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沒事沒事。”唐林的咳嗽聲引來了丐幫弟子的側目,璃月按在唐林的腦袋,嘿嘿笑道。
丐幫弟子也沒有深究,紛紛扭過頭又看熱鬧去了。
不忍看着自己兒子丟人現眼的唐一鶴終於黑着一張老臉將唐穎浩拉了回來,順手封住了唐穎浩的聽覺,被封住聽覺的唐穎浩此時纔看到那個粉衣女子依舊站在軟轎的左側,一步也沒有動過,一時之間有些惱怒,又想發作,卻被自己父親瞪了一眼,頓時老實下來了。
“唐門主,你這可就有些以大欺小了。”雖然唐穎浩看不出什麼,但是剛纔唐一鶴出手的時候,擾亂了天魔音,粉衣女子受到了反噬,一口鮮血涌上喉間,粉衣女子悶哼一聲,將鮮血壓了下去,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可她終歸是受了傷,豈是能瞞得住的。
“聖使。”軟轎兩側的女子見轎中的女子走了出來,連忙行禮。
聖使托住粉衣女子,一股內力灌進她的體內,她頓時感覺好受了許多。
“夜雨聞鈴!!!”衆人一下子又炸了鍋。
夜雨聞鈴愁腸斷,十幾年前也是將江湖攪得血雨腥風的人物,在場的除了一些小青年,基本都見過她,後來沉寂了一段時間,卻不知怎麼的和長生殿又扯上了關係。
“她怎麼會在長生殿這個魔教?”
“你忘了,她是妖女啊,不在魔教在什麼地方?”
轎中走出的女子約莫三十歲左右,但保養得極好,臉上一絲皺紋都沒有,一身紅衣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腳踝上戴着幾串珠鏈,行走之前泠泠作響,煞是好聽。
“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啊?我以爲大家現在都只記得小璃月呢?”女子嬌笑連連,惹得一些不是很正人君子的人頻頻側目,但也只敢鬼鬼祟祟的看一眼又收回目光。
唐林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璃月,她這番模樣,誰記得?恐怕也只有自己了吧。
“不堪入目。”唐一鶴咬牙切齒的擠出了幾個字,又道:“你們找那叛徒,到底所爲何事?”
“不知道。”
衆人:“……”
不知道!?不知道你找人做什麼?吃飽了沒事幹嗎?
“是我家小璃月要找他,又不是我,所以我怎麼會知道?”夜雨聞鈴攤攤手,一臉無辜。
璃月此刻已經滿臉黑線了,她不過就是提了那麼一嘴說要去湊個熱鬧罷了,這些人簡直……欺上瞞下,目無法紀,目中無人……
唐林一臉同情的看着自己師父,原來太熱心也不好。
“她人在哪?”唐穎仙聽到有人叫璃月,聽起來貌似跟璃月還挺熟,自然是不甘心繼續像個木頭一樣站在她哥身後的。
“池苑,別勉強了,你先進去歇着吧。”夜雨聞鈴看了一眼唐穎仙,並未理會。只是看着臉色不太好的粉衣女子,指了指軟轎裡面,讓她先進去休息一會兒,“螢飛你看着她。”
綠衣女子點點頭,扶着粉衣女子走進了軟轎之中。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夜雨聞鈴身形慵懶至極,眼神掃過唐門衆人,停在了唐傑的身上。
“唐傑,我且問你,十年前青楓涯到底發生了何事?”夜雨聞鈴此話一出,在場的許多人都身形一震,特別是璃月,青楓涯,青楓涯啊,鈴姨果然還是知曉一些事情的。
十年前,剛滿七歲的璃月正隨着父母在青楓涯的一處河邊釣魚,卻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黑衣人滅族,璃月順着河流飄了好久,她的母親,用自己的身體爲她擋了一些致命傷,以至於後來被她師父流霜道人救起來的時候,除了受到了一些驚嚇和一些皮外傷之外,倒也無妨,只是她的母親卻沒有那麼幸運,在看到自己女兒被人救走之後,就一命嗚呼了。
也正是因爲這樣,璃月當初纔會答應救下唐林,看到唐林的姐姐用生命護着唐林,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師父,你沒事吧?”唐林見璃月似乎有些不對勁,扯了扯璃月的袖子,小聲問道。
“沒事。”璃月搖搖頭,繼續盯着唐傑了。
璃月只是知道唐傑與十年前青楓涯的事情有關聯,但是到底只是知情者還是參與者,璃月不得而知。
“唉。”唐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用戴着鐐銬的手揭開頭上的黑帽子,露出了一張無比滄桑的臉龐。唐傑也就三十來歲,可現在看到那張臉,竟然比唐一鶴唐一鳴他們還要蒼老幾分,“十年前我也纔剛出江湖,年輕氣盛,聽到一些風聲,他們說青楓涯藏着一件至寶,我也聞訊前往,可沒想到到了之後他們便開始了屠殺,我……我……我做不到,所以偷偷摸摸的往偏僻的地方跑,準備離開,但是卻在河邊遇到了三個人,打鬥之間引來了其他人,那母女二人被打落河裡,順水飄走了,而那個男人被我們聯手殺了,我被那個男人重傷,其餘人見這邊沒什麼事情就丟下我走了,後來我沒有去找他們,他們全都穿着黑色的斗篷,將面貌全都遮住了,我也不清楚這個消息到底是誰傳出來的,後來我死裡逃生之後,因爲害怕離開了唐門,一直東躲西藏。”
唐傑神色黯然,似乎有些悔不當初。
璃月卻無法冷靜下來,哼,無論唐傑是知情者還是參與者,她都沒想過她父母的死,竟然和唐傑有這麼直接的關係。
