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情景,紫曉楠總算捨得回頭看龍龍一眼了,而且邊看邊傻瓜一樣偷偷的笑。
“娘子,你肯理我了!”龍龍屁顛屁顛跑上前,被冷落了一晚上,軟硬皆施都沒轍,他都以爲他家娘子要拋棄自己了!
“哼!”回答他的,只有一聲冷哼!
紫曉楠其實也不生氣了,只是覺得這樣讓他乾着急好玩,至少他要懺悔下吧,今天如果不是他鬧,她最後會那麼丟臉嗎?他不但不解圍不幫忙,反倒還那樣笑話她,該懲罰,狠狠的懲罰。
走着行着,無意路過一家賣蔥的老伯的攤位,老伯足有七十多歲,歲月的無情摧殘加上生活的艱辛,他臉上已經溝壑一片,目光也有些渾濁。
紫曉楠本來倒沒有打算特別停留,畢竟她就是想施捨點錢給老人,也不可能,因爲她沒錢,而且老人是生意人,不是乞丐,施捨是對老人來說是一種侮辱。
但是正要走開忽然聽到一箇中年婦女翻了幾下蔥葉,然後嫌棄的道:“都黃了啊,賣多少一斤?”
啥人啊,蔥有幾片黃葉子,有什麼稀奇的,而且這葉子哪裡黃了,最多就是蔥尖尖上有點發黃,也就一點點,從紫曉楠這專業廚師的眼觀看,這蔥水靈着呢!
“這蔥挺好,很鮮嫩,蔥香味也濃!”紫曉楠誇了一句,沒讓婦女白白佔大爺便宜。
這婦女問價錢前,先貶你東西,好叫你喊不起價,這種伎倆,紫曉楠以前也使過,不過是對漫天喊價一件衣服要幾千的奸商,這樣的老爺爺大晚上還要出來做生意,可見有多麼不容易,你還爲一個蔥和人搞價,關鍵是這蔥還是個好貨,你非要說人黃了。
紫曉楠這麼一說,那婦女臉色有些難看了,嘀咕了一句:“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懂什麼蔥?”
她嘀咕的很輕,知道紫曉楠看着衣着華貴,非富即貴,不能得罪,紫曉楠卻聽到了。
得,這婦女不對老大爺不厚道,紫曉楠就和她槓上了:“你怎麼知道我不懂蔥,你算哪根蔥你敢批我,蔥的祖宗十八代,都是我好朋友,我不懂蔥,你懂了?我告訴你,這蔥,它上面青色部分叫做蔥葉,下面白色部分叫做蔥白!”
“哈哈哈,哈哈哈!”紫曉楠才說了一句,現場就爆笑開了。
龍龍猛大喝一聲:“誰敢再笑一聲,我要他命。”
“哈哈哈,哈哈,小娃娃還懂得保護孃親,哈哈哈!”
孃親,小娃娃,龍龍怒了,怒了,真怒了!
眼看着他要大開殺戒,紫曉楠忙一把抱住他:“都是些看熱鬧的老百姓,人家沒惡意,淡定,淡定!”
看在紫曉楠肯和自己說話的份上,龍龍暫且忍了。
那邊七嘴八舌笑話開了紫曉楠:“姑娘,就是三歲的孩子也知道上面青色部分叫做蔥葉,下面白色部分叫做蔥白。”
“那請問三歲的孩子知不知道,蔥具有通陽活血,驅蟲解毒,發汗解表的功效,主要可以治療風寒幹毛輕症,癰腫瘡毒,痢疾脈微,寒凝腹痛,小便不利等症狀呢?還有請問三歲的小孩知不知道這小蔥的大量種植,要選地勢平坦,排水良好,土壤肥沃的田地種植呢?還有……”
紫曉楠和蔥的十八輩祖宗,確實是認識的,每一種食材,雖然老師沒有刻意讓學生去記憶種植培育等等,只要求掌握每一部分的用途,但是對食材非常敏感的紫曉楠,對於幾種常用的食材,比如蔥,比如麥子等的栽培過程都是有一個詳盡的瞭解。
所以現在當她如數家珍的把小蔥的功效,栽培,分植,營養價值等一一詳盡訴說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龍龍。
他甚至懷疑,他娘子做乞丐前,是個種蔥的。
“這位大姐,老伯所賣的蔥,從顏色和手感來辨,應該是成蔥才三月的最爲鮮嫩的小蔥,而且今天摘下還沒到半個時辰,老伯我說的對吧!”
