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說這事解釋起來麻煩,但是艾爾還是三言兩語的就將所有事情都給說了一遍。這種被抓了現行的事根本就沒必要添油加醋,僅僅憑藉他們兩個現在神使的身份就足夠讓族內一衆掌着實權的老人覺得臉面盡失了。中年人祭司一張臉更是憋的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還能說什麼,自己的族人竟然膽大妄爲到來刺殺神使。幸好兩個神使神力高強這纔沒出什麼事,萬一要是出事了,神怪罪下來,就是全族人的性命也是不夠看的。
祭司心裡頭將巴布一行七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自己則是誠惶誠恐的站在那裡,冷汗不停的從額頭上留下來,不斷的說着道歉的話。族長和一衆長老也是不斷的冒着冷汗,不斷的小聲陪着不是。族長更是直接用腳踹了巴布等人幾下,以此來發泄自己的不滿以及讓兩位神使滿意。
被族長狠狠的踹了兩腳的巴布怒目看向一向疼愛自己的族長,這就是那個天天帶着慈祥笑容的族長麼?原來在所謂的神使面前也不過是一個連狗都不如的存在。還有那些平時裡道貌岸然的長老,現在都是怎麼了,個個都卑躬屈漆的?難道神使就那麼了不起嗎?還有那個祭司,平時都在說些什麼。現在呢,竟然也是這麼不堪的樣子。
族人如此不堪的表現和接連的失敗讓一向性格單純的巴布生出了逆反心理,他要將眼前的兩個神使打敗,讓族人看看這些所謂的神使也不過如此而已。但是巴布現在根本就沒辦法動作,就更不要說打敗這兩個神使了,而且他的計劃還沒在腦海裡成形,對他們一行人的處罰就已經開始討論了。
“這個,兩位神使大人,要怎麼處置這些膽大妄爲的傢伙?”祭司終於還是開口了。他可不想因爲這幾個不肖的族人而引得神使發怒,所以最好還是自己提出處罰的要求,免得神使遷怒其餘族人。
“處置?”艾爾看了祭司一眼。從一開始到現在這些人除了道歉之外根本就沒有人幫這七個刺殺自己的人求情,而現在竟然說要處置這七人。這可是大大出乎艾爾的預料的。他原本還以爲這些人會爲這七人求情的,畢竟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自己的族人啊。
修卻是一臉毫不意外的神色,不過他用臉上的冷淡表情很好的掩飾過去了。
“你想怎麼處置他們?”艾爾坐到椅子上,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着祭司。他倒想知道這些人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的族人。
被艾爾這麼一問祭司竟是一下說不出話來,因爲剛纔他只是爲了緩解神使的情緒才說出處置的想法的,卻沒想到神使會問自己要怎麼處置這些人。低頭思索了一會,祭司擡起頭來看着艾爾道:“祭神。”
祭神,說白了就是將巴布七人殺了,然後扔在祭壇上。祭神本來沒什麼,但是拿人來祭神,那就玩大發了。
聽到祭司如此說,他身旁的族人不由的臉色一變,但是也沒有說什麼。祭司說出來的話是極其有分量的,而且現在還在神使面前說出了這番話,就算不想將他們殺了也不可能了。
“祭神?”艾爾饒有興致的看着說出這句話的祭司,他很想知道這傢伙究竟是用什麼樣的心態說出這句話的。要知道這可是在殺人啊,不是啥豬羊狗之類的東西。可是從祭司這傢伙嘴裡說出來,似乎這是很稀鬆平常的事。艾爾不由的在心裡頭感慨,師傅啊,你老人家讓關照的族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竟然沒有一點人情味的。
“是的,祭神。”似乎怕艾爾沒能聽清楚自己的提議,祭司特地加重了讀音。
“你的意思是要殺了他們?”艾爾眼角帶着笑的看着祭司,但是他的眸子裡卻是冰冷的神色。
“不是殺了他們,而是將他們用來祭神。”祭司根本就沒有看艾爾的臉,仍舊微微低着頭,爲自己的話找理由。
“那你的意思是神要你殺了他們?”艾爾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坐着,目光陰寒的看着略微低着頭的祭司等人。他想不明白這些人的腦袋裡究竟裝了些什麼,僅僅是爲了討好他們見都沒見過,虛無縹緲的神就可以這麼草率的決定自己族人的性命。
艾爾這話一出,祭司和族內一干實權人物額頭上原本已經略有些收斂的冷汗再次涔涔冒出,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神使竟會這樣說。萬一要是神使以爲自己這樣做是爲了將責任推到神身上,那可就麻煩了。可是被艾爾這麼一說,他們又不知道該怎麼轉口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們怎麼敢冒犯偉大仁慈的神。只是我們認爲只有用他們的血才能洗淨他們對神的不敬和罪惡。”在一番思索之後,祭司再次開口,勉強將艾爾剛纔的話給扭轉了過來。不然真那麼說下去的話,兩個神使要是一發怒,那麼他和他的族人都完蛋了。
