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宇清覺得很不理解,女人怎麼就那麼賤呢!他隨手拿起車鑰匙就直接來到了徐嫣然的病房之外。
這時是晚上九點,不遠處還是一片喧鬧的景象,這個城市的真正熱鬧纔剛剛開始。
可是病房裡的人卻已經陷入了沉睡,眉目寧靜,嘴角彎起,睡得像是一個無邪的孩童。
莫宇清看着裡面的人,恍惚地伸出手指,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描畫正在酣睡中眉目如畫的人。
那彎彎的眉毛,小小的鼻子,還有看起來就覺得想啃一口的果凍一樣的嘴脣……
上面卻看不見時常掛在嘴邊的深深的酒窩,還有明亮澄澈的大眼,當初一見就深陷進去的迷人的微笑。
莫宇清看着裡面已經消瘦了不少的徐嫣然,無力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又想起那個不識好人心的林一帆,就更覺得氣悶。
“嫣然,你快點好吧,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的傷害的。”
喃喃的細語並沒有驚醒裡面的人,徐嫣然還是睡得香甜,連動作都沒有變化一下。
莫宇清就站在門外,靜靜看着裡面的人,目光不明,等到整座城市都變得寂靜的時候,裡面還是沒有絲毫動靜,最終深深地看了一眼,還是緩緩提步離開了。
莫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嘴邊的笑就沒有下去過,就連何有蓮也是一副高興得不行的樣子。
就算林一帆的心裡仍然有一些懷疑,看到這樣歡喜的兩人,也不得不催眠自己這是莫宇清偶爾的良心發現。
每次見到莫宇清的時候,林一帆還是原來的那一番模樣,不言不語,完全就是當做沒有看見那個人,將無視進行得很徹底。
可是,隨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看到那個冰冷的女人還是一如既往,莫宇清的心裡就不是滋味了。
怎麼說,他都已經賣了一個人情給她們母女了,每天面對的還是那一張冷冰冰的臉,不說先前的殷勤模樣,就是連一個目光都懶得給予。
莫宇清覺得很憋屈,很想做一些什麼,可是想想林一帆做的事情,心裡又是糾結。
那一次的事情在他的心裡翻騰,每夜都來折磨他,夢裡總是恩愛的纏綿,醒來卻只剩下冰冷的空氣,這樣的對比都快將他逼瘋了!
這般過了好幾天,莫宇清終於忍不住了,在下班之後,強行將人拖到後座上。
林一帆看看周圍也沒有熟悉得手,雙手拼命的掙扎,卻一個字都不吭。
看見這人還是不聽話,莫宇清憤怒地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揪住林一帆的手已經爆出了青筋。
林一帆吃痛,掙扎的力度變小,可還是沒有發出任何一個音節。
面對這樣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莫宇清也是惱了,狠狠將人扔到後座上,重重地合上車門。
前面得司機早就見勢不妙,打開車門遠遠地走開了。
“林一帆,你到底想怎麼樣?”莫宇清深邃的眼睛緊盯着還在倔強的人,聲音冰冷得可以將人凍成
冰雕。
林一帆心裡冷笑,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還來這裡問她要怎麼樣!將頭轉過來,冷冷地、不帶一絲感情的看了一眼此刻渾身都充斥着怒氣的男人,不發一言。
這樣的目光,看得莫宇清一愣,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抽動,不過也只有一瞬間,快得令人無法反應過來。
莫宇清傾身上前,修長的手指捏住林一帆的下巴,強行將林一帆的臉轉了過來,“一帆妹妹,你現在怎麼不討好我了?你不是要補償我嗎?”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看見對方的細細的絨毛,莫宇清的脣就在林一帆不足一釐米的地方。
說話時的熱氣故意噴到柔嫩的肌膚上,激得林一帆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可是,林一帆卻只是絕望地將垂下了眼簾,仍舊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嘴巴緊閉,好像用鐵棒也撬不開。
這樣頑固的抵抗使得莫宇清心底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動,但看着那眼眶下面已經和熊貓有得一比的很眼圈,還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選擇暫時忍下。