“是是,小姐當真神人,說的一字不差,小姐說的種蔥的法子,好多老頭子都沒想到,真的太受用了,太受用了!”
老人家免費取了真經,以後就能產出更多蔥來,自然高興。
婦女也算折服了:“是我太挑剔而已!”她以這麼一句,來掩飾她企圖貶低老人家的東西讓老人家賣不起價錢來的惡劣行徑。
不過既然紫曉楠都幫老人家說了這麼多好話,這蔥該賣價更高才是。
換做現代的商販,還故意花錢找托兒來給自己擡價呢!這老人家應該也要好好利用下紫曉楠這一番良苦用心。
卻聽婦女怕老伯肆意擡價,丟了十個銅板過去:“一個銅板一斤的是吧,來十斤,動作麻利點,店裡等着用。”
麻痹的,什麼態度,這銅板居然不是送過去的,是施捨乞丐一樣不耐煩的丟過去的。
紫曉楠氣不過了,當真氣不過了!
“娘子!”龍龍看到了她在頻頻深呼吸,知道她想要發作,於是喊了她一聲,然後對着婦女的背影比一個殺頭的姿勢。
紫曉楠沉沉的嘆了口氣:“走吧!”
人世間有太多心酸故事,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她無法去改變別人的生活模式和生活環境,能幫就幫點,幫到差不多也就算了,善良過頭有時候還會給人添麻煩。好比喂金魚,你喂的太多了,搞不好還會把金魚撐死了。
擡腳離開繼續往下逛,一路上大家因爲小蔥事件,紛紛都會看她,當然商販依然是熱絡的招呼她,不過她現在餓了,晚膳還沒用,找個地方吃點地方特色吧!
“老闆娘,這條街有沒有什麼特色小吃啊?”找了個和善的小娘子,紫曉楠開口問。
“姑娘,往下再走兩個攤,有家春花小吃店,你可以去那裡,這是我們街最出名的地兒!”
名字——很特別!
“謝謝!”謝過那個小娘子,她低頭看着龍龍,“你娘子餓死了,你買單嗎?”
“買單?”這詞新鮮,但是他聽得懂,大概就是付錢的意思,“買,自然買,不過,小妞你先給大爺笑一個!”
深呼吸一口,紫曉楠“去死”兩字就在脣過,卻看的龍龍咧着嘴笑的像個小彌勒佛對着她:“好吧,小妞,大爺給你笑一個吧!”
“噗哧!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紫曉楠忍俊不禁起來,龍龍見她展露笑顏,遂狗腿子一樣諂媚的腆着臉上來:“娘子,你不生我氣了吧!”
“不生你氣,你覺得可能嗎?哼!”紫曉楠是屬於那種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類型,看龍龍軟骨頭一樣三番四次的討好自己,她玩上癮了,從來都是她被他整,這次她也非要藉機整整他。
“啊呦娘子,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爲夫?”說實話賭氣兩人不是沒有過,甚至最嚴重的一次,好幾天都沒有互相理睬,但是自從深深的愛上紫曉楠後,龍龍便是一分鐘都不能忍受紫曉楠的不理不睬。
這次他承認,他有錯,他不該在那種情況下,非但不幫忙反而笑話紫曉楠,可是他這娘子未免太小氣了吧,這氣能氣到幾千年去啊。
一路上大爺一樣對他視若無睹,當作空氣就罷了,現在他主動放下身段討好她耶,她就不能給自己一張笑靨如花的好臉看看。
心裡頭是恨不得咬死紫曉楠,或者直接把她撲倒在牀上“教訓”,要她知道女子該以夫爲天,三從四德,而不是像她那樣一路擺譜。
可是,唉,身子不好,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想撲都撲不了。
所以,只能繼續討好嘍!
