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仙池,但是當蘇淺陌真正見到的時候,不免有點失望。
本還以爲景初說的那麼神秘,必然會有什麼特別之處,而現在看來,不過是石池裡面咕嘟咕嘟的冒着泉水,四周瀰漫着騰騰的熱氣,看起來虛無飄渺,像是穿梭在雲層之中,恍若誤入仙境一般。
猛然一看,與她上一世常年浴泡的溫泉毫無差異。
“這就是?”她柳眉微挑,似有懷疑的望着蘇執。
蘇執忽然將她的手放開,走到了仙池邊,將手探入了池中隨意的劃了兩下,待確定了池中的水是溫熱的之後,纔回頭與她對視。
“就是這兒。是不是覺得和溫泉沒有區別,沒有特別之處?”
蘇淺陌瞭然,原來這個世界也是有溫泉的。
“是的,在我看來沒有任何的區別,你怎麼能肯定這是仙池,而不是慕家的溫泉池?”她一臉的疑惑,這慕家僅僅是個花園,就能建造的如山間美景一般逼真而宏偉,僅僅是一場家宴,也能佈置的如同廟會花燈節一樣熱鬧非凡,就算有幾個溫泉池,也並沒有不妥之處。
蘇執將放在池中的手收回,便在池邊尋了一塊沒有棱角的石頭,全然不顧石塊上潮溼的塵土,看起來極爲隨性的坐了下去。
他一身的白衣似雪,然而就在坐下的一瞬,便染上了星星點點的泥斑,他卻像是完全沒有看見,只專注的看着眼前的蘇淺陌。
蘇淺陌訝異的回望着他,傲然挺卓的身姿,風輕雲淡的笑意,彷彿從骨子裡散發出一股浪子般的放蕩不羈,是她從未見過的蘇執。
“你這是要幹嘛?”
他笑了笑,伸出手臂朝她招了招手,像是在喚一隻寵物一般親暱,“過來,我告訴你原因。”
蘇淺陌雖有疑慮,卻抵不過滿心的好奇,乖乖地走到他的跟前。
“這溫泉水是常年溫熱,而這仙池裡的水,卻不然。”他的目光忽然轉向池裡的水,微微頷了下顎,示意她伸手去觸摸水面。
不是熱水?
她狐疑的伸手去摸
,然而在指尖剛觸碰到池水時,就條件反射般的縮了回來。
……是冰的。並且冰涼刺骨。
的確是與普通的溫泉水並不相同,可這並代表這汪池水就是個仙池,她覺得蘇執的判斷太過草率,並沒有任何的依據。
蘇執只笑,又讓她去摸池水。
手中溫熱的觸感讓她震驚,她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樣的泉水可以忽冷忽熱,而且不過是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內就變換了溫度。要說這熱水變涼,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可這冰水變熱,她倒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今天算是開了眼界。
“你是因爲這個,肯定了這裡是仙池?”她甩了甩手中的水珠。
他拭去臉上被她濺到的水珠,指了指腳邊一塊平淡無奇的石塊,認真的對她說道,“不是,是因爲這個。”
說完後,他就起身去轉動那塊石頭,詭異的是,原本看起來被牢牢陷在地裡的石塊,竟然就被他這樣輕易的轉開了。隨着石塊的挪動,眼前如騰雲般嫋嫋的白霧,居然也神奇般的自動消散了。
白霧漸散,周圍的景象開始逐漸變得清晰。
她分明記得剛纔有路過一片茂密的竹林,然而記憶中的竹林,變成了幾棵稀稀拉拉的小竹子,甚至都不如在聽雨閣裡青竹小院的盆栽青竹來的旺盛。可模樣蕭條的小竹子已經算得上是這四周唯一亮眼的景色了,剩下的便是高聳入雲的青磚牆。
仙池的四面重重疊疊的都是令人壓抑的牆壁,牆壁很高,幾乎有三層塔那麼高。然而除了高之外,並沒有任何的特色,是隨處可見的瓦牆構造。一層一層的恍若一個碩大的迷宮,有數十個出口環繞着池子,她都分不清自己是從哪個方位進來的。
看來蘇執帶她進來這裡,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
“秘境的入口到底是哪一個?”
“是這個。”
蘇執走到一堵牆的下面,輕敲着牆面上看起來有些鬆動的磚塊,三下兩下三下,有規律的敲打着,牆面像是感應到了他的暗號,“譁……”的一聲,猛然移動
了起來。
伴隨着牆體的移動,她的眼前出現了一條筆直的通道,悠遠的看不見盡頭。
蘇淺陌覺得蘇執就像個百寶箱,她想知道的一切,他都能輕而易舉的告訴她答案。可這輕而易舉的背後,他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去打探,她卻無從得知。
蘇執見她站着不動,看上去呆呆的,便輕推了她一下,“走吧,還愣着幹嘛。”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蘇淺陌剋制不了心裡的驚歎和欣喜,一面迫不及待的往秘境中走,一面滿臉好奇的問着他。
“我跟蹤了慕欽,他的階級低於我,所以不曾被發現。”蘇執被她掩蓋不住的愉悅所感染,眉眼間也都滿含着笑意。
跟蹤這倒不像是他平時的作風,可是做起來竟然出乎意料的收益衆多。
“真是太厲害了。”她一想到很快又能見到雪球就心情大好,腳下的步伐都不由的輕快了許多,嘴裡也毫不吝嗇的誇讚着蘇執。
兩人一前一後的緩步前行。
蘇淺陌是滿眼的興奮,只覺得原本看起來沉悶的牆磚都忽然變得可愛起來了。
然而,蘇執卻變得沉默了。他知道找到秘境也就意味着她的靈力很快就會恢復,也不會接二連三的淪爲惡靈附身的容器,而玉石得到淨化也很快能恢復真身,九尾狐又能神氣活現的上躥下跳了。祭月見到九尾狐一定會特別的高興,可是他不知道爲什麼,心情並不如預料中的那麼輕鬆。
九尾狐恢復之後,按照他們之前的約定,蘇淺陌就要離開聽雨閣。現在他們並不在聽雨閣了,那是不是就代表,她會和他們分道揚鑣?
這樣一想,也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她被衆人勒令追殺,一旦失去了易容丹,即使恢復了所有的靈力,也停留在中級法術師的階段,性命恐怕是危在旦夕。可她的性格又惱人的執着,若是一心想要找雲震天尋仇,恐怕誰也不能左右她的想法,是走是留,只有她自己決定的了。
他望着前方那抹纖細的身影,心情一陣煩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