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就這樣一路地抱着她走回去公寓,過馬路的時候一堆的人在那兒等。那些人特意的、不經意的,各種各樣的目光打在她們的身上。
她閉着眼睛,也不動,一張臉就那個樣子對着露出來,所有的人都能夠看到她臉上的淚痕和狼狽。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都沒放下她,手指不知道怎麼一動門就開了。
進了門口之後她就開始掙扎了:“放我下來!”
他幾步句走到了那沙發邊上,直接就將她放了下去。
沒有人圍觀,她覺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撐着沙發站起來看着他,帶着無數的怨恨:“你這樣做和夏序有什麼不一樣?這樣困着我有意思嗎?要殺要滅你倒是動手啊!”
他沒有說話,只是轉身進了廚房,將她一個人放在那客廳上,像個傻逼一樣大吵大鬧。
可是不管怎麼大吵大鬧,他都無動於衷,就那樣轉身走進廚房。
“喝口水。”
她站在那兒,頭髮凌亂,滿臉都是淚痕,就像是一個被人拋棄的下堂婦。
他就那樣遞了杯水過來,她一口氣卡在那兒,上不去,也下不來,直到自己的手被他握上,冰涼的手指附在那溫熱的水杯上,她有些恍惚。
沈澈直接就將水杯遞到她的脣邊,被咬破的脣瓣發乾得很,她很沒骨氣地張口抿了一口水。
她從來都沒有這麼無語過,鬧也鬧過了,平靜也平靜過了,不管她怎麼樣,他都是這樣高深莫測地對她。
就好像現在,她剛剛明明還騙他出去想要藉機逃跑,她以爲按照他的性格,他會發怒,可是他沒有,在她瘋子一樣質問下就那樣風淡雲輕地轉身進了廚房給她倒了一杯水。
到底是她傻了還是沈澈傻了,亦或者說是她們兩個人都傻了。
她擡手撥開了他的手,另外一隻手也擡上來握着那杯子,自己往沙發上坐了下去,收起雙腳,蜷縮在那兒,雙目無光地看着那地板。
開口都聲音疲倦又無力:“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站在那兒,居高臨下低頭地看着她:“再一個月。”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點了點頭:“希望你說話算數。”
一個月,再熬一個月就好了。
她跑了幾分鐘,回來又這麼鬧了一場,剛好又是午睡時間,整個人都又累又困。
她就那樣坐着,不知不覺握着水杯的手一鬆,水倒出來的時候沈澈及時接過,將玻璃杯放好之後才轉身將她抱進懷裡面。
閔茜睡得很沉,他低頭附在她的耳邊,那醇厚的聲音帶着無數的纏綿:“閔茜--”
整個屋子裡面都是兩個人交纏的呼吸,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時刻的溫馨。
好久沒有這麼激烈地跑步了,自從閔浩胤進了醫院以來,直到現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她都沒怎麼運動過。
突然之間那麼激烈的一場競跑,醒來的時候她發現雙腿有些痠軟。
原本應該在客廳的沙發上的,可是現在卻躺在房間裡面的大牀上,很明顯,這是那個男人的傑作。
她沒有心思去在乎這些,只知道再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有時候,真的是相見不如不見。
她沒有那麼強大,能像沈澈一樣隨時隨地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只要是面對他,那麼多年來修煉的禮節和容忍全部都會奔潰,繼而總是忍不住要嘶吼。
而她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也就是嘶吼了。
沈澈搭嘎是離開了,整個公寓裡面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這個事實讓她心口的壓抑少了些許,她肚子有些餓,自己跑出廚房準備吃的。
手機被摔爛之後她基本上沒什麼交流工具,回國之後她很少用社交軟件,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網絡好友,註冊了很久的一個企鵝號就那樣一直掛在那兒,好友列表上就只有公司的同事。
她基本上都沒什麼上去,這個時候是週末,更不會有人守着企鵝號。
書房裡面的電腦是她唯一的對外交流的方式,可是她想對外交流,卻找不到人。
手機上的聯繫號碼倒是不少,可是被她一氣之下摔爛,稀巴爛的。