“嗯?娘子,你說嘛,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爲夫。”撒嬌討好的聲音,聽在紫曉楠耳朵裡,倍兒受用。
腦中靈機一動,她已經想到如何整龍龍的法子,故意收斂了笑容,板着個臉孔,得瑟着小腿,三十度角斜擡起下巴,她拽翻天的模樣惹的龍龍氣急,卻又無可奈何,只聽得她開口:“要我原諒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須和我玩一個遊戲。”
“遊戲?”龍龍直覺有詐,不敢輕易答應。
“對,遊戲,你是玩還是不玩?”紫曉楠步步緊逼!
龍龍咧開嘴套話:“什麼遊戲?”
“你就說你是玩不玩?廢話怎麼這麼多!”紫曉楠斜睨他一眼,嗤之以鼻。
深呼吸,深呼吸,這丫頭她得寸進尺了是吧,居然敢說他廢話怎麼這麼多,她以爲他是真的知道錯了才這般縱容她嗎?她可知這天下有多少人,只是稍微惹到他就被他送去見閻王的嗎?她可知道她這是在挑戰他終極的忍耐力。
“你不說,我就不玩!”龍龍咬着牙齒,皺着鼻子回話。
“行啊,不玩拉倒,這輩子我都不會理你!”紫曉楠無所謂的看了他一樣,轉身就顧自己接着往前走。
龍龍急了,生怕她當真不理會自己,紫曉楠的牛脾氣,龍龍可是見識過好多回了,以前可以裝可憐來博取她的同情心,現在身份都已經給她戳穿了,他再怎麼裝可憐都無濟於事。
好吧好吧,他認輸,他妥協,他投降。
小步跑上去拉着紫曉楠的手臂,他討好的笑的像個小彌勒佛:“娘子,我玩,我玩還不成。”
“真玩?”紫曉楠冒着賊光的眼神,讓龍龍不寒而慄!
“真……玩!”這個真字,當真是難以啓口。
“嘿嘿,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哦?”紫曉楠拿男子漢大丈夫的身份來壓龍龍。
既然都出口玩了,他也就沒想過要退縮,這娘子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吧!
“當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只要你不玩的太過分,我絕對不會後悔!”先保證一番,好給自己留條後路,意思是你要是玩的太過分了,那就是你不對了,我就要後悔的。
“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我不過是想做會兒娘,剛纔不是有個人說我是你娘嗎?嘿嘿,我上輩子加這輩子,活了年紀一大把,都沒當過娘,你讓我過過癮,我就當作今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明天照樣兒給你做好吃的,把你當作親親的好相公。”
不過分?這真的不過分嗎?該死的這個小女人,她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過分兩個字怎麼寫?當她兒子……
“娘子……”開口就要厲聲拒絕,紫曉楠卻已經看到了端倪,再做和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猛一把抱起龍龍,高聲喊道:“喂,前面那位大哥,你撞到我兒子了,怎麼不道歉啊!”