璃月沒法再隱藏下去,一把擰起還在一旁滿臉擔心的傻徒弟,一揮手往夜雨聞鈴那邊扔了過去,“鈴姨,幫我看着他。”說完徑直落到了唐傑身旁,這些只發生在一瞬之間,所有人還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璃月已經穩穩落在了唐傑身旁。
突然出現的變故讓所有人把心都提了起來,甚至不少人已經將武器拿在了手裡。
夜雨聞鈴聽到璃月的聲音,還沒看到璃月在哪裡,就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朝她飛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泔水的臭味,夜雨聞鈴閃身躲過,唐林重重的落到了軟帳之上,幸虧鋪了厚厚的毛毯,倒不至於很疼,只是大部分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唐林身上,他一下子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他啥時候經歷過這種陣仗啊,唐林顫顫巍巍的從軟帳上爬起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算是打招呼。
軟帳上的三人看着這個從天而降的小叫花子,面面相覷,但剛剛那個聲音,是璃月無疑,只是他們順着聲音看過去的時候,也只看到了一個叫花子……頓時滿臉黑線,這又是鬧得哪一齣?
“咳咳,師父說這樣不容易被認出來。”見她們看着自己,唐林尷尬的撓了撓頭髮,解釋道。
“妖女,你……你幹什麼?”唐穎仙也聽出了璃月的聲音,看着眼前這個髒兮兮的乞丐。璃月一手揪住唐傑的衣領,雙眼毫不掩飾的怒火讓唐傑不敢直視。
“仙兒,你離她遠些。”看到唐穎仙靠近璃月,唐一鶴不禁大喊出聲。唐一鶴中年得子老來得女,自然是寵得無邊,此刻見唐穎仙靠近璃月,頓時有些慌亂。
“我幹什麼?你沒聽到他幹了什麼嗎?”璃月冷笑,手中的力道慢慢加重,唐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叫喊出聲,也算是認錯態度極好。
“他只是殺了一個青楓涯的人而已啊。”唐穎仙當然聽到了剛剛唐傑所說的話,唐傑再有錯,也就錯在鬼迷心竅罷了,況且他殺人也算是自衛。
“哼,殺了一個青楓涯的人而已?”璃月冷笑連連,現在的璃月,讓唐林感到害怕,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師父這副模樣,像是地獄爬出來的復仇使者一般,表情陰冷,眼裡除了殺人好像就沒有其他事情了。“他殺的是我爹。”
“什麼……”唐穎仙呆滯的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唐傑,又看了一眼璃月,搖搖頭,不敢相信。
“你當真不知道領頭的是誰?”
“我東躲西藏這麼多年,每天都在做噩夢,你殺了我吧,我確實不知道。”一步走錯,一輩子也就錯了。想當年他唐傑雖不是唐門的天子驕子,但在內門弟子中也排得上名號,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自視甚高,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以至於鑄下大錯。
“你以爲我不敢殺你嗎?”璃月眼神一凜,手中的力道越來越重,唐傑已經說不出話了,兩眼翻白,隨時都要斷氣。璃月此刻卻一把將唐傑扔了出去,唐傑的身體狠狠的砸在地上,空氣突然的涌入讓他不住的咳嗽,一張臉漲得通紅。
“我知道你們當年想找什麼,我也知道你們什麼都沒找到。”璃月頓了頓,“因爲那件東西一直在我身上,有本事,便來搶。”
一直待在一旁的唐門長老唐一鳴在聽到璃月這句話時,眼神亮了一眼,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璃月,又收回了目光。人羣中也有人兩眼發直的看着璃月,像是馬上就要衝上去將璃月拆皮抽骨一般,只不過也礙於璃月的武力值,所以按捺住了內心的騷動。
“前輩,你讓我過去吧,師父她有些不對勁。”一直盯着璃月的唐林敏銳的覺得璃月身上發生了變化,但是卻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以他自己的力量,他根本到不了璃月身邊,只好求助旁邊的夜雨聞鈴。
“小璃月沒事,你就別去添亂了。”夜雨聞鈴也一直看着璃月那邊,除了璃月情緒有些不穩定之外,她並沒有發現其他的問題。
“師父——”唐林沒辦法,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好在之前鍛鍊了那麼久,總算也有點用處,只不過跑到七玄門旁邊時,卻被方起一把逮住,唐林反手抓住方起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方起吃痛,一把將唐林甩了出去,唐林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又跌跌撞撞的跑到璃月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