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兩個字從戰熠陽的口中吐出來之後……
教室裡一陣鬨堂大笑。
許榮榮尷尬地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小鬼們這才安靜下來。
戰熠陽蹙眉，那羣小鬼笑什麼？那顆拇指一樣大小，頭頂上一頂綠色的小帽子，身上佈滿紅色小點的東西，不就是草莓麼？
許榮榮清了清嗓子，“答案……也差不多啦。菠蘿莓和草莓……唔，熠陽同學至少答對了一個字。我們給熠陽同學一點掌聲鼓勵鼓勵他好不好？”
在許榮榮的號召下，掌聲響了起來。
戰熠陽的臉徹底黑下去，他三十年的人生，幾乎就是踏着掌聲走過來的，可是從沒有任何一次的掌聲像這次這麼讓他……憋屈。
什麼菠蘿莓草莓的，不都是莓都是水果嗎？差別在哪裡？
許榮榮看着戰熠陽直笑，也許是笑得太激動了，忽然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感覺，然後小腹一陣絞痛，她下意識的捂住了肚子。
戰熠陽見狀，倏地站起來，小凳子都被他彈得往後倒去，他大步流星的走上講臺，強行把許榮榮按在一張凳子上坐下，“很痛？”說着掉回頭看向那些小鬼，“下課了，都出去玩去！”
許榮榮哭笑不得，空出一隻手來扯了扯戰熠陽的袖口，“下課鈴聲還沒響呢，熠陽同學。”
“……”小幼兒園也要下課鈴聲才能下課？
“啊啊啊，我媽媽說這叫非禮勿視！”一個小朋友忽然捂住眼睛，不敢看許榮榮和戰熠陽了。
許榮榮也才反應過來他們現在的姿勢在小朋友面前太親呢了，忙推開戰熠陽，“不要這樣啦，對小朋友影響不好。我好一點了，現在不是很痛。”
戰熠陽悻悻然鬆開許榮榮，剛纔被許榮榮親了的小男生又指着戰熠陽叫起來，“壞蛋，許老師是我的，不許你非禮他！”
許榮榮想捂臉，她長這麼大的時候還不知道什麼叫非禮呢，現在的小孩……
戰熠陽來興趣了，手從許榮榮的肩膀上抽回來，走向小男孩。
小男孩肥嘟嘟的臉頰鼓鼓的，恨恨的瞪着戰熠陽。
戰熠陽的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好整以暇的停在小男孩的座位旁邊，，“小胖子，跟我說說，許老師怎麼是你的了？”居然敢跟他搶老婆？小胖子想被抽脂了？
“許老師答應過我，長大後會嫁給我！”下胖子昂首挺胸看着戰熠陽，“她剛纔還親了我呢！”
“哦？她親你了？”戰熠陽轉身走回許榮榮身邊，挑釁似的看着小胖子，“看好了……”說着，他扣住許榮榮的頭，倏地低下頭去在她脣上印下一個吻，對小胖子說，“這纔算親了。”
“你……你……”小胖子胖嘟嘟的手指着戰熠陽，氣得胸膛一起一伏的十分明顯，“你非禮許老師！”
“她是我老婆。”戰熠陽一臉的狂妄，像極了奸計得逞的小痞子，彷彿在說：有種你來揍我。
許榮榮睖睜着眼睛，有點不敢相信戰熠陽真的當着這麼多小朋友的面親了她。反應過來後，想生氣又覺得好笑，拍了拍戰熠陽的肩膀，“你跟一個小孩子較什麼勁啊？”
戰熠陽皺皺眉，回頭看着許榮榮用十分生氣的語氣說：“那小子想跟我搶老婆！”
許榮榮：“……”
陳洛寧的媽媽這時候剛好從教室外經過，看着情況不對，走進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小洛寧很積極的把整件事情告訴了媽媽。
聽完後戰熠陽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反倒是許榮榮替他紅了臉，囁嚅着說：“陳姐，不好意思啊。那個……戰熠陽他……還沒長大。”
戰熠陽不滿的看着許榮榮，笨兔，早上是誰嫌他老的，現在居然又說他沒長大！
陳雯麗擺擺手笑了，“我應該早點來的。”居然錯過了一出好戲，遺憾啊。
“現在也不遲。”戰熠陽說，“許榮榮要請假。”
陳雯麗玩味的“呵呵”兩聲，“你這是在替你老婆請假？”
“通知你她請假。”戰熠陽矯正陳雯麗的措辭。
陳雯麗的是瞭解戰熠陽的脾氣的，索性說：“我一次性把麻煩省了吧。以後這幾天都給許老師批假，她能上課了再回來上班。但是今天……”她有些爲難，“臨時找不到代課老師啊，沒事，我想想辦法吧。”