roe來的時候她正在上網,聽到開門聲以爲是沈澈,手一抖,直接把電腦的電源拔了。
她不知道沈澈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的,特意的還是不經意的,可是她還是不想在他面前用電腦。
拔了電源線之後就直接跑出去了,剛把書房的門帶上就看到roe了。
她不知道他爲什麼一直對她有意見,現在擺脫了那種不需要受他照顧的窘境,她對他的態度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了。
roe倚在那沙發的邊上,從身上摸了一根菸出來,叼在嘴裡慢,雙手攏着打火機,一低頭,就把那香菸點燃了。
嫋嫋升起的煙霧模糊他的一張臉,隱隱約約的,她第一次覺得roe跟沈澈有點像。
她怔了怔,反應過來沒有管他,轉進了廚房準備做晚飯。
一個月,她沒什麼必要自暴自棄把自己搞得人魔鬼樣。
roe卻突然之間走到了廚房的門口,叼着那還沒有抽完的香菸,微微眯着眼看着她:“閔茜。”
其實他的眼睛很好看,狹長的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來的時候會帶着無限的風情。
那是一種不同於女人的風情,陽剛中帶了幾分妖冶,卻不會讓人覺得娘炮。
大概是因爲抽着煙,他說話的時候有幾分喑啞的醇厚,男人的嗓子突然就多了幾分蠱惑。
她第一次發現roe原來也是一個很容易迷倒人都男人,只是以前被他那臉上的那道傷疤和鬍子吸引了注意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其他。
可惜,她對他沒有興趣。
她眼球動了動,繼續翻着冰箱挑着自己想要吃都東西。
他倒是第一次沒有因爲她這樣的態度而對她諷刺,反倒是走近了幾步,人到了冰箱上靠着:“我瞞着沈澈過來的。”
她翻着蔬菜的手頓了頓,只是不過半響,她就繼續手上的動作,並沒有理會她。
可是roe今天好像得了一種“你越是不理我我就越是想要跟你說”的病一樣,她不開口,他卻自顧自地在那兒滔滔不絕。
“他不讓我過來,是我自己偷偷過來的,他總是說我嘴巴不嚴,守不住事--”
大概是因爲習慣,他的話說着說着就轉了中文。
閔茜挑好自己今晚想要吃的東西之後就關了冰箱門,起身對着正擋着她去路的roe開口:“麻煩讓讓。”
她的一句中文好像讓他反應過來,看着她有些歉意:“抱歉,我習慣了說英文。”
這是roe第一次跟她說抱歉,閔茜抿了抿脣,回頭看着他:“要留下來吃飯嗎?”
roe一時之間沒有從這突然的話題轉變中反應過來,愣住了將近兩秒才小蔥搗蒜一樣點頭:“哦哦,吃吃吃!”
她點了點頭,指了指門口:“那麻煩你出去等等,你在我不好做飯。”
閔茜面無表情地指着那門口,他看着她欲言又止了幾分,最後還是走了出去。
roe嘴上說了幾句英文,只是聲音太小,她聽得不怎麼清楚。
切雞肉的時候閔茜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切到了,她做事情其實很專注的,可是今天卻被roe那個人的話打亂了平穩。
閔茜覺得roe贏了,他成功地勾起她的興趣。
可是她向來都知道什麼興趣能夠發展,什麼興趣制止,太多的事實教訓讓她知道,好心太重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水龍頭上的水不斷地流着,傷口上的血也已經停了,她收起了思緒,認認真真地做晚飯。
兩個人的分量並不需要很多,但是她見識過roe的飯量,最後做了四個菜一個湯。
roe大概是因爲不是中國人,完全沒有君子遠庖廚的思想,在她端了一鍋飯出去的時候他就很自覺地進去廚房
她沒有阻止他這樣的熱情,可是roe這樣突如其來的熱情讓她受寵若驚。
飯桌上,她不開口,roe也不開口。
閔茜很滿足這種誰也不開口的氣氛,沒有人開口,就代表這種不差不壞的氣氛會一直持續下去。
可是她到底還是高估了roe的能力了,她的飯吃到一半,他就忍不住扔下筷子看着她:“閔茜,我有話想跟你說!”末了,生怕她不答應,又開口加了一句:“關於沈澈的。”
可是就是因爲這一句話,閔茜越發地想要吃完飯躲回房間裡面去。
她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開口:“我不想聽!”
roe臉色一青,“啪”的一下把筷子敲在了桌面上:“你們兩個人真是不是一樣的脾氣不進一家門,甩起冷臉來都一個樣!”
閔茜權當自己沒有聽見,繼續啃着自己的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