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瑞姿冷涼一笑，“沒了，我覺得您把我心想的都說了。”
嗯？我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出，明面上凌晨朗達到了和我結婚的目的，暗地裡卻被杜家父女倆一紅臉一白臉給套進去了！
偷偷用眼尾掃一眼凌晨朗，只見他表情淡靜無波無瀾，心裡便犯嘀咕，我都能感覺到，難道他竟矇在鼓裡？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接着一把渾厚有力的中年男人嗓音傳來，“是晨朗回來了嗎？”
凌晨朗牽我一起站起，微笑望向廳門處，等到一道魁梧身影顯現之後，他揚聲喚，“琛舅，您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緊緊望着杜煌琛，這個在澳門和香港都有影響力的江湖大佬。
爽朗笑着走過來，杜煌琛打個手勢，“昨晚接到你媽打來的電話，今早一大早就過關趕回來了。”
說着，他看我一眼，“這是你新女友？”
“是的，”凌晨朗應聲後，側過臉對我說，“顧寧，叫琛舅。”
“琛舅好。”我向杜煌琛鞠躬行禮。
“嗯！”杜煌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向杜承典微笑，“爸，您精神好多了。”
“我又沒有什麼事，是瑞姿和你都大驚小怪！”杜承典還嗔怪的眼神，隨即一指杜瑞姿那邊的沙發，“坐，回自己家還要我開口請你？！”
“回來看你還不高興？老爺子真是的！”杜煌琛加深笑意，自然而然走去杜瑞姿身邊。
杜瑞姿想給他挪位置，讓他更靠近杜承典一點，但是他順勢扶住她的手肘，跟她一同落座。
本來養兄妹倆之間的這些親暱小動作都沒什麼，可偏偏杜瑞姿的臉紅了一下，我不覺心中一動，莫非……
“剛纔我答應了讓晨朗跟他女友結婚。”杜承典交代道。
杜煌琛視線掃過來，“晨朗這年紀想結婚也正常，他已經比眼下同齡的孩子要孝順多了，其他人想結婚就自己跑去結，完了告訴家裡一聲了事。”
“嗯，所以想清楚覺得要結就結吧，快點開枝散葉爲重，一定要在我有生之年抱上重孫。”杜承典凜凜然說道。
呃，壓力像座山似的壓過來，姓杜的三個人都將眼神投到我身上，彷彿在說你肚皮一定要爭氣啊，否則我們要把你掃地出門的！
不行，我得跟凌晨朗好好談談，就這個問題上達成共識。
凌晨朗並不接過話茬，話鋒一轉跟杜煌琛聊起江湖令，兩甥舅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起來，杜承典也不甘寂寞加入其中。
冷不丁，杜瑞姿站起身拋過話來，“顧寧，跟我去廚房看看。”
凌晨朗是聽到了，捏一捏後鬆開了我的手，隨後又跟外公、舅舅熱聊。
我立馬起身隨杜瑞姿走進廚房，裡頭有大廚和幫傭打理，一切有條不紊根本不用主人家操心。
看了不到一分鐘，杜瑞姿偏偏頭，“跟我來。”說完，又往廚房後門走去。
這纔是重點吧，她有話要私下審問我。
默默隨她到後院裡漫步，我順眼看看由兩米高的竹籬笆
架起上面爬滿綠色青藤的天然院欄，這一片好養眼啊。
忽然，杜瑞姿停住腳步回頭盯着我，“你倆有沒有做避孕措施？”
“……沒。”我怔過一秒後，條件反射答道。
答完才心驚，對哦，這幾次凌晨朗和我都沒做過防護措施，我竟然沒有這種意識！
天吶，那我現在會不會已經有了？！
杜瑞姿目光從我臉上往下移到肚子的地方定住，我趕快順着向下看，發現自己已下意識地用手捂住那裡。
“好，不避就對了，”杜瑞姿這樣說，說了之後又輕輕咳了聲，“咳唔，既然我們已經同意你和晨朗結婚，那你倆就趕緊的懷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你就名正言順是我們家的媳婦了！”
“是。”我輕聲應道。
她眼神複雜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才皺眉再說，“好好照顧晨朗的起居，我不管你是白蓮花還是風中勁草，自己不爭取誰也幫不了你！”
話音落下，在暮色漸濃中她大步流星走向前院，我望着她的背影，不覺彎起嘴角，杜瑞姿啊杜瑞姿，好個刀子嘴豆腐的家婆！
一前一後走進廳門，跟管家打了個照面，管家向杜瑞姿報備可以擺晚飯，杜瑞姿吩咐她去擺桌，隨後領我走回沙發那邊。