敢情好啊,她還拉着整一條街的人一起來玩這個遊戲。
龍龍整張臉都黑了,路人紛紛側目,見這小孩被撞的臉都黑了,於是齊刷刷看向紫曉楠衝着喊的方向,非常有正義心的幫忙喊起來:“喂,前頭的人,看你把人孩子都撞這樣了,怎麼不道歉賠禮。”
這麼一喊,前頭無數人回過頭來,左右互相看看,每一個都一副是誰啊,反正不是我的模樣。
見事情鬧了起來,紫曉楠更喊的歡:“兒子,剛剛是哪一個撞了你,娘給你討回公道。”
“娘……”
“誒!怎麼了,是不是很疼!”活生生的把龍龍喉嚨口的那個“子”字,堵截在了嗓子眼,紫曉楠心裡暗爽,嘿嘿,死丫的,看我不耍死你。
“我……”
“怎麼了,兒子,是不是手被撞脫臼了。”
看着龍龍越來越黑,咬牙切齒的樣子,紫曉楠就是得意,就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路人看着龍龍咬着牙關的模樣,還以爲這個孩子撞的不輕,有個嫂子趕緊給紫曉楠提了個醒兒:“小娘子,你看看是誰撞的你兒子,我們幫你抓了一起陪你們去醫館。”
許是見龍龍和紫曉楠衣着不菲,所以大家都有心討好。另一方面也是見兩人長的惹人憐愛,一個粉嘟嘟,一個嬌弱弱。
“算了,那人可能跑了,這個嫂子,你知道醫館在何處嗎?我擔心我兒子手被撞壞了,要去醫館看看!”紫曉楠玩起來,便忘了腹飢,非要玩個夠本纔會收手。
“呦,這街上可沒有,要到隔壁那條街去了!要不我給你領路吧!”那個嫂子熱心道。
“沒事,我自己過去,謝謝你啊,嫂子,兒子,不怕不怕,手手疼是不是,娘這就帶你去看大夫,看完後再去找你爹,讓你爹收拾這個人去。”紫曉楠柔聲安慰着,自己年紀看着不大,但是對孩子卻是溫柔至極,母愛氾濫。
大家都贊她小小年紀,這娘做的真是盡職,目送了兩人離開後,大家還竊竊私語起來,討論紫曉楠會是哪個官家或者富家的小妾,不知道幾歲被迎娶進去的,自己看來也就十七八,就有個三四歲的兒子了。
紫曉楠聽着這些議論,看着龍龍臉黑的和墨汁一樣,笑個不休起來:“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有沒有?”
“有你個頭!這下開心了?”龍龍小手狠狠的圈着紫曉楠的胳膊,意圖掐死她。
“咳咳咳,手鬆開點,謀殺親孃啊!”紫曉楠咳嗽兩聲,伸出一隻手去掰他的小爪子。
“你還沒玩夠,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是不是討打?”龍龍氣急,纔不鬆開手,反而更加用力的圈住紫曉楠的脖子,腦袋也趁機埋到她耳根邊,用力的,帶着懲罰的,咬住她的耳朵。
“嘶”疼痛讓紫曉楠倒抽了一口冷氣:“你個王八羔子,鬆開,鬆開!”她小手不再抱着龍龍,龍龍熟門熟路用雙腿圈住她的胳肢窩,又像八爪魚一樣掛在了她身上,嘴巴里是一刻都不放鬆,就這麼死死的咬着。
“痛了,鬆開了,你這個龜兒子!”想必是紫曉楠認爲咬的不夠重,想嚐嚐什麼叫做被咬死的滋味,哪壺不開提壺,居然還敢提“兒子”兩字。
龍龍自然是變本加厲的懲罰她!
“啊……”一陣殺豬似的叫聲,頓然從街頭傳向了街尾。
一炷香後,醫館裡!
“姑娘,會有點疼,你稍微忍一忍!”年輕英俊的大夫,與紫曉楠只有一指之隔,那俊臉幾乎要湊到紫曉楠的臉上,手裡拿着棉花棒和一瓶橙紅的藥水。
龍龍在一邊,小拳頭握的緊緊的看着紫曉楠和大夫之間的親密接觸,恨不得一拳頭把那個挨的這麼近,氣息都快要吐到紫曉楠檀口裡的大夫打到外太空去。
紫曉楠氣着他,下手沒輕沒重,居然真敢咬破她的耳朵,雖然只是一點點破皮了而已,但是真的好痛。
