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序?”
閔茜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在商場的門口和沈澈一起碰到夏序,時間距離她離開起碼有半個小時了,卻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在門口碰上。
夏序顯然也有驚訝,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有微微的興奮,但是很快看到她身側的男人,他臉色微微一白,雙眼有些發紅,看着閔茜點了點頭:“你,你們——”
說不尷尬是不可能的,前一秒才和夏序談完解除婚約的事情,半個小時之內她就和另外一個男人商討完結婚的事情。
沈澈顯然是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他很識趣地沒有攪和進她和夏序之間,只是跟她點了點頭,就示意自己先走了。
這是閔茜樂見其成的局面,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就看着他走了。
回頭看着夏序,一時之間,閔茜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夏序看着她表情有些受傷:“你要和他結婚嗎?”
她抿着脣,沒有開口去否認,只是低着頭默認。
他看着閔茜,開口的時候嘴脣都是發抖的:“閔茜,你,你就不能,不能等等我嗎?”
閔茜最害怕的就是面對這樣的局面,如果是別人,她完全可以很心安理得地勸說。
可是面的夏序她做不到,不管怎麼說,她曾經是想要過利用他,就算是他自願的,可是到了今天這個局面,她卻成了最沒有發言權的那個人。
她低着頭,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夏序對她,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一些。
兩個人就那樣站在商場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各種各樣的目光,閔茜咬了咬牙,才鼓起勇氣擡起頭,看着夏序深深鞠了個躬:“夏序,對不起。”
傷害到你,真的是對不起。
他沒有說話,視線落在閔茜的發旋上,許久他才轉身一聲不吭地離開。
閔茜是知道夏序離開了的,商場上的燈光投下來,他的影子在地上,她彎着腰,卻在他轉身的時候看到了那影子的移動。
她擡起頭,視線落在夏序的背影上,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把他叫住。
叫住了又怎麼樣,再多的話去解釋,卻還是改變不了她需要嫁給沈澈的事實。
沈澈說他母親的情況很不容樂觀,她們閔氏的情況也很不容樂觀。
大家都需要效率,所以第二天大家約了個時間就去民政局了。
手續辦得很快,就連簽名都沒有人猶豫過。
閔茜就是這樣的人,決定的事情從來都不會給自己回頭的餘地,她會在決定前猶豫糾結,可是一旦決定了,就算是死路,她也會逼着自己走下去。
以前的朋友總說她一根筋,誰知道呢,一根筋總有一根筋的好處,起碼在這樣的時候,她就不會出現猶豫不決的情況。
沈澈的速度很快,兩個人領了證之後就帶着她去了醫院,兩個律師還有兩個工作人,外加一個渾身插滿了管子的病人。
閔茜不禁嚴肅起來,整個過程她的臉上都是沒有笑容的。
最後簽名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看向沈澈的母親,她的病情真的很嚴重,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整個人躺在病牀上就只有一雙眼睛還算是靈活的。
她對着老人的眼眸點了點頭,握着筆的手緊了緊,沒有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切,不過是一個多小時的事情,她走出醫院的時候連午飯時間都還沒有到。
沈澈突然開口叫了她一下:“閔茜。”
她還要回去上班,而且就她現在和沈澈的關係,自然不可能會出現他送她去上班的情景。
對於他突然開口叫住自己,閔茜是有幾分驚訝的,她回頭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怎麼了?”
他站在離她一米多遠的距離,擡手將眼角上的眼鏡往上擡了擡:“閔茜,雖然我們不是因爲感情結婚的,但是我這個人很複雜也很簡單,既然你已經是沈澈的妻子,我就喜歡你是沈澈的妻子。”
他沒有說得很明白,閔茜卻是聽懂了,她點了點頭:“我明白。”
她明白,十億啊,又不是十塊錢,端個碗在大街上隨意就能討到。
兩個人道別之後她回了公司,剛走進辦公室之前突然碰上了凌若風,她愣了愣,隨即笑着開口:“凌部。”
自從那一天兩個人不歡而散之後,這兩天兩個人都忙得見面的時間都沒有。
閔茜向來都是不會處理這種感情問題,她向來都是等雙方冷靜瞭然後再找機會好好聊一聊。
凌若風是來找她的。
兩個人直接就走到了休息間,閔茜接過他遞過來的果汁,笑了笑:“謝謝。”
凌若風在她的身側坐了下來,將手上的另外一杯果汁往桌面上一放纔開口:“我聽說夏家不接受你?”
