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旦開始，就要有始有終。”
沉默良久，酸楚的內心稍稍有所緩解，蘇聖徨微微仰頭，目光停留在古樸的書架之上，靜默的氣氛環繞在整個房間內，充斥於兩人之間，幽然的檀香很是沁人心脾，蘇聖徨緩緩點頭，從金融會議開始，生活就一直有些紊亂，不論是秩序或是感情，都不在原本的軌道之上，在楚祈恪和顏菲的介入之下，原本以爲堅固的感情最終還是有了裂縫，身爲局外人，蘇之舫對於這些事的看法自然是比她更加透徹，和許若凌的感情，的確只能由她們自己來決定，不論是好是壞，必須要有個結果。
一夜未眠，雙眼痠澀疼痛，太陽穴隱隱的疼痛竟也是如此地難以忍耐，撐着身子望着身旁空蕩的被子，悵然地嘆氣，果真是一夜未歸嗎。
無心打理自己憔悴的容顏，只是寞然地換上衣服，麻木的腳步爲光潔的地板所反映，倉促無力，許若凌低頭踟躕，扶着門的手有些顫抖起來，整整一夜沒有睡，一直在考慮她們之間的關係，終究還是不捨，對於楚祈恪，確實沒有明確的界定，然而，怎麼也抵不上對於蘇聖徨的感情，如果說蘇聖徨和那個女人有曖昧，那麼自己又何嘗不是，昨天的衝動也只是用她的過錯來掩飾自己的過錯罷了，如今看來，信任，終究變得遙不可及，既然如此，就要想辦法補救，對於心中的想法已然有了決定，不再改變。
蘇氏集團大廳，小惜等人聚集在一起，開始了新一天的議論。
“你們聽說了麼，昨天蘇總是在辦公室過的夜。”小惜悄聲地在小李耳邊訴說，昨晚加班的時候，見到蘇聖徨一臉凝重地回到蘇氏，像是有什麼心事。
“不會吧，難道是許總監把蘇總趕出來了？”小李顯然受到了驚嚇，蘇聖徨和許若凌同住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實，如今蘇聖徨突然在辦公室過夜，肯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苦衷，又或者是許若凌的姨媽來探望了。
“許總監可真是有能耐啊。”小周拍拍小惜的肩膀，搖搖頭，“你說會不會是因爲昨天那個顏總，許總監吃醋了。”
“可是昨天顏總來的時候許總監都不在啊。”
“我也這麼覺得，顏總對蘇總有意思。”小惜鄭重地點頭，一臉憤恨的樣子，顏菲到底是從哪裡殺出來的程咬金，現在好了，害的她離蘇聖徨的距離又遠了一步。
“顏總是蘇總在金融會議的時候認識的，看來她們早就有點什麼了。”小王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將心中的猜想大膽地提了出來。
“真是舊愛難敵新寵，顏總長得這麼漂亮，出身背景也是萬里挑一，我看許總監這次可是碰上難題了。”小周嘖嘖嘴，想要轉過身子放鬆一下筋骨，然而許若凌蒼白的面頰就那麼映入眼簾，不由得後退幾步，躲到小惜身邊，想要避開許若凌的目光。
出乎她們的意料，不同於往日的惱羞成怒和嬉戲打鬧，許若凌像是沒聽見一般徑直地顧着自己往電梯方向走去，麻木不已的腳步顯得如此無力，蒼白的面頰缺少了鮮活的血色，很是憔悴。
小惜等人就這麼望着許若凌落寞的背影，無奈地搖頭，吐吐舌頭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開始了一天的工作，由於今天方司珏也請假，而許若凌看上去心情不好，整個蘇氏像是失去了生機，沒有了活力。
“蘇總，這是林安總經理髮回來的調查報告。”
徐助理將林安近期的調查報告整理成冊，小心翼翼地呈給蘇聖徨，今天不知怎麼的，蘇聖徨竟然比她來得還早，自從和許若凌交往以後，蘇聖徨從原先提早一個小時準時必定到辦公室硬生生被許若凌帶成了提前一分鐘掐着時間進辦公室，由於她是總裁，也沒有人敢說什麼，然而今天究竟是怎麼了？
隨意地接過報告翻了翻，出乎徐助理的意料，蘇聖徨直接地將文件大力地摔在桌上，雙眉緊緊地鎖起，一絲慍色自眉宇間油然而生。
“我說過，對於顏氏我會另外指派人去調查，連分公司的事都處理不好，還想插手別的事。”
徐助理顯然被蘇聖徨的震怒驚得手足無措，一下子想不出什麼來應答，儘管從前也有處理不當的時候，然而蘇聖徨從未動過這麼大的怒，尤其是對於自己，蘇聖徨還是一直都留有餘地的，哪怕有些瑕疵也不會明說，今天的狀況的確出人意料。
