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節 忍 痛(1)

當天中午,楚楚就打了五千塊錢,到峻哲的卡上,這是她全部的積蓄,指望着峻哲能支持一個學期。

結果第二天,峻哲就在學校門口等到了楚楚,他一句話都沒說,擡手就把那些百元大鈔,統統摔在了楚楚的身上,轉身離去。

正是放學時間,峻哲引人注目的外表,早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這令人震驚的一幕更是引來了無數同學的圍觀,楚楚在這所學校裡,一夜成名,成爲令人側目的對象。

淡藍色的鈔票圍繞在楚楚身旁,夕陽下,它們如同斷翅的蝴蝶,在晚風中綻放着悽美的顏色,苦苦而無望地掙扎着,找不到歸途,豔麗,卻傷人至深,如同楚楚和峻哲前世的婚姻,又似楚楚和峻哲今生的友誼。

在衆人的指指點點和議論聲中,楚楚蹲下身,將那一張張的紙幣撿起,楚楚從來不知道,五千元的百元大鈔竟然有這麼多,多到她“撲簌”而落的眼淚漸漸乾涸;多到她終於想明白,她和峻哲之間如果沒有愛情,那麼就連朋友,也沒得做;多到所有的同學都有機會認出她,小聲地議論着她的名字和班級……

項映秋尖聲叫着,在後面追打着,“陳俊哲,你混蛋,你憑什麼這麼對待楚楚,她到底有什麼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陳俊哲不想回頭,也不敢回頭,天知道,這一天他期待了多久,準備了多久,又幻想過多少次,可是,爲什麼,當他看到那張因錯愕而瞬間變得蒼白的臉,看到那個單薄的身影,蹲在地上流着淚撿起一張張鈔票時,他的心會如同被揉碎般的痛?!

他的驕傲,他的尊嚴,他的委屈,他的壓抑,在這種痛苦中顯得那麼不值一提,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快意,只有痛,鋪天蓋地的痛,將他完全淹沒到窒息的痛……

痛到他的淚水,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噴涌而出,令他猝不及防,痛到他只要多留一刻,就會抱着楚楚,跪在她的面前,向她道歉,求她留在自

己身邊……

然而,峻哲知道,楚楚不會的,楚楚已經不要他了,已經有三個月的時間,沒來找過他了……

楚楚,用這樣的方式,就能在你的心裡留下我的影子嗎?你就會永遠地記得我吧?哪怕是恨和討厭也好,求求你,請千萬千萬,不要忘記我……

峻哲在馬路上瘋狂地飛奔,只可惜,這一次,他再也不能在疲倦中忘記所有煩惱了!

楚楚坐在車裡淡然而笑,兩世的情緣,就這樣瞭解了嗎?也好!

車子駛進自家後院,楚楚還是宛如泥塑木雕般坐在後座,她木然地看着吳哥下車,叫了她一聲兒後,拿起她的書包,走進了屋子。

楚楚慢慢從車上下來,一步步踱着,根本無法理清思緒,即使已決定放手,可這種侮辱和傷害,依然讓她有種無力感。

楚生臉色鐵青地從屋子裡衝了出來,連外衣都沒穿,他滿含悲憫地看了楚楚一眼,嘴脣翕動卻什麼都沒說,楚楚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楚生已從她的身邊匆匆走過,直奔車庫,只留下一股小小的旋風,讓人遍體生寒。

等到看到楚生的車子駛向車道,楚楚才反應過來,楚生要去做什麼,楚楚大叫着,瘋了一般向楚生的車子衝去,尖利的剎車聲中,楚生的車驟然停住,讓楚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楚楚,你讓開!”

楚楚不理楚生的怒吼,拼命地拉着楚生的車門,敲打着車窗,“哥,你下來,你不要去!”

楚生眼見着他的車窗上,綻開幾絲鮮紅,心裡翻江倒海,打開車門,“楚楚,他到底哪裡好?你要這麼護着他?我怎麼忍心見你這麼受他的欺負?!”

楚楚緊緊地揪着楚生的衣服,好像要攥出水來,“哥,他沒欺負我,真的……”楚楚口不擇言地祈求着,又滿是討好地說,“哥,我們已經分開了,徹底分開了,我十八歲前不談戀愛,不見峻哲,這樣你就高興了吧?求你了,哥,求

你放過我們吧……”

夕陽下,楚楚慘白的臉上一片狼藉,交錯的淚痕被似血的陽光一映,成了淡淡的粉紅色,好像她的淚中已帶了血,散亂的髮絲粘在她的臉上,象縱橫交錯的傷痕。

她的頭半仰着,因爲消瘦,兩隻眼睛顯得更大,迷亂的眼神無聲地述說着她的心碎和惶恐,小小的脣瓣半張,不見一點血色,只是青白地顫抖着……

楚生心如刀絞,他緊緊地抱着楚楚,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裡,用體溫和熱血來告訴她,他有多麼地在意她,“楚楚,你不要這樣,我只是想保護你,不是想傷害你,你不用這麼求我……”

楚楚感到一陣陣的眩暈,她癱倒在楚生的懷裡,“我知道的哥,可你答應我的事一定要做到啊……”

楚生牙關緊咬,“好……”

“有什麼事,進房間裡說,在院子裡吵吵鬧鬧,摟摟抱抱的,象什麼樣子?”媽媽站在臺階上,滿臉的不滿意。

楚楚驀然一抖,象受驚的小兔子,急忙離開了楚生的懷抱,步履蹣跚地向門口走去,宛如失去了生命力的破敗玩偶,她經過媽媽身邊,垂着頭,小聲道,“媽,對不起,我下次注意。”

楚楚的樣子,讓楚生又是一陣心痛,他知道,楚楚是委屈的,壓抑的,他沒有保護好她,他本想和媽媽爭執兩句,看到一旁吳哥、吳嫂探究的目光,只好堪堪忍住。

“楚楚說,不下來吃晚飯了。”陳媽小聲地對媽媽說。

楚生站起身來,去了楚楚的房間。楚楚蜷縮在牀上,似乎是睡着了,她已洗過澡了,一張臉卻更顯得蒼白,即使埋在粉紅色的寢具間,也沒因此多了一點血色,她的眉頭緊皺,象是在忍受着不爲人知的痛苦。

“少爺,你有沒有發現,楚楚最近瘦得厲害?”陳媽用耳語般的聲音對楚生說。

楚生走出房間,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由自問,“我做錯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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