“姑娘你這是叫什麼給咬了,這牙齒印很是奇怪啊!”大夫行醫多年,也沒見過有人耳朵被咬的。
“狗,瘋狗,兒子,是吧,一條像你這樣大小的瘋狗,對吧!”惡狠狠的瞪着龍龍,她話一出,龍龍的眼神本還帶着幾分憂心,如今也變成同樣惡狠狠的瞪着她。
她是嫌他咬的不夠重嗎?居然還敢把他當兒子。
他本來是愧疚的很,沒想到自己氣的瘋掉了下口失了輕重,但是現在他更覺得這小女人是罪有應得,咎由自取,如果不是狗屁的大夫在場,他非要在她全身咬出那樣的傷口來,瘋狗是吧,他不介意徹徹底底的瘋給她看。
“對!”皮笑肉不笑,咬着牙齒看着紫曉楠,他一字一句從牙齒縫裡蹦出來,“娘,很疼吧,叫你不要去惹瘋狗了,你非要惹。”
“呀,原來不是姑娘,是夫人啊!失禮失禮!”見紫曉楠有兒子,大夫驚訝的忙改口,隨後笑了起來,還真有幾分姿色,看的人挺着迷。
紫曉楠氣鼓鼓的看着龍龍,忽然心生一計,收斂了臉上所有的慍怒,換了一副花癡的模樣看着眼前頗有姿色的大夫一臉嬌媚的嬌柔作態道:“經常被人誤會成姑娘,我已經習以爲常了啦!大夫你這醫館女病患是不是特別多。
”
“咦,夫人如何猜到的?”年輕英俊的大夫驚奇的看着紫曉楠。
傻冒大夫,是頭豬都猜的出來,那些花癡的小媳婦大姑娘,看着他這張臉,估計都成了自殘高手了。三天兩頭這破那爛,這跌傷那摔傷,無非就是爲了來“看大夫”。
“呵呵!”咯咯嬌笑一聲,她伸手妖媚的對大夫招招,“你湊過來,我告訴你我怎麼知道的。”
年輕大夫果然乖乖的湊過腦袋了,只見紫曉楠在他耳邊吐氣幾句,他一張俊臉憋的通紅,忙擺手:“夫人你這是笑話我呢!”
“沒有笑話,說的都是我的真……心……話!”話雖然是對大夫說的,眼神卻是促狹的看着龍龍,一字一頓故意把她和大夫之間的氣氛搞的十分曖昧!
龍龍當真忍無可忍了,這女人她的字典裡,果然沒有過分兩個字。
雖然知道她是故意做給自己看呢,但是當看到她和一個陌生英俊的男子如此面貼面,脣貼耳的喃喃細語,言辭間還盡是曖昧,他當真是忍無可忍了。
好,要玩是吧,這世上有一句話叫做你要玩,我奉陪到底。
他倒要看看,誰纔是最後的大贏家,最後到底是誰和誰服軟,誰被誰氣死。鹿死誰手,各看本事。和男人玩曖昧來氣自己,好,他會告訴她,什麼叫真正的曖昧。
掩去了所有的氣惱,他知道他越是動氣,越是合了紫曉楠的心意,有時候先動氣的那個人,絕對會是輸家。
所以,他不會再讓紫曉楠得償所願,換了天真可愛孩子氣的笑臉一張:“娘……”
他甜甜的叫,紫曉楠讓他叫的心裡發毛。
“幹,幹嘛?”顫抖着聲問,她直覺他開始反擊了,只是他會出什麼招?算了算了,她不要多想,多想反而亂分寸,到時候來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娘你一個人在這沒關係的吧,我現在好想爹爹哦,想去找爹爹。”龍龍嘟嘟着小嘴,在外人看來無論身段模樣,還是樣貌表情,都是個三歲的惹人疼愛的小孩子。
“爹爹!”他耍什麼把戲,難道是看自己和英俊大夫太曖昧了,所以故意搬出爹爹來,告訴英俊大夫她是個有婦之夫,覬覦不得?嗯,應該是這樣吧!
紫曉楠自認爲揣測的有道理,所以反倒應和起龍龍:“好吧,你去找你爹吧,娘這裡和大夫也有好多話要說。”
“夫人要和我說什麼嗎?”年輕英俊的大夫顯然搞不懂現在的狀況。
“到時候我們進診室,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呢!”紫曉楠曖昧的對着大夫眨眨眼睛,以爲龍龍會氣綠了臉,卻看他一臉依然是天真的小笑臉。
“你們大人要聊天我好無聊的,算了我還是去找爹吧,娘看完病也來我和爹爹這裡哦,我們在萬芳閣!”