意識到自己的不當表現，蘇聖徨有些勉強地低頭，微微半合起雙眼，疲憊地揉了揉鼻樑。
“你先去忙吧。”
感受到蘇聖徨心情的不暢，徐助理明白地點頭，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並準備將門帶上。
轉身的剎那，正與許若凌的目光交匯，有些驚詫地望着她，剛想要出口，卻被許若凌阻止，只得禮貌性地點點頭以表尊敬。
許若凌側身推着門進去，儘量使自己腳步不發出聲響，目光則是一直停留在蘇聖徨疲憊的面龐之上，注意到她眼眶的微紅，心疼地皺了皺眉。
注意到細微的聲響，蘇聖徨沒有睜眼，只是不滿地深吸一口氣，眯了眯眼。
“都說了先出去。”
沒有任何應答，有些疑惑地揚頭，疲倦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面前那個熟悉的人身上，一時間不知如何，卻又不捨得閃避，只是有些尷尬地側過頭去，竭力掩飾內心的失落。
“你來幹什麼。”
許若凌抿了抿脣，微微走近幾步，凝視着她的面龐，有着說不出的酸楚。
“昨晚是在這過的夜？”
沒有異議，只是漠然地端坐在原處，對她的發問表示默認。
對於她的抗拒，許若凌毫無遺漏地盡收眼底，她的痛此時轉移到自己的身上，生生增加了一倍，不忍見她如此頹然，更不忍心看她由於自己的原因如此黯然。然而並沒有選擇回話，只是輕輕地將手中的飯盒放置在她的面前，動作輕柔而從容，避開了她抗拒的目光。
“從昨晚到現在，什麼也沒吃，餓了吧。”
將筷子從包裹裡取出，許若凌走到她的身邊，將手中的筷子遞至她的手邊。
對於她的動作有些意料之外，然而沒有太多的反應，蘇聖徨遲疑了一下，只是淡淡地從她手中接過筷子，之後便無動於衷。
像是明白她的心思，許若凌伸手將盒蓋一一打開，將飯菜擺到她的面前，自己則是站在她的身邊，像是在等待着她動筷。
有些猶豫，然而像是做了什麼爲難的決定，當木質的筷子觸及到飯菜的剎那，蘇聖徨的心顫然一怔，猛然加快了速度，依舊不側過身子去看她，生怕一側身，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見她有所行動，一直緊繃着的心終於也漸漸舒展開來，蒼白的面頰上隱約浮現出一絲寧靜的笑意，起先一直擔心她會不接受，甚至不允許自己走近她的身邊，現在總算比想象中，要好那麼一點，眉目間緩緩浮現的溫柔終於也暗示了心意，對於蘇聖徨，她忘不了，也不願意去忘記。
“聖徨，我承認之前的幾次，沒有對你坦誠，並且也對我們之間的關係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傷害，可是哪怕信任不再，我還是捨不得我們的感情，既然我們之間信任的破裂是從我開始的。”脣微微顫抖起來，有些難以控制情緒，“能不能讓我來結束如今的現狀，至少，也算是有始有終。”
握着筷子的手停留在空中，感受到她情緒的跌宕，蘇聖徨沒有言語，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平靜地坐在原地，如同蘇之舫說的那樣，她們之間的關係既然開始了，就必須要向對方負責，哪怕是由於一些破壞信任的誘因，這些日子以來經歷了很多，也不願意再增添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只是想過日常的生活，過她們以前的生活，可是，這並不意味着現在就是終點，至少，她不承認。
注意到她的遲疑，許若凌沒有感到懊喪，只是理解地點頭，眸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捨，終究還是難以挽回了嗎？
“還在生氣嗎？”脣有些顫抖，不敢想象她的迴應，許若凌有些無措起來，只是緊張地攥着手。
“如果勉強的話，……”
長長地呼氣，將心底的情緒徹底地排空，像是如釋重負一般，緩緩側過身子，微微抿脣，伸手摟住她的腰際，將臉龐貼在她平坦的小腹之上，平靜地閉上雙眼，呼吸均勻而不失紊亂，溫暖的感覺充斥心扉，憔悴的面容上緩緩出現了血色，輕言放棄不是她的風格。
“許若凌，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