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貝貝看着江越舟上樓的背影,腦子裡迴盪着黎明朗嘲諷的話語,“他稀罕你爲他生兒育女!他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可以提供牀上服務的長期保姆!”
黎明朗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頭,他的話從來都是惡毒的一針見血!
她機械的站起身,收起碗筷,收拾廚房,打掃房間。
她從來沒過問江越舟過去的情史,她知道江越舟這樣的男人情史自然豐富香豔,她當初既然決定嫁給這個大她八歲的男人,就已經不在乎他的過去。
可是如果這份情史是來自江慧心,直到現在,他依然會帶着江慧心的香水味回到家裡,這一切,就讓人很難以消化。
她真的想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爲了守護自己的婚姻,爲了守護自己的愛情,裝聾作啞的努力。事實上這段時間她也一直在這樣做。爲了化解江慧心帶來的危機感,她什麼摸爬滾打的招數都使出來了,雖然有點掩耳盜鈴的愚蠢,可是她真的不想就這樣失去眼前的一切。
到了如今,她終於不無苦澀地承認,很多事情,不是她單方面的努力就能夠的。
兩年多的婚姻,她後知後覺,即使是夫妻,也可以貌合神離,與其說她和江越舟是一對夫妻,倒不如說他們是同.居男女,沒有愛人應有的默契和甜蜜,沒有情人應有的百看不厭的粘膩,沒有夫妻應有的患難與共。
愛情的世界裡,女人永遠是屈居下風的,女人常常傻得傾盡所有愛一個人,男人卻有許多借口,事業,名聲,親情,友情……這些藉口讓他們堂而皇之地逃避自己的責任,這些藉口成了他們不用付出、坐享其成的理由!
在愛和不愛的落差裡,葉貝貝已經徹底失去了自我,即使彷徨不安,即使傷心總比快樂多,可是卻又不甘心如此放手。
這世上還有哪種緣份強得過婚姻,可以讓毫無血緣的人就此成爲一家人,所以,她珍惜,委曲求全的珍惜。
送走了江越舟,葉貝貝感覺頭暈暈的,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昨晚坐在廣場了吹了一下午的冷風感冒了,她走到五斗櫥旁,翻出了些感冒藥片,銀翹片對着大青葉片吃下,又喝了一大杯的水,然後上樓睡覺。
這一覺她睡了很長時間,迷迷糊糊中覺得頭很疼,身體發軟,嗓子乾渴的要命,她喃喃的說着:“水,水……”
可是四周空寂無人。
等葉貝貝清醒過來時,看着窗外的天空灰濛濛的,像是清晨日光未開,不知是吃藥的原因還是暖氣太熱,她發現自己一身的汗,頭髮、睡衣、牀單都汗溼了,乾渴的嗓子如同要冒煙,身體卻綿軟無力。
她把手伸到枕頭旁邊摸過手機,上面有兩條未讀短信。她先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凌晨五點鐘,微微有些發愣,再一看日期,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睡了兩天。
茫然的擡頭四下看去,臥室裡寂靜無聲,另一個貢緞的枕面上平整沒有絲毫褶皺,大牀的另一邊被褥平整如新,所有的一切都提醒着她,在她昏睡的兩天裡,江越舟一直沒有回家。
她用虛弱顫抖的手按開短信,一條是塞進來的做假證件的廣告,另一條是江越舟的,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出差,四天。
葉貝貝覺得身體都要乾渴的冒煙,艱難的想下牀找口水喝,不動還好,這一動彈才發現天旋地轉,大腦暈乎乎,失重的感覺強烈,一傾身,整個人從牀上栽倒下來。
地毯很厚,摔下去並不太疼,但是因爲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虛弱的連動一動手指都困難,她試着爬了兩次都沒有爬起來,最後一下腦袋猝不及防的磕在牀腳上,眼淚頓時涌出來了。
一開始她只是低聲抽噎,後來乾脆嚎啕大哭,反正在這空蕩蕩的家裡,無論她怎麼哭,也是沒有人會聽見的。
屋裡是地熱,她穿着睡衣躺在地上,經過這場大哭,很快就又出了一身的汗水,身上雖然還是沒力氣,但是人微微清醒了一些。
她知道在不遠的茶几上有水和零食,艱難的幾乎是半爬半滾的移動過來,當冰冷的水從喉嚨流下去,涼涼的一直來到胃裡,身體好像舒服多了,意識也清晰起來。
喝過水後,她又覺得肚子餓了,隨便的抓起茶几上放得小點心,薯片,雖然不順口,但還是強迫自己吃下去,如果在昏過去,自己死到這屋裡都不會有人知道。
肚子裡面有了東西,人也精神了不少,掙扎着爬起來,踉蹌的去衛生間洗了洗臉。
葉貝貝從小身體素質好,很少感冒發燒的,偶爾生病,吃兩次藥就好了。這次雖然病的嚴重,她也沒想通知誰,其實也沒誰好通知的,父母已經不來往了,即使來往,他們此時也去了國外,參加哥哥的婚禮去了。
她只有一個高羣芳,可來了又要罵她,罵江越舟,不夠煩的,想想還是算了。
晚上的時候,葉貝貝的燒終於退了,只是神色懨懨的,蜷縮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電視,電視裡喧鬧的聲音,讓房間顯得更加空寂。
她拿起電話,擺弄了一會兒,幾次摁下號碼,又一個一個刪除。其實,她只是寂寞極了,軟弱極了,才益發的想聽到江越舟的聲音,好像只有聽到他的聲音,自己就不會覺得那麼寂寞,身上的痠痛,或者軟弱都不重要了。
最後,她下定決心般撥了出去,結果還沒等她想好要說些什麼,那邊已經傳來清晰低沉的男聲:“喂。”
“是我。”
江越舟的聲音平靜似水:“我知道,有來電顯示。有事嗎?”
葉貝貝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出聲,電話那端就隱約遠遠地飄來一句:“越舟,你看……”是她聽過的最婉轉的女聲,透過電波的傳遞依然美好,聽得她不禁一下愣住。
江越舟大概是捂住了話筒,幾乎聽不見那邊的聲音,只是一小會兒,他的呼吸在電話那頭重新響起,聲音中帶上了微微不耐,“有事嗎?”
葉貝貝的手緊緊的捏成拳頭狀,“沒有,我只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江越舟對她從來惜字如金,只簡單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