紫曉楠明顯感覺到給自己上藥的大夫,手猛然顫抖了一下,龍龍已經離去,紫曉楠呷味着三個字,然後,杏眼圓睜,猛瞪着龍龍走遠的背影,啪一掌用力拍在桌子上,震的桌子上的藥箱哐當一陣響:“混蛋……”
年輕英俊的大夫被嚇的手裡的棉棒應聲而落,本着醫德,他又取了新棉棒,安慰的上前:“夫人,你這有傷在身,傷口是被瘋狗咬的,不能動怒,怕狗毒蔓延。”
“萬芳閣,是不是青樓?”她回頭盯着年輕英俊的大夫,眸子裡再無曖昧之色,更多的是讓人頭皮發麻的恐懼之色。
“夫,夫人,男人花心在所難免,再者這萬芳閣裡的女人又太有手段,能讓男子流連忘返,夫人你不要太多動怒,身體要緊,身體要緊!”
大夫口拙,不知道怎麼勸,越勸越惹的紫曉楠怒火焚身,龍龍這個死小子,他居然爲了敢逛妓院,雖然可能是被自己氣的,但是他這一招,當真令人髮指。
也不管耳朵疼了,她一把揪住年輕大夫的衣領:“怎麼走?”
年輕大夫被嚇了一跳:“夫人,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我問你,怎麼走?”紫曉楠一雙黑眸,好似要把面前的大夫吃掉一樣,惡狠狠的滿是兇光,可憐的大夫,又不是他得罪的紫曉楠,爲何受苦的卻偏偏是他。
“夫人,你是說萬芳閣嗎?”
豬也該知道她在指代什麼。
“說!”
兇的像個母夜叉,紫曉楠也不管面前的只是個無辜的大夫,而不是龍龍的幫兇。
“出門左拐,過三個巷口,過一座橋,就到了!”
一把推開大夫,紫曉楠燒着一身的火,朝着大夫指的方向去,平時不是路癡,但是今天的她,卻左右不分,人家讓她出門左拐,她來個出門右拐,她還納悶怎麼只走了兩個巷口,就有一座橋,也不管,走過去再說。
踏上石拱橋,走過去沒見到什麼萬芳閣,倒是見到一座飄香院,門口站着幾個妖嬈的女子,塗抹着比城牆還厚的胭脂,穿的菲薄露肉,在那搔首弄姿,招攬過往路人。
“怎麼沒有萬芳閣啊?要不上去問問吧!”紫曉楠暗自思忖了一番,走到飄香院的大門口,禮貌的開口:“你們好,請問下萬芳閣在哪裡?”
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問飄香院的姑娘萬芳閣在何處,就好比你去肯德基問“你好,請問最近的麥當勞在哪裡”一樣不厚道。
紫曉楠就不厚道了一把,當然她是無心的,別人卻當她是有意的,一雙雙鳳眸在聽到萬芳閣幾個字眼的時候,齊刷刷的帶着火花兒射向她。
“姑娘是來砸場子的?”有個年長的,挑眉看着她。
紫曉楠連連擺手:“不是不是,絕對不是,我就是想問下,萬芳閣在哪裡。”
“你這還不是來砸場子的,我們飄香院與萬芳閣,勢不兩立,你來我們地盤就算不是來尋樂子的,也不該找我們問路,你這明顯是萬芳閣買的托兒,來給我們難堪的,姐妹們,把她拖進去狠狠的打,還穿的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我看就是萬芳閣裡一個茶水丫頭,喬裝打扮來砸我們的場,給我們難堪。”
那個年長一點的女人,語氣激憤的看着紫曉楠,然後對着身邊的女人們一揮手。
靠,黑壓壓的一羣人就朝她衝來,有些腿長的,甚至揪住了她的衣衫和頭髮,紫曉楠當然是拔腿就跑,好巧不巧跑的方向正是萬芳閣的方向,一羣女的就更覺得她是萬芳閣派來的人,一路“追殺”她。
紫曉楠上輩子加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狼狽過,當乞丐的時候雖然狼狽,但是身份就是個乞丐,再髒再臭再不堪入目,別人也不會對你指指點點,因爲乞丐嘛,都那樣。
可現在,幾乎所有的路人都在對她評頭論足,耳邊呼呼的勁風,送了幾聲入耳朵,差點沒把她氣的當場吐血過去。
“不會是從飄香院逃出來的吧!可是不像啊,看那容貌,怎麼可能進了飄香院。”
“那難道是去飄香院秘密的小倌宮享樂,沒給錢?”