我挨着凌晨朗仍坐回他身邊，他順手搭過來握住我的手，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習以爲常的動作。
杜家的長輩們當然把這小動作盡收眼底，由杜瑞姿和杜煌琛攙扶着杜承典一起走去餐廳，凌晨朗依舊摟着我尾隨。
吃飯的時候，杜煌琛說起打羽毛球，還說杜瑞姿打球的技術進步神速。
嗯，打球，上次杜瑞姿跑來別墅興師問罪，走的時候說的約了人去吃飯打球，大有可能是約了杜煌琛呢。
那麼說，這養兄妹倆還真是意氣相投啊。
陳潔兒的天才學弟給我搜集來的凌家調查資料裡包括了凌夫人杜瑞姿孃家杜氏一族的簡介，裡面列明瞭杜承典夫婦結婚多年不曾生育，所以先領養了杜煌琛，兩年後如願生下了寶貴女兒杜瑞姿的。
杜煌琛這人也很傳奇，他表明不繼承杜家的財產，二十來歲就自己跑去香港和澳門的江湖中廝混，先是替賭場做些後勤服務後來包下賭場貴賓廳發了大財。
但是長相硬朗有型的他至今未娶，這就引起了世人的猜測，是不是在某場江湖爭鬥中他被人打殘了，成了公公了？
反正一個四十幾歲又有大把身家的男人卻一直不娶老婆，的確是一件奇聞怪事。
然而我今天坐在杜家的餐桌邊，卻有了新的認知，杜瑞姿十八歲時認識凌泉海，之後對他一見鍾情心懷好感，剛好那時杜煌琛二十歲，知道養妹妹的心意後大受打擊，決定出去闖蕩以求忘情於江湖，想不到後來凌家揭開驚天的欺詐面具，杜瑞姿除了向老爸訴苦，也一定有向杜煌琛吐苦水，而等了杜瑞姿多年的他，肯定會抓住這最後的機會親近心儀的女人……
這時，一箸菜落到我碗裡，迅速擡眼跟凌晨朗的眼神對上，他輕聲說，“多吃點，看你淨
扒飯了。”
“哦，”我點點頭，夾起菜吃起來，心裡卻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越延越開。
在家裡在公司裡，他是要我侍候他喂他喝湯的喝水的，現在在人前，他就裝出一副體貼的樣子給我夾菜。
果然是有利用價值，纔會被珍視啊。
吃完飯，大家坐回客廳裡圍着喝茶，稍坐一會兒後凌晨朗提出要帶我上樓去房間看看。
沒有人表示異議，我們倆上了二樓進到左手邊第三間房。
裡面的裝修風格，不，其實是整個宅子都跟凌晨朗的別墅差不多的。
見他作勢要脫西裝，我熟門熟路地上前去幫他脫下，並且解了領帶下來，轉身去掛到衣架上。
正當想轉身的瞬間，身後有兩條強有力的手臂抄來抱住我，凌晨朗沉穩的嗓音落在我耳畔，“謝謝你的配合。”
我一顫，咬脣，眼底緩緩冒上微熱的水霧，點點頭，忍着心被撕裂的疼，低低說，“應該的，你要泡溫水澡還是沖澡？”
環着我的那雙大手再緊些，他側過來對準我耳洞啞聲道，“寧寧，有些事我想要跟你解釋……只是有幾次話到脣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聽着，突然就覺得很害怕他跟我說起薛碧婷，我害怕從他嘴裡說出他有多愛她！
倏地我扣住他的大手，大力掰開，“那就別說，因爲你不欠我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答應你的。”話吐出來，人迅速向浴室走去。
凌晨朗的長臂就像一條長索，追過來圈住強迫我轉身，一隻大手輕輕挑起我的臉，他俯首盯着我的神情變化，沉聲問道，“你，真的不要聽我解釋？”
死命壓住心臟的顫動，我望緊他逼近的俊臉，“不要。”
他的話從薄脣溢出來的時候是那麼輕，“……好吧，我衝冷水澡，你幫我拿衣服。”
這次是他放開我，大步流星走進浴室裡。
我僵直着站在那裡，一時間腦子裡空白一片，好久才深呼吸一口氣，走去角落裡打開他的行李箱翻找換洗衣服送進去。
等他穿着居家休閒服出來後，我照常給他擦溼頭髮。
“我媽帶你去廚房看什麼？”凌晨朗微仰着臉看我，嗓音低沉。
真是知母莫若子！
我剛想垂眸看他，一想到薛碧婷的那些照片就生生打住，控制好臉上的表情，繼續手部的動作，淡然迴應，“她問我和你有沒有避孕。”
他好像挑了挑眉，冷然問，“你怎麼答？”
“我說沒有。”照實相告。
“嗯，很好。”凌晨朗從鼻腔裡哼了聲。
我將手裡半溼毛巾的拿到浴室門口準確無誤地投擲進洗手盤裡，回身去拿了吹風筒來，將他掰轉背對我，之後給他吹頭髮。
“我——”
“你——”
我和凌晨朗不約而同出聲。
“您先說。”我快快讓步。
“你才二十歲，不用急着懷孩子，我們到兩年期限前再想清楚要不要，嗯？”凌晨朗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