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聽她講話的盛況,忽的扭頭看了她一眼。
林京:“是真的。”
出國後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尤其是還要陪蔣琬看病。
起先蔣琬生病一直瞞着她,她沒有親眼目睹過蔣琬就醫,沒覺得有什麼,真的到了國外,一次一次找醫生, 一次一次想治療方案,一次一次有了希望,轉身又被告知實在是沒辦法,救不了了。
該怎麼形容那一段時間的感覺呢?
很絕望。
她對蔣琬的感情很複雜,蔣琬讓她失望了太多次,她以爲自己早就對這個母親沒有感情了。
可是真的看到蔣琬瀕臨死亡, 無藥可救的時候, 她發現她根本沒有辦法接受。
她幾乎耗幹了蔣琬所有積蓄去救蔣琬。
在最後被醫生宣判蔣琬實在是沒法醫治,讓蔣琬好好享受最後人生的時候,林京徹底崩潰了。
這是她生命裡的最後一個親人,哪怕她這個媽媽對她並不是那麼好,但她終究是她的媽媽。
“兒子, 來給爸爸背。”林正儒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一直怪蔣琬不讓她和林正儒聯繫,其實想想,如果林正儒真的在意她這個女兒,他難道不會聯繫她嗎?
她一直覺得母親那麼恨父親其實更多的是源於曾經深愛過。
她撥通父親的電話,接聽的不是父親,而是一個女人。
“詐騙電話吧,掛了吧。”
她是一個小孩兒,怕蔣琬,不讓聯繫就不聯繫了,但林正儒不是小孩兒啊。
蔣琬很討厭她的父親,她很極端的割斷了她和父親之間唯一的聯繫,可林京覺得,父親和母親雖然離婚了,他們曾經也是親人,還有一個她。
林京那一刻才知道,她怪了多年的蔣琬,纔是受害者,她想了多年的林正儒是拋妻棄女的那一個。
那晚的林京,第一次想對外界求救。
是林正儒出軌了,而且是出軌多年,在外面有個兒子,都上高中了,沒小她幾歲。
她想讓父親在母親最後的人生裡來陪陪母親。
她腦海裡冒出來的第一個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
那女人的聲音, 她有點熟悉, 她還沒想起來是誰, 電話那邊又傳來了一個男孩的聲音, “媽媽, 老師讓我們今天背將進酒, 家長要簽字的那種……”
再然後林京如同被人當頭給了一棒似的,傻愣了許久,才什麼都懂了。
然後電話給掛了。
蔣琬在林正儒出軌之後, 處理事情的手腕是稍微極端了點,可是真真正正造成她這種極端的人是林正儒。
也就是說,她上小學的時候,林正儒抱着她喊完寶貝女兒,轉身就會去另一個女人家裡抱着他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叫寶貝兒子。
“不知道啊,對面的人不說話,看這個號碼好像是境外的。”
緊接着伴隨着接電話的女人一聲“喂”, 林正儒又問:“老婆,是誰給我打電話啊。”
難怪當初的蔣琬反應那麼強烈,難怪蔣琬執意要跟林正儒離婚。
母親重病,父親在很多年前就捨棄了她。
這種現實的認知,讓林京徹底開始懷疑人生。
那是她在國外最需要關懷的時刻,除了林正儒,她當時能想到的第二個人就是盛況。
她給盛況打了一晚上的電話,盛況都沒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