“還是哪個男人的小妾,去鬧事的被那男人下令抓回去打?”
……
萬芳閣,露天閣樓上,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伺候在龍龍身邊。
龍龍飲着茶,一開始還悠閒自得,現在卻有些煩躁起來:“這個女人,她當真不在乎嗎?我等她這麼久,她還不過來。”
“莊主,要不要屬下出去尋找一下,或許夫人迷路了!”事實證明,如果龍龍能稍微稍微稍微那麼一點點的考慮到紫曉楠會迷路的情況,紫曉楠就不會那麼慘了。
“不必,她絕對是在和我槓呢!萬芳閣這麼出名,那麼好找,她隨便問問人就能找到。”龍龍繼續品嚐,篤定了紫曉楠對自己的不在乎。
他哪裡知道,他親愛的老婆大人確實迷路了。
他哪裡知道,他親愛的老婆大人確實隨便找人問問了。
只是他哪裡知道,她這隨便找的人問問,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來。
“別追了,你們別追了,我真不是萬芳閣的人,牛啊,救命啊,我不玩了,頭髮都要被人扯光了!”後頭這些女人,體力都是超羣,也是她們每天晚上要伺候男人,體力能不行嗎!
眼看着紫曉楠已經精疲力盡,頭髮都讓扯了好幾把,外套也讓揪住,爲了脫身,她不惜捨棄外套,來了個壁虎斷尾,露出了裡頭菲薄的裡衣,在街上瘋婆子一樣狂奔,路人都不明所以,繼續對她評頭論足。
跑的精疲力盡,她忽然看到了希望。
萬芳閣,到了到了到了,如果龍龍真在裡頭,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所以快到萬芳閣門口的時候,她就開始大叫:“牛,我不玩了,救命啊,救命啊!”
無奈身後如雷轟頂的聲音更響:“抓住她,別讓她跑了,抓住她!”
完全掩蓋了她的聲音。
露天閣樓上,龍龍心急如焚的等着紫曉楠,越等越氣,樓下又傳來陣陣聒噪,更惹的他心煩意亂:“還不來,這個死女人!煩死了,外頭這些女人鬧什麼?嘰嘰喳喳的。”
“莊主,屬下還是去看看吧!”白無常繼續提議。
這次龍龍不再堅持,因爲他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是不是被那個人面獸心的大夫強行留下,然後……”“是不是遇到了人口販子,然後……”“是不是被自己氣壞了暈倒在路上,然後……”“或許最好的可能,是她回府了。”
“去看看!”龍龍不敢想那些壞可能性了,如果發生了任何一個不好的可能,他都能把自己一巴掌打死去。
“是,莊主!”白無常領命,飛身躍出露天閣樓。
可惜啊可惜,他飛啊飛,飛啊飛,目光一直在遠眺,他要是捨得低頭一下,會馬上發現她親愛的夫人,就在屋檐下!
好容易找到了救星,紫曉楠一看到萬芳閣,本能的往裡鑽尋找龍龍庇佑,哪知道門童會把她一把攔住,身後飄香院的人見她的目的地當真是萬芳閣,一羣娘們叫嚷開了。
“果然啊,果然,萬芳閣你們這間破店,生意搶不過我們飄香院,就用這麼下作手段給我們難堪!”
很下作?項多是不太厚道而已,紫曉楠無語!
