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瀟歌拿着報紙抖了幾下，“難道這上面說的都是假的？”
秦少言接過報紙瞅了一眼，露出無奈的笑容，“熊總，不是這麼算的。”
“看起來像是26億美元，但是實際情況是YouTube確實是被微軟用23億美元收購了，但是在YouTube被收購前它搶先收購了藝酷網。”
“這23億美元裡邊有三億美元是收購藝酷網的錢。”
“而且微軟在藝酷網有三分之一的股份，在YouTube也有一部分股份，實際花的錢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高。”
“再怎麼說微軟可是掏了將近20億美元吧？”熊瀟歌迅速估算出微軟真正出的錢，陰陽怪氣說道，“秦總真是發財了啊，賺了不少錢吧？”
秦少言露出十分驚訝和無奈的表情，“賺多賺少跟我有什麼關係，那錢又不是我的。”
熊瀟歌一怔，馬上就想起來，秦少言是個白手套。
不過這麼大一筆油水進賬，就是隨便摸摸都是滿手油。
他纔不信秦少言這麼賣力折騰，不可能一分錢不賺，他分到的好處起碼用億來計算的。
“秦總，你就不用謙虛了，你自己賺多少錢你心裡清楚。”熊瀟歌冷哼一聲，“咱們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秦總啊，我可是給你投了不少錢啊，你哪個項目我沒投過？”
“校園網的C輪估值你要200億，快播網剛成立估值就要兩億四千萬美元，多麼過分的條件我都答應了。”
“咱們這交情也算可以了，你有發財的機會怎麼沒想起我啊？”
秦少言聽見這話頓時開始叫屈，“熊總，你說這話真是傷了我的心啊。”
“你是瞭解我的，要真是我策劃的，我怎麼可能不叫上你啊。”
“這件事我是被動的一方啊，收購也不是我主導的，我只是參與其中的從犯。”
“微軟那邊主動發起收購，他們要求我嚴格保密，我能拒絕嗎？”
“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你看我連保密合同都簽了。”
“藝酷網的CEO陳光俠現在還被人扣在黃石國家公園裡呢，收購結束一個月才放他們出來啊。”
熊瀟歌愣住了，微軟行事風格夠狠的啊。
秦少言義憤填膺的說道：“熊總，要是這事是我策劃的，別的不說，我是不是應該先找幾個視頻網站投一筆，然後坐等這邊收購完成。”
“消息傳回國內，視頻網站估值起碼也要翻一番吧，坐着數錢的機會我怎麼可能放過？”
熊瀟歌想了想，覺得這邏輯說得通，秦少言不可能不提前佈局，而且這事很好查，去打聽一下之前有沒有人突擊入股視頻網站就知道了。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冤枉秦少言了，於是擺擺手，“這事就這麼過去吧，再聊下去沒意義。”
“咱們還是說說快播網的事吧，你想融資多少？”
確實再聊就沒意思了，微軟那邊要求保密，不管秦少言出於什麼目的，他都要嚴格遵守保密協議。
涉及到這麼大的收購案，必然要小心謹慎。
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是熊瀟歌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抓住機會做生意，爭風斗氣又賺不了錢。
熊瀟歌說把事情揭過去，秦少言卻從他的話裡琢磨出不一樣意思來。
說熊總因爲沒有趕上賺錢這個機會遷怒於秦少言有點小題大做，熊總又是一位專業的投資人，絕不會因爲意氣之爭就打上門來，非要辯個明白。
不過要說熊瀟歌千里迢迢飛過來，就是爲了找他談快播網的融資，似乎也有點不太對。
快播網融資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必須馬上要辦的要緊事，快播網資金還有很多，沒到下個月就開不下去的地步。
而且現在因爲微軟收購YouTube一事的刺激，資本市場有點躁動，視頻網站的概念被炒了上去，現在視頻網站估值很虛，溢價相當的高。
熊瀟歌這個時候來談融資，絕不是合適的時機，他完全可以等秦少言回國之後再慢慢談。
而且拖的時間越久，對投資人越有利。