艾爾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看着又開始不斷冒着冷汗的祭司和族長等人,嘴角帶起一抹邪邪的笑容道:“可是神不認爲以他們的血能夠洗淨他們的罪惡。”這些人雖然之前追殺過他,但那不過是誤會,在這些揭過之後,其實就沒什麼。他和修兩人現在也沒死,那麼就沒必要將仇恨搞得那麼大了,尤其是唐慕還特地交代過的。
聽到現在,祭司終於明白兩位神使並不想殺人,只不過是要給點教訓這些來刺殺的傢伙罷了。如果到了這種時候,他還不知所謂的說要將巴布七人殺了的話,那他祭司這個位置也不用做了。他急忙將口氣一轉,用略帶疑問的語氣道:“您的意思是?”他用了敬語,可見他是有多麼的尊敬神了。
“殺就不用了,我也不想見到血腥。就將他們流放了吧。”艾爾斜眼看了巴布等人一眼。這些人就算此次不死,那麼留在族羣裡怕也是不會好過的,乾脆就找個理由讓他們離開吧。
艾爾隨口將處置更改了,而祭司等人只能不斷的開口應是。同時族長回過頭,擺出一副兇惡的樣子,狠狠的踹了巴布一腳惡狠狠的道:“還不趕快謝過神使的不殺之恩。你們這些不肖的傢伙,竟然敢做出如此膽大妄爲的事,要不是神使寬宏大量,你們早就成了刀下鬼了。”一通謾罵之後,族長又恢復了一副恭敬的樣子,站在一旁。
“既然安排好了,那就都回去吧。至於他們幾個就暫時留在這裡吧。”艾爾下逐客令了,至於爲什麼不將巴布他們交給祭司他們,不過是艾爾不想而已。
神使開口要留下巴布七人,他們也不敢開口反對,只能慢吞吞的退了出去。等得所有人都走了之後,艾爾這纔看着仍舊一副冰冷模樣的修道:“這些人還真是捨得啊,隨便一句話就將自己的族人送上了死路。”說着,他看了眼仍舊憤憤不滿看着自己的巴布等人。他剛纔用的是平常的語言和修說話,所以巴布他們根本就聽不明白。
修冷哼一聲道:“爲了能夠活下去,他們什麼做不出來。不過是幾條人命而已,只要自己能活下去,這些人的生和死與他們何關。”修倒是看得透徹。
“哦。”艾爾臉上浮現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看着修,“那下次你會不會把我給賣了?”
“會。”修毫不猶豫的回答,表情認真到讓人覺得可怕。
得到答案的艾爾卻沒再說什麼,而是轉身就進了房間道:“睡覺了睡覺了。睡醒,就準備走吧。”說着,扔下修和巴布七人在客廳裡,自己進了房間。
一夜無話。
由於艾爾開口指定了處置的方式,所以巴布等人在天一亮的時候,就被自己的族人和長輩們逐出了部族,並且不准他們再進入祖林及附近的山林。這也就是說如果巴布等人要活下去的話就要到更外面一點的地方去捕獵了。可是對於這些在山裡長大和生活的人來說,山林之外的世界他們根本不瞭解,除了山林,他們基本上就等於比廢掉了。不過族裡的處罰就是處罰,巴布等人就算再怎麼不服,也會乖乖的遵從處罰的,這就是他們的質樸。
在巴布等人被放逐之後,修和艾爾等人又在族羣裡逗留了半天,隨後找了個亂七八糟的理由脫離了祭司等人。找的理由無非就是神要我去辦點事情,不能在外逗留太久,還有昨晚遇到了襲擊,他們必須快點回去跟神說一聲之類的。
出了族羣,修和艾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那種憋悶的感覺盡數打發之後,這才騰起身形,朝着巴布等人離去的方向飛了過去。這片山林一望無際,兩人根本就不知道該往那邊去纔是,所以現在找到巴布等人,讓他們帶路纔是真的。
“你確定你能找到他們?”艾爾看着在前面帶路的修,有些不太相信。要知道巴布等人已經離開半天了,以這些人對山林的熟悉程度,半天的時間足夠讓他們走出好遠的一段路了。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修看了眼艾爾,這已經是他第十次問這個問題了。
“當然。我們已經飛出這麼遠了,還沒看到他們的蹤跡。”艾爾毫不客氣的說道。
“我們已經追上他們了。不過你是打算就這麼下去嗎?”修指了指下方的林子裡快速穿過的幾道人影。這些人影行走的速度極快且極其隱秘,若不是仔細分辨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
“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艾爾看着下面在林子裡靈巧穿梭的人影,開口反問。
“沒有。”修雙手一攤,表示自己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那不就行了。”艾爾說着迅速降下自己的身形,他可不想繼續拖延下去。找到巴布等人,讓他們帶自己出這片山林,可能的話,順便把他們也帶上。
正在林子裡不斷穿行的巴布等人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風聲,一直警覺的他們急忙停下身形,迅速找到地方隱蔽起來,同時將樹矛握在手中,只要稍有不對勁的地方,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發動攻擊。跟着巴布的六人可都是族羣裡優秀的獵手,對於情勢的判斷是極爲準確的。
他們將目光移到頭頂上,看着茂密的枝葉,聽到風聲已經越來越近了。他們知道未知的東西接近了。嗤啦一聲,兩道黑影穿破厚厚的枝葉,懸停在半空中,那兩道人影正在打量着周圍的情況。那兩道人影還沒停下來,巴布就已經看清楚來人是誰了。一看清修和艾爾兩人,他就差點怒吼出聲。
