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裡的手溫熱而寬厚,這樣悉心呵護的感覺讓葉貝貝心頭一熱,她甜甜的對他回以微笑,雙頰因爲肖裡這個陌生的親暱動作不自覺的染上了嫣紅,但眼眸中依然盪漾出着對他的信任與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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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相依而行,肖墨亭在他們身邊跑來跑去,不時大聲而清脆的叫着:“媽媽,你看那邊的噴泉,好高啊…….媽媽,我想吃冰激凌,你吃嗎……..媽媽……”
江越舟微咪起眼睛,定定的看着葉貝貝,她依然愛穿棉質的裙子,水藍色的裙子襯得她隨意而優雅,柔美卻不妖豔,唯一不協調的是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可是這樣孕味十足的她,看起來又既帶着成熟女人的風致,又帶着女孩子般的嬌羞。
作爲母親來講,二十四歲的葉貝貝顯得太年輕了,可她和那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一起,看起來仍然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模樣。看着他們這樣和諧的一家三口,看着葉貝貝微微凸起的肚子,江越舟有一種被凌遲的痛苦。
他嫉妒那個護在她身邊的男人!他嫉妒那個讓她懷孕生子的男人!
他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想像她跟這個男人一起生活的情景,她是不是也會爲他做飯,洗衣服,是不是也會等他下班,爲他放好洗澡水,把泡好的茶端進書房;是不是也會在他無意擡頭的時候,正看見她對着他會心的微笑!
如同一點冰凌嵌在心間,只要一想起這些,那冰冷瞬間浸透全身,痛不可抑。
葉貝貝依偎着肖裡不緊不慢的向前走着,邊走邊滿足着肖墨亭各種各樣的要求,她不經意間側首,視線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上,心頭好像掠過一絲什麼,下意識再次回頭,那熟悉的車牌號碼讓她掌心瞬間全是細汗,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江越舟正坐在那濃重的車玻璃後面,正用他那雙黑深無底的瞳眸在看着她。
一瞬間她的雙手秫秫發抖,全身虛軟無力,腿象被截掉一樣毫無知覺,仿似整個人從頭到腳已走過一趟生死輪。
挨着她的肖裡敏銳的發現了她的這個變化,急忙不着痕跡的緊緊攬住她,並在她耳邊輕輕喚着:“貝貝,貝貝!你怎麼了?”
葉貝貝知道江越舟和她近在咫尺,她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只是努力的將手緊緊握成了拳,假意低頭看着身邊歡笑的肖墨亭,牙齒深深咬近嘴脣裡,低垂的長睫掩蓋着眼裡流露出的慌張和悲涼。
她也預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江越舟重逢,在某一條大街,某一個餐廳,或者某個路口,他和他的妻子,她和肖裡帶着孩子,相見點點頭,微微一笑泯去前塵過往,然後擦肩而過。
然而那些想象,畢竟只是小說中的情節,她沒想到這麼快,就會在這裡遇見他。
葉貝貝的心思不知道在這時輪轉了幾番,除了激動,整顆心還停不住的顫抖和慌張,江越舟怎麼會在這裡,他看見自己和肖裡會是什麼樣子?
隨即,她暗笑一下,用力的甩了甩頭,努力甩去心頭的惶恐,不是已經下了決心嗎,別在這裡庸人自擾了!
既然已經決定,她當然不能退縮。她和肖裡不是最合適的嗎?當然是。理由嗎,江越舟已經給過她了。
慢慢的,她終於恢復了力氣,靠在肖裡懷裡,她忽然對肖裡生出了一種特別的依戀之情,現在她的情緒還不平穩,這會兒她允許自己小小的放肆一下,反手握住肖裡的手,另一隻手拉着肖墨亭,微笑着慢慢的往前走去。
就是這樣的場面,就是如此的收場,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她長達四年的一個人的愛情慢跑吧!
她清楚知道,從今以後,無論什麼樣的回憶,無論什麼樣的情況,無論什麼樣的人,她都能坦然面對,再不用倉皇逃避了。
沒有了她念茲在茲的愛情,其實並不重要,她已經選擇了一個好的活法,不能再辜負人生的美景和另外一個男人的情意了!
…….
葉貝貝在家裡又住了兩天,因爲肖裡工作的關係,他們就動身回了家了。父母的不捨和牽掛是自然的,葉貝貝看着素來強勢的馮秋鴻揹着她在衛生間裡偷偷的哭。
回去買的依然是火車票,葉貝貝沒有讓父母來送她,她經不起這樣撕心扯肺的離別,她也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要走,只是坐上了火車後,纔給高羣芳發了個短信。
看着車窗外的景色飛馳的倒退,北方的春天短到讓人來不及準備,綠枝丫已經茂密鬱蔥,路兩邊已經開滿繁花,看着慢慢消失在視線中的b市,恍然若失,就那麼稀裡糊塗地,她就這樣離開了這座城市。
葉貝貝在心中暗念,再見了,我的家鄉!再見了,江越舟! 再見了,我的愛!
一想到江越舟,隨之而來的思緒太多,她無法去分析現在他們之間還能怎樣,唯一明確知道的是,如今她已經嫁給肖裡了,她確實不應該跟江越舟再有什麼牽扯。無論是誤會也好,錯過也好,既然冥冥之中天意已經幫她做出明智的決定,她願意不折不扣執行。
江越舟,這個名字從此就要被她強壓在生活和思緒以外。
你不用再想起他了,永遠不用再想他了,葉貝貝對自己說。
這些天的情緒激盪,善意的演出,葉貝貝真的是太累了,如同再也支撐不下去了一樣,疲憊萬分地倒在臥鋪上,感覺肖裡給自己蓋了薄毯子,怕突然有聲音驚嚇到她,在她身旁放了音樂,她聽着舒緩悠揚的曲子,心情慢慢鬆弛下去,再也無法堅持,終於慢慢的睡了過去。
葉貝貝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當她迷迷糊糊打算醒過來時,感覺到有一股溫暖慢慢貼近她的嘴脣,一陣熟悉的氣息縈繞她的鼻尖,即使還在睡意未醒的迷茫中她也知道那個嘴脣的主人是誰。
溼潤的、帶有溫暖,像是羽毛,又像是嬰兒柔嫩的小手,輕輕從她的脣邊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