她抿了抿脣,點頭:“恩,夏序的爺爺和外公不太贊成。”
他眼眸微微一動,看着她:“閔茜,我——”
她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是她並不想讓他說出來,有時候知道和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閔茜笑着打斷了他的話:“我結婚了。”
她臉上始終帶着笑容,這樣凌若風一時之間只以爲她是在開玩笑的,不禁皺起了眉頭:“你什麼意思?”
他很少用這樣的表情和她說話,兩個人之間的相處一直都是很愉快的,可是他現在卻皺起眉這樣看着她,眼眸似乎還帶着幾分慍怒。
她臉上的笑容不減,低頭喝了一大口的果汁,才緩緩開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凌若風臉色一白,看着她半響纔開口說出一句話:“是誰?”
其實他知道閔茜並不喜歡開玩笑,所以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消息是真的了,開口再次確認也只是報了癡心妄想。
如果和夏序的訂婚讓他完全慌了手腳,這一次她直接告訴他她結婚了,他只覺得自己有些憤怒、不甘更多的卻是難受。
閔茜擡頭看着她,朱脣微微而動,開口說出了兩個字:“沈澈。”
凌若風眉頭皺得越深,“閔茜,這個人,我沒聽說過。”
她沒說什麼,只是從包包裡面將才到手不久的結婚證拿了出來:“我也沒聽說過,但是我們結婚了,這是真的。”
他的手幾乎是顫抖的,接過那結婚證,翻開看到她的名字寫在上面的時候,凌如風覺得腦袋都有幾分麻木。
他咬着牙,努力讓自己鎮定:“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離婚?”
她收回結婚證,低着頭微微勾了勾脣:“凌若風,這是真的,我和他不會離婚,他出手幫閔家的唯一條件就是我一輩子都是沈澈的妻子。”
他臉色一白,握着杯子的手一晃,整杯橙汁就被他碰翻在地上。
那刺耳尖銳的玻璃碎裂聲,一低頭,就看到那杯子完全碎在了地上,就跟他剛剛聽到閔茜和夏序取消訂婚的消息的心情一樣,已經被她的話撕得破碎。
閔茜低頭看着那地上碎了的玻璃杯,手微微緊了緊,咬着脣有些用力。
“你,你爲什麼——!”
她擡起頭看着他,臉上的表情恬靜得有些讓人覺得難受,那嘴脣微微動了動,閔茜已經開口:“我愛秦昊。”
扣着玻璃杯的手不斷地收緊,她低頭看着眼前被她喝了一半的橙汁,微微抽了一口氣,才繼續開口:“我愛他。而按照目前的情況,我很有可能一直都愛他。我沒有辦法控制我的心情,儘管我也恨他。”
說着,她擡起頭看着他:“爲什麼不能是你。凌若風,你值得更好的人,我不希望你搭上了自己一生的自由,是爲了一個可能永遠都不會愛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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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點兒都不想向任何人承認她愛秦昊,那種感覺就好像硬着頭皮將自己的傷口重新撕開一次一樣。
可是她卻不得不這樣做,她認識凌若風一年多了,她最難受的時候是他一聲不吭地陪着她的,無論是從哪一個方面而言,這些事情,他都是有那樣的資格和權利知道的。
這是凌若風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可是從閔茜的口中說出來,他還是沒有辦法控制心口的疼痛。
她疼,他也不好受。
“選擇夏序的時候我也猶豫過,我這輩子什麼都可以給他,可是愛情我大概給不了他了,當初和他商量的也只是假結婚。可是你不行,我不知道爲什麼你放着那麼大的一個家族寧願自己在a市這裡拼搏也不願意回去,但我知道你總有自己的理由。”
說着,她頓了頓,揚着脣角笑得有幾分苦澀:“外人總是覺得我們這等人家的孩子風光無限,可是他們從來都不知道,風險和利益是同在的。我們接受了這樣的光芒,就要在這樣的時候歸還。當然,我遇上了一個好父親,但是儘管這樣,我的良心卻讓我無法對閔氏的危難視而不見。我不希望將來有一天,你會落到比我還要身不由己的時候。”
腦籠有多大,自由就有多小。因爲這不是鳥籠。
話落,她擡頭看着他的雙眸,一字一句地開口:“謝謝你,還有,我知道。”
她知道,他所有對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