“林一帆,你給我說話,不然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無情。
林一帆的長長的睫毛微微震顫了兩下,終於還是將眼睛睜開,看向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目光平靜得猶如一片沒有波瀾的大海。
那場粗暴殘忍的記憶,她這一生都不會忘記,每天夜裡都會一遍遍的循環播放,越是不想,就越是清晰。
無論怎麼累,都沒有辦法獲得就算只有那麼一刻的安寧,那件事發生了有多久,她就失眠了有多久。
每當看到這個人,那瘋狂的記憶就會向她襲來,她都不知道她是怎麼以平靜的面容面對這個人的。
每一天的日子都過得無比的煎熬,甚至會有那麼一刻,覺得她像徐嫣然那樣瘋了也比這樣要好得多。
沒有波瀾的大海,也有可能底下正洶涌着驚濤海浪,林一帆的眼睛就是這樣。看似平靜無比,底下卻隱藏着無數的漩渦暗礁。
莫宇清看得完全怔住,那雙美麗的眼眸裡到底是怎樣的風情,如同最閃耀的明星,閃過悲傷、仇恨、疲憊……
裡面的東西太多太複雜,莫宇清已經沒有辦法說清。他忽然就覺得心裡像是有千百根針在刺,一陣一陣地痛。
莫宇清放鬆了手指,尷尬地將頭轉開,不敢再看那雙仿若有魔力的眼睛。
然後,就看到了那潔白的手腕上兩條明顯已經充血青腫的淤痕,特別的顯眼,看着很是嚇人。
莫宇清也沒有想到他的力氣竟然有那麼大,竟然造成這樣的後果,那淤痕刺目得讓他的視線再也移不開。
這個痕跡,讓他想起了那一天。
那一天,在莫宇清終於清醒過後,發現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事情,整個人都傻在那裡了。
看着牀上昏睡着的人,滿身的青紫,還有血肉模糊的傷口,莫宇清懊惱地捂住了眼睛。
他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後
果,牀上的人像是一隻破碎的洋娃娃,連呼吸都變得微弱不可聞。
可是,那個人就算帶着滿身的傷痕,在莫宇清的日後回想起,還是那麼的——
誘人!
無論是那一次的回想,都讓他有一種想念當初的可恥的想法。
莫宇清看着再一次被他傷害的手腕,心裡嘆了一口氣,心裡還是放不下這個人害得徐嫣然變成那個樣子。心裡亂成了一團麻線,糾結在一起,怎麼理都理不清楚。
看了一眼還是不言不語的林一帆,莫宇清粗魯地打開了車門,衝在不遠處抽菸的司機大喊,“你去買散瘀的藥過來!”,然後又將車門重重地合上。
又看了兩眼淤痕,莫宇清輕咳了一聲,“誰叫你反抗的。”
林一帆沒說話,像是木偶人一樣,無悲無喜,好像根本就沒有感覺到疼痛。
莫宇清頓時也不說話了,寂靜蔓延在這小小的空間裡。
最後還是年輕的司機打破了沉默,輕敲了敲車窗,“少爺,藥已經買來了。”
莫宇清打開車門,接過一大袋子的藥,然後就靜靜看着司機,年輕的司機倒也識趣,摸摸鼻子然後繼續吹冷風去了。
看着下屬這般瞭解心意,莫宇清心裡的鬱悶少了一些。
經過這段時間,林一帆的手腕已經又腫起來好大一片,像帶着一隻顏色奇怪、形狀詭異的鐲子一樣。
莫宇清一看就將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面,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
“啊——”
被碰到傷口,林一帆沒有預料到,嚯地轉過頭,發出了一聲驚叫。
終於得到了今晚的第一個反應,莫宇清滿意地翹起了嘴角,忽然又想到這是因爲疼痛,嘴角的笑意又慢慢消了下去。
“下次我叫你來的時候,別反抗了知不知道,現在你先忍着,我來幫你把瘀血揉散了,不然你明天肯定痛得更厲害!”
莫宇清仍舊是惡狠狠的,眼睛裡卻是心疼的光芒,動作是從沒有過的溫柔。
在車裡不甚明晰的燈光下,莫宇清伏下身,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刺眼的痕跡,一隻手固定住林一帆的手,不讓她亂動,另一隻手抹上藥油,輕輕地揉搓。
難聞的藥油味道在密封的空間裡蔓延,還有沒有任何的聲音,可是這一刻不再是沉默的尷尬,而是透着淡淡的溫馨。
林一帆轉過頭,看着眼神專注動作溫柔的人,和前幾天的那個人一點都不像,心裡的委屈像是被一根棍子大力攪動,憋了好久的眼淚終於毫無忌憚、盡情地流了下來。
開始還是無聲的哽咽,後來越哭就覺得越難受,整個身體都震動起來,聲音也便再也控制不住。
莫宇清無言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將人緊緊地擁住。
月光如華,灑在相擁的兩人身上,暫時沒有了仇恨交織和各種猜疑,透出難得的溫馨。
卻不知道這唯美的一幕刺痛了一個晚歸人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