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黃的燈光下,她笑得那樣美,眼神流動,彷彿驚豔了時光。她說,“曉明,以後,我們能經常一起來買菜嗎?”
我看着前方交錯的忙碌的人影,眼裡有一絲動容,很想很想立刻答應她,可是我忽然又猶豫了,我怕我做不到,我想起陳璐那個女人,心裡隱隱知道她可能不會放過我的,就算她把那份銀行記錄給我了,她還是有千萬種方法套住我,所以我不敢,我怕承諾後如果做不到,會傷到她的心。
我的沉默還來茜姐的疑惑,她嘟嘟嘴,假裝生氣地問,“怎麼,你不願意嗎?”
我假裝不在意地掀了一下額頭的劉海,強忍着聲音裡的沙啞,說道,“姐,你放心吧,我會陪你來的,只要你想來了,我就跟着你來。”我不敢說每天都陪她來買菜。
茜姐終於笑了,開心得像個孩子。她說,“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我嗯了一聲,和她挑選了一些她想吃的菜。
慢慢地,我們在和小販們的討價還價中,漸漸忘卻了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我摟着她的腰,那一刻真的覺得這就是一輩子了,這屬於我倆的幸福無憂的一輩子。
逛到海鮮區時,茜姐在看水池裡遊動的魚兒,開心得不行。我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嚇得我心臟一縮,臉色立刻緊繃起來。
我提着大袋小袋的菜,找了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對茜姐說,“姐,菜我先放在那邊,我想上個廁所。”
茜姐忙逗魚兒玩,隨意看了眼不遠處我指着的休息區,點頭道,“你去吧,菜放在這裡就行了,放那邊過會兒被人提走了。”
我沒敢多耽擱,就把菜放在買海鮮的大嬸櫃檯上,讓茜姐照看後,找到了菜市場裡最近的一個洗手間,進去接聽了電話。
“李曉明你幹什麼呢?現在都幾點了你怎麼還不來?”剛接通電話,那邊就傳來陳璐噼裡啪啦的抱怨聲。
我心裡一陣煩悶,卻還是好聲好氣地道,“姐,彆着急啊,我這裡突然有點急事,沒來得及跟你說,等我忙完了,就立刻去見你。”
“那你得快點啊!”陳璐說,她似乎特別的迫切。
我嗯了一聲,說,“你彆着急,我辦完事情立刻就來”
好說歹說後,陳璐這才放過了我,快掛電話時還給我送了個吻來,我聽着特別的膩味。
回到海鮮區,茜姐還在和老闆娘說着什麼,臉上是淡淡的笑意,在淺淺的水光裡,顯得特別的美。
看到她,她有些訝異,問我怎麼這麼快。我笑了下,說了句男人嘛,她的臉立刻又紅了。
她這副樣子,看得我心裡澀澀的。
她已經相中了幾條魚和扇貝,跟老闆娘稱好斤數算好錢後就帶着我離開了菜市場。
茜姐家就住在菜市場附近,到家後,茜姐讓我幫她做飯,自己去洗菜。
我看到那幾個帶刺的扇貝,讓她小心一點,她抿着脣笑看着我,然後突然伸過頭來在我的下巴親了一下,很快移開。
我失笑着搖頭,將米洗了後煮上,又來幫她切菜。
她一邊洗,一邊看我切菜,見我切得又準又快,忙跑過來,從後面抱住了我的腰,驚訝地說,“哇,李曉明,你真厲害,沒想到你切菜都這麼帥,我快要愛死你了!”
我任由她抱着,嘴角向下一笑,嘴裡卻喊她快去洗菜,“再不洗,我就要切完了。”
她“噢”了一聲,嘟嘟地又跑去洗菜,樣子特別的可愛。
她一邊洗,還一邊問我,“李曉明,你以前是不是經常做飯啊?”
我搖搖頭,說,“不是,我的刀工其實是跟我爸爸學的,他可是我們村裡很有名的大廚,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每當有人家辦酒席,都會請他去幫忙做菜。平時在家裡,他也會教我做菜,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直到他去世了,我都沒有機會給他做一桌菜。”
想起過去的回憶,我的眼裡沾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傷感。她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小小異樣的氛圍,停下洗菜,走過來在我背後重新環住了我的腰。
她的手溼漉漉的,但是很白,又細又嫩。她聲音很溫柔地說,“曉明,你以前的生活,也很難過吧?姐告訴了你姐以前的事,也想聽聽你的事,你可以跟姐說說嗎?”
她那麼溫柔,善良,又善解人意。我一向冷硬的心在她這裡,像是被一個柔軟的棉絮溫柔地包裹着,讓我動容,差點兒落淚。
我知道,一個女人如果說,她想知道你以前的事,那麼就說明她可能真的已經愛上你了,她想知道你的一切,包括她不曾參與到的小時候。
可每當她對我這麼好的時候,我就會想到陳璐那個女人,想到我跟她做的那些對不起茜姐的事,想到我以後,可能再也不能像此刻這樣,擁有着茜姐的溫柔和愛惜,我就感覺心臟像被誰狠狠紮了一刀似的,痛得難以呼吸。
我最後,還是告訴她那些深藏在我內心底處的往事,她一邊聽我說着,一邊洗菜,有時候會聽得愣愣出神,或者動容落淚,我便和她一起,沉默着不發一言。
我們做了很多的菜,放到餐廳時,已經滿滿一桌,幾乎夠十個人吃了。
她頗有情趣地拿了一對蠟燭來,點燃放在餐桌中間,還故意神秘兮兮地關了餐廳的燈。
我們就在燭光下,望着彼此的臉。她笑了,然後迫不及待地舉起筷子,說要吃光所有我做的菜。
那條魚她盯了許久,現在就擺在她面前,光看着,她就已經在流口水了。
她夾了一塊鮮嫩的魚肉先放到我碗裡,讓我吃,然後再自己夾了一塊,吃進嘴裡後,她閉上眼睛慢慢咀嚼了半天,最後吞進肚子裡才忍不住對我豎起大拇指,說,“曉明,你真的很厲害,這魚做得好好吃,比五星級的飯店做的都好吃!只不過,有點燙。”
我被她那傻傻的模樣逗的哭笑不得,她既然愛吃,我就給她夾進她的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