不過秦少言聽出對方話語中確實有點怨氣，於是試探的問道：“估值九億美元可以，先融個一億八千萬美元吧。”
熊瀟歌面無表情的對着司機喊道：“停車，我要下去。”
秦少言拍了拍司機，示意他繼續往前看，轉頭看向熊瀟歌：“你看你又急，咱們不是談生意嗎？怎麼剛開始就要下車呢。”
“你看看你有談生意的誠意嗎？”熊瀟歌怒極反笑，“九億美元？你看快播網配嗎？”
“你現在到外邊說快播網值九億美元，我看看誰能認？只要有一個認的，我熊瀟歌以後就不做風投了。”
“熊總，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秦少言有些無語，“談生意都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生意都是談出來的。”
“再說了，我敢喊九億美元這個數是有理由的。”
“你就不用說你的理由了。”熊瀟歌直接打斷了秦少言的話，“你的畫餅功力我早有領教，無非就是那套東西。”
“你今天說破天也沒用，我是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秦少言皺起眉頭，反問道：“你覺得九億不行，那你自己說多少？”
熊瀟歌沉吟兩秒，“五億美元還可以勉強接受。”
秦少言勃然大怒，吼道：“司機，停車！”
車子一個急剎，穩穩的停在了路邊。
秦少言拽開了車門，“熊總，你要不想談就下去。”
熊瀟歌不慌不忙隨手又把門關上，嘲諷道：“秦總你就這麼談生意？一言不合就趕人走？能不能拿出點誠意來。”
“那熊總你的誠意又在哪？”秦少言怒氣衝衝的說道，“藝酷網那坨垃圾都能賣三億美元，我堂堂快播網只值五億美元？”
“你信不信我開價七億美元，馬上有人排隊上門收購。”
熊瀟歌冷笑了一聲，“九億跌到七億，快播網估值縮水夠快的啊。”
秦少言氣笑了，“熊瀟歌，你到底還想不想投了，不想投的話給句痛快話，我馬上去找別的VC。”
熊瀟歌面無表情的盯着秦少言，緩緩說道：“我投不投快播網完全取決於你秦少言。”
秦少言愕然，反駁道：“這不是取決於市場嗎？資本市場看好，互聯網同行看好，網民也看好。”
“當初互聯網泡沫破滅之前也是這樣的，大家都看好。”熊瀟歌緩緩說道。
秦少言一愣，頓時沉默了，心中暗自尋思，自己是不是哪裡表現不對勁，讓熊瀟歌看出來了。
熊瀟歌嘆了口氣，“現在視頻網站的概念實在太火了，猶如烈火烹油。”
“但是我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勁。現在視頻網站行業有如此的盛況，秦總可是出了不少力啊。”
視頻網站這個概念在YouTube之前就有了，只不過當時都還是個雛形。
YouTube算是真正把視頻網站概念確定下來，它一出現就受到了互聯網用戶的熱烈追捧，用戶數量呈現爆炸式的增長。
但是YouTube這個網站是誰創建的呢？
視頻網站這個概念又是誰喊出來的呢？
當然是秦少言。
之後他藉着美國火熱的視頻網站這股風潮，回到中國創建了快播網，然後通過一系列虛假收購宣傳的操作，直接把剛成立的快播網估值搞到了三億美元。
現在又搞出了微軟收購YouTube和收購藝酷網的事，讓整個視頻網站概念坐上了火箭，直接上天了。
這才短短一年時間，視頻網站估值跟吹氣球一般的膨脹起來。
雖然視頻網站這個東西確實代表未來發展趨勢，但是這個概念被炒的太虛了。
捋一下就會發現，這裡邊秦少言可沒少出力，不停的煽風點火，硬生生把一個泡沫吹起來了。
熊瀟歌在資本市場裡混了多年，什麼樣情況沒見過。
秦少言上躥下跳的折騰，他已經嗅出不對勁了。
秦少言有些尷尬的說道：“我這都是爲了大家好嘛，畢竟我得爲投資人的利益考慮，讓網站快速增值，這樣投資人的股份也跟着水漲船高，這是雙贏啊。”
“這話你就不用再說了。”熊瀟歌擺擺手打斷秦少言的話，嚴肅逼問道，“你跟我說實話，視頻網站你到底有沒有賺錢的把握？”
“你到底是不是在藉着快播網融資騙錢？”
秦少言一怔，隨後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憤怒了，“熊總，咱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合作也不少項目了。”