“這兩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神使不是應該留在族裡了嗎?”巴布心頭生起疑問的同時,也得到了答案。
“他們是來殺我們的。我就知道這兩個傢伙不是什麼好人,在族裡的時候說的那麼好聽,現在還不是一樣來追殺自己。”巴布緊了緊手中的樹矛,一層淡淡的黑光在樹矛上浮現。他將目光移到同伴藏身的地方,那些人也看向了巴布。
悄悄的打了動手的手勢,其他人也是一副瞭然的神色。揹着弓的青年,悄悄的取下弓,搭箭開弓,尚未將箭射出,兩個神使就開口說話了。
“你們最好別動手。我們可不是來尋仇的。”艾爾淡淡的說道,目光卻是看向巴布藏身的地方。他知道巴布他們就藏在那裡。對於異能者來說,想要看穿普通人的藏匿實在太簡單了。當然現在的修和艾爾已經不能算是純種的異能者了,他們體內的經脈已經被唐慕徹底改造了一番,修煉的口訣也是唐慕傳給他們的。只不過他們習慣用異能的方式來使用自己的力量而已。
躲在暗處的巴布被艾爾盯的心驚肉跳,他很確定自己藏的很好,但是對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對方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跟表情更讓巴布感到頭皮發麻。他現在跟本就興不出動手的念頭,因爲對方給他的壓力太大了。他又打了個手勢,制止了其他人動手的念頭,然後從藏身的地方跳了出來。
“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巴布示意其他人不要出來,自己則是仰着頭,看着懸浮在半空中的兩位神使。他本就是個聰明人,這兩個神使突然追上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的。
緩緩的降下身形,艾爾看着一臉桀驁不馴的巴布道:“我想請你們幫個忙。”
“我爲什麼要幫你們?”巴布冷哼一聲。他根本就不想和這兩人說話,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又不得不和他們說話。
“因爲我能幫你們。”艾爾也不生氣,笑着接着說,“你帶我們出這片山林。我帶你們去另外一個地方。我想你們應該不會想再回到族裡去了吧。”艾爾很確定,巴布他們是絕對不會想再回到族裡去的,畢竟被人如此對待過,回去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那種情況了。
巴布沉默了。他知道艾爾說的實話,但是他就是不想幫眼前這傢伙,至於爲什麼他說不上來。如果一開始僅僅是因爲對方是災星的話,那麼後來的情況就很難說明了。族裡的地位嗎?他現在連族羣都回不去了,哪裡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艾爾和修盤腿坐下,眼神真摯的看着巴布。
巴布猶豫了一下,也坐了下來,不過他仍舊是一臉警覺的看着修和艾爾兩人,生怕他們兩個突然出手制住自己。不過,同時他也知道如果對方想要制住自己的話,根本就不需要等待什麼機會,直接動手就行了,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反手的餘地。昨晚的經歷就是最好的證明。
見巴布坐下來了,艾爾又看了看四周,那些人藏匿的地方,笑道:“不叫他們出來嗎?”
巴布無奈,只能揮手讓其餘六人從藏匿的地方出來。
艾爾笑了起來:“這纔對嘛。這樣就有了聊天的誠意了。嗯,該從哪裡說起呢?”艾爾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將自己和修兩人的經歷的簡單了說了一遍,然後說到他們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巴布的族羣裡。至於遭到追殺這一段就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然後便是獲得巴布等人所爲神的認可,得到了信物。當然這些話都是半真半假的,至於信不信就看巴布等人自己了,反正艾爾只要將自己的經歷說出來就行了。說是聊天,不過是艾爾單方面在說而已,巴布等人則是乖乖的聽着,沒有插一句話,直到最後。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個誤會?”巴布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們追殺的所謂的災星竟然是因爲那樣的理由而降落他們的村子裡的,還有原來外面的世界比他們想象的要精彩的多。
艾爾和修同時點了點頭。他們對於自己被當成災星這一段也是感到極其的鬱悶,僅僅是因爲語言不通,無法解釋就被當成了災星。
“我明白了。我們跟你們走。”巴布思索一陣後給出了答案,用的是我們,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