“什麼意思,一羣野雞在這裡叫什麼叫!”看到一羣敵人,興師問罪的衝上來,萬芳閣的姑娘們不甘示弱,回敬過去。
這個野雞……這個,這個是不是也在順便罵自己啊!紫曉楠替那罵話的人捏一把汗,無腦的姐姐啊,罵人的話不是脫口而出才盡興的。
果然,飄香院那冷嘲熱諷的回敬過來了:“野雞,哼!我們是野雞,你們就是家雞了?不,你們不是家雞,你們是落草鳳凰雞都不如。”
“你……姐妹們,來鬧事的,給我打!”萬芳閣的姑娘,以前都是官家富家的小姐,家道落魄後才只能出賣身體,出賣靈魂,現在被人拿來諷刺,哪裡肯忍。
罵不過,就動手,女人之間打架常用伎倆。
眼看着兩頭要掐起來了,似乎把她給忘記了,紫曉楠趁機要溜走,去找牛,沒想到迎面走來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估計是老鴇,但是和老鴇又不像,因爲奶奶的太有氣質了。
“吵什麼?”威嚴一句,全場肅靜,通通朝着中年女人看去。連同飄香院的那些個姑娘們,也都不敢再放肆。
“玉紅,你們在吵什麼?”那不怒而威的眼睛,看向飄香院帶頭的姑娘,開口問道。
對面那女子,許是反應過來不能失了氣場,於是一把揪住紫曉楠,理直氣壯道:“綿綿姨,我們兩家雖然不和,但是我們也算敬重綿綿姨你爲人豪爽光明磊落,只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派個奸細來我們飄香院,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靠,誰不厚道啊,越說越過分,紫曉楠不過是問個路,先被滿大街追,後又被說成下作,現在居然還被污衊爲奸細,這個大屎盆子,扣的真讓人叫屈。
“玉紅,你既然知道我做事光明磊落,就該知道我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今天把話擱在這裡,這個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心裡清楚,我就一句話:我們沒做過!”嚴肅的聲音,讓人不敢反駁。
那個被叫做玉紅的,自然是不信紫曉楠不是萬芳閣的人,不然她爲何跑萬芳閣求救,所以露出了冷笑:“既然綿綿姨說了這丫頭不是你們這的,那是不是可以隨我處置了?你不會插手此事?”
“自然!”綿綿姨應的可真大方啊!
他媽的!什麼人嘛你們都,一個誤會自己是萬芳閣的人,一個誤會自己是飄香院安排的戲子。
一個誤會萬芳閣推卸責任要懲罰自己殺一儆百,一個對自己見死不救請君隨便。
“喂!”
“啪!”一個大嘴巴子在紫曉楠開口爲自己申辯的時候落了個結實。
上輩子還沒被人打過大嘴巴子,這輩子更是沒有人敢扇自己過,鑾壽山莊的莊主夫人,是個人都得恭恭敬敬的給自己跪拜叩首,今天卻無端端受了這等屈辱。
紫曉楠是什麼人,她不是菟絲花,軟弱的任人欺負,自然是揚手還了玉紅一巴掌:“你憑什麼打我,我只是迷了路問了你下萬芳閣該怎麼走,你是不是讓男人睡多了,腦子有問題,我告訴你,我丈夫可是鑾壽山莊的莊主,我是高高在上的莊主夫人,你要再動我一下,我就把你這整個飄香院給揭了!”
從來她也不願意拿身份來壓人,更不用說威脅人,但是今天,她就用了,因爲她惱了,她發誓眼前的婆娘再敢動自己一下,就真的揭她們屋頂。
“哈哈哈哈!姐妹們,聽到沒,這個女的,是個傻子,你是龍莊主的夫人,我們還是龍莊主的娘呢!居然敢打我們玉紅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姐妹們,給我打……”玉紅身邊的一個女人,囂張的笑了起來,身後的人跟着嘲笑起紫曉楠來,氣的紫曉楠那叫做七竅生煙啊!
“你們,你們……”
手臂上,陡然傳來一陣拉扯,紫曉楠回頭看,居然是剛剛見死不救的綿綿姨!
拉着她幹嘛?難道是爲了證明她們萬芳閣是清白的,打算幫着飄香院的婆娘們綁住自己,把自己推出去讓人打,天呢,她這是怎麼就有這麼倒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