“我秦少言一向是以投資人利益爲重，從來不坑投資人啊。”
“別的不說，就那個人工智能項目，熊總你就說你賺錢沒？”
“你別提你那個什麼人工智能了。”熊瀟歌不耐煩的說道，“那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秦少言臉色漲紅的爭辯道，“熊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工智能那是未來，不是什麼亂七八糟在的東西，你侮辱我可以，你不能侮辱我的創業項目。”
熊瀟歌皺起眉頭，“人工智能是未來，那你在快播網裡又單獨搞了個什麼P站呢？還是什麼二次元？這也是未來？”
“二次元當然是未來！”秦少言斬釘截鐵的說道，“小孩子會長大的，只要過了五年，十年，二次元人羣長大，他們就是我們的忠實用戶了。”
“又跟我畫餅是吧？”熊瀟歌嘲諷道，“你不要跟我扯東扯西的，我就問你一件事，你正面回答我！”
“視頻網站你到底有沒有賺錢的把握？你有沒有藉着快播網在搞錢？”
秦少言長嘆一聲，滿臉悲憤的說道：“熊總，何至於此啊。”
“我可以向你鄭重保證，我秦少言沒有拿過快播網一分錢！我把融資的每一分錢都花在了網站上。”
“不信你可以查賬，找普華永道。”
熊瀟歌依舊不爲所動，沉聲說道：“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視頻網站到底能不能賺錢。”
“那肯定能啊。”秦少言信心十足的說道，“你看現在視頻網站這個概念已經吹起來了，想賺錢直接把股份轉手就行，想繼續看漲更好。”
“快播網已經是國內行業第一了，繼續跟投下去股份會更值錢。”
熊瀟歌沉聲問道：“如果新浪、網易、搜狐這些門戶網站下場，你怎麼應對？”
秦少言有些驚訝，“門戶網站有什麼好值得擔心的，土雞瓦狗而已。”
“呵呵。”熊瀟歌冷笑一聲。
秦少言心中忽然反應過來，熊瀟歌這是擔心其他大鱷下場，快播網看似風光無限，佔盡優勢。
但是真要有大鱷盯上視頻網站這塊市場，到時候快播網肯定頂不住。
人家是上市公司，有股市來募集資金，快播網全靠融資，而且影響力、用戶流量也比不過，怎麼和人家拼？
別看現在視頻網站這個賽道里熱鬧非凡，其實都是小魚小蝦，等鯊魚入場這些同行都得出局。
對比下來快播網除了有個搶跑的優勢以外，剩下毫無勝算。
秦少言沉吟兩秒，“視頻網站到底能不能賺錢，這個我也不能現在給你保證，市場是在變化的嘛。”
“不過我只能保證熊總你肯定不會虧錢。”
“真的嗎？我不信。”熊瀟歌冷冷說道，“你拿什麼保證？”
“用兩年的時間，快播網積累用戶超過一億，並且承諾在2008年之前完成IPO上市，市值不低於25億美元，怎麼樣？”秦少言斬釘截鐵的說道。
“熊總，這個承諾夠有誠意了吧？”
熊瀟歌眉頭皺的更緊，這個25億美元已經超過現在YouTube的價值了，而快播網和YouTube的差距可是天壤之別。
更何況中國和美國的互聯網價值差距更大，秦少言竟然敢保證25億美元的市值，這讓熊瀟歌如何相信。
“你這畫餅毫無誠意。”熊瀟歌不耐煩的說道，“按照你說的快播網現在九億美元估值，到08年之前，要翻三倍，你也不怕把泡沫吹破了。”
“明年校園網準備IPO上市。”秦少言忽然說道。
“嗯？”熊瀟歌一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秦少言怎麼扯到校園網那邊去了。
“熊總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嗎？”秦少言面色嚴肅的說道，“你不是一直質疑我到底能不能賺錢，那我就給熊總露一手，讓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讓投資人賺錢。”
“校園網明年就IPO，咱們就打個賭，如果市值超過35億美元，快播網估值就按照七億美元計算。”秦少言豎起手指，“如果校園網市值超過五十億美元，那就按照九億美元計算如何？”
熊瀟歌沉思片刻，一拍巴掌，“好，就按你說的來。”
“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