉上忽現驚愕,緊跟着欣喜在他俊美的臉上綻開,他笑得純真。
花雨夾着花香,花香藏着迷香,悠悠揚揚在風中散開,隨着風兒飄入衆人張開的嘴,被他們吸入心肺。曉羽匆匆挽起袖子,掩住口鼻,高聲提醒:“花香裡可能有毒,大家快用袖口掩鼻,以免中毒!”
只可惜他呼聲已完,此時的我早已不失時機按下護腕裡的機關,以花仙下凡的模樣出現在衆人眼裡,吸引住他們的神思,讓他們忽略了曉羽的呼聲。
白衣飄飄,翩若天仙,輕紗遮去仙容,我坐在花藤編織的鞦韆上,蕩於半空。霓裳仙衣繡上銀絲,銀絲在豔陽下折射七彩霞光。霞光籠罩全身,更襯得幾分仙氣。
花雨,霞光,霓裳仙衣,一切皆像仙女下凡,我坐於鞦韆上,仙音渺渺道:“本仙乃此地山神座下花奴!今日前來,乃是奉了山神婆婆仙意,特來邀請洛家公子洛逸塵前往府中一敘。”一語出,人羣頓時像燒開鍋的油淋入水,炸開了,迷藥更趁機侵入他們心肺,隨着血液流竄四方。
奶奶果然是七竅玲瓏心,能想出這麼絕的妙計,一步藉由牛羣吸引衆人神思,讓他們忽略上方,方便我行事。二步,花雨,霓裳衣,既營造仙女下凡的假象,又趁機將迷藥夾於花香裡,讓衆人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吸入,從而產生幻覺,讓信奉神靈的他們更加相信所見一切。
“仙女?”
“山神?”
“花奴?”
“山神婆婆?”
“原來天上降下的是仙女,山神爺跟前的花奴……”
“那豈不是仙女降世?”
“仙女下凡?”
“仙女下凡是爲邀請洛家少爺?”
“洛家少爺被山神婆婆下仙旨邀請?”
……
議聲四起,嘰嘰喳喳,我發出輕喝,打斷衆人議聲:“大膽信衆,見了本仙竟不相迎!”
喝聲不大,卻足以威嚇那些迷信婆子,中了迷藥的婆子登時率先軟下身子,落地,趴下,大呼:“信徒***初見仙子降世,一時無狀,忘了恭迎仙子,還望仙子恕罪!”
一聲出,加上奶奶從神醫那裡拿來的迷藥產生了效應,前方中了迷藥的人陸陸續續跪下,跟着大呼:“信徒***初見仙子降世,一時無狀,忘了恭迎仙子,還望仙子恕罪!”
後方不知情的人,聽聞前方人的呼聲,再見衆人跪下,也跟着跪下,大呼:“信徒***初見仙子降世,一時無狀,忘了恭迎仙子,還望仙子恕罪!”
瞬間,延綿數百米的迎親隊伍虔誠跪拜在我前方,只留袖掩口鼻的曉羽,還有馬背上的傻子,與他身旁的小小洛立在原處。
“花仙姐姐——花仙姐姐——”傻子笑眯了眼,小心翼翼繞過跪拜(迷倒)在地人羣,策馬過來。
“少爺——少爺——”小小洛追了上來。
“妹夫——”曉羽拉一下馬頭,在傻子奔向我時擋下他,說:“此人乃是裝神弄鬼之人,並非真花仙,切莫被她騙了!”
“不會!不會!姐姐是從天上降下來,她又穿着仙衣,她不可能是裝神弄鬼,她是真的仙女姐姐。”傻子急切辯道,一直想繞過曉羽朝我所在樹身奔來。曉羽攔着他,不讓他上前,還對小小洛說:“小小洛,幫我攔着你家公子,切莫讓他靠近那……妖女……”
“是,蘇家舅爺!”小小洛聽從吩咐地抓住繮繩,制止一點白繼續前行。
我坐在鞦韆上,將傻子的急切,小小洛的乖巧,曉羽的戒備全看在眼裡,卻也不着急帶走傻子,而是悠悠盪着。
曉羽沒有吸入迷藥,憑我三腳貓的功夫想從他手裡帶走人,有點難。再加上我等着,等着那雪姬公主從那轎內出來,出來見我將她處心積慮想得到的一切破壞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