許榮榮受寵若驚，戰熠陽也沒有囂張到別人的好意他都當成理所當然的地步，說：“下午的課，我來上。”說着看了一眼覬覦許榮榮的小男生，小胖子，你死定了！
許榮榮和陳雯麗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許榮榮反應過來後忙忙說：“陳姐，戰熠陽他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我沒開玩笑。”戰熠陽很嚴肅。
“戰熠陽，”許榮榮走過來扯了扯戰熠陽的袖子，“你不要亂來啦，小朋友不是你的兵，你總不能像練兵一樣練他們吧。”
陳雯麗笑着看着兩口子，纖纖素手一揮，“就這樣說定了！戰少將，下午讓你當一回老師。”戰熠陽從小到大都只給她一種感覺：少年老成。可是沒想到，他娶了老婆反而返老還童了。她倒要看看，戰熠陽的下限在哪裡。
或者，他幼稚起來就沒有下限？
戰熠陽滿意地點頭，下課鈴聲恰好響起來，小朋友們被領去吃午飯，許榮榮平時也會跟着去食堂一起吃午飯，可是今天戰熠陽讓她直接回休息的地方，說是他叫人送了午餐過來。
許榮榮在學校午休的地方不是很大，小小的一張牀，兩張凳子和一個玻璃小圓桌，其他的就沒有了。
戰熠陽把早上打包在保溫瓶裡的紅糖水遞給許榮榮，“你先喝了這個，我出去看看午飯送來沒有。”
許榮榮接過保溫瓶，剛好是溫暖舒適的溫度，暖融融的，不知道是不是十指連心的緣故，她竟然覺得這一股暖意蔓延到了心臟。
戰熠陽在幼兒園門口碰到了陳雯麗。
陳雯麗是他一個死黨兼部下的姐姐，母親剛剛去世那段時間，他酗酒抽菸，她開導過他，他進入軍隊後，利用職權幫她解決過不少麻煩，這個女人的性格他也十分欣賞，兩人已經是多年的好朋友。
“我說，”陳雯麗抱着手，饒有興趣的看着戰熠陽，“現在所有人都好奇死你老婆的身份了，我算是有幸認識了，你打算什麼時候介紹給其他人認識？真的忙到了這種地步？”
戰熠陽靠在大門上，姿態閒適，氣度迷人，“她去過部隊，浩然都沒時間去見她一面，忙到這種程度。”
陳雯麗明白了，自己弟弟的性格很鬧很八卦，許榮榮離他那麼近他都不去先睹爲快，那是真的很忙了。
“無論如何，我是覺得你選對人了。”陳雯麗說。
戰熠陽知道有故事聽了，挑挑眉梢，“說說看。”
“洛寧是是多難搞定的孩子我們都知道，但是現在洛寧很聽她的話，知道什麼原因嗎？她救過洛寧一命。她來這上班沒多久，有一夥人試圖綁架洛寧，下班的時候冒充浩然來接她。榮榮只是覺得他們不是好人，不讓他們帶走孩子，後來起了爭執，她受了傷，有人幫忙報了警，救回洛寧一條小命。”
戰熠陽沉吟半晌，只是微微揚了揚嘴角，“她沒和我說過。”
“我只是想告訴你，她比我們看到的表面要堅強勇敢。”陳雯麗說，“你爸覺得你需要的是蔣悅怡那種能征善戰的妻子，我卻覺得你需要的就是榮榮那種類型的，簡單透明，溫柔細膩。該堅強的時候，她甚至勝過蔣悅怡。對了，和蔣悅怡的那件事，你跟她說了嗎？”
“她知道蔣悅怡，那件事，我還沒說。”
陳雯麗牽了牽脣角，“儘快說吧，這不是小事，讓她從別人嘴裡聽到就不好解釋了。”
“我已經和她結婚，那個已經沒效了。”
“相信我，就算你們結婚了，那個她還是會很在意。除非你跟她解釋清楚。”
戰熠陽點點頭，那件事並不複雜，和小白兔解釋好就行了。
“另外，我很好奇一個問題，熠陽，你愛她嗎？”陳雯麗怎麼看戰熠陽都像不會愛人的那種，可是他的變化卻又告訴她，這個男人墜入愛河了。
戰熠陽不理解什麼是愛，沉吟了片刻，“如果只想讓她給你生孩子，只想跟她過一輩子是愛的話。那……我愛她。”
陳雯麗笑了，“你現在不認爲隨便找個女人生孩子就可以了吧？”
戰熠陽並沒有馬上答話。
曾經他是那麼認爲的，生孩子這種事，是女人都可以做到。可是那天見到許榮榮，他的目光就沒移開，漸漸的意識到：他只要那個女人給他生孩子。
他威逼利誘那隻小白兔跟他結婚，對她好，幾乎都是下意識的行爲，很多事情，他從前甚至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做出來。
遇見許榮榮，他也遇見了另一個自己。
“以前我不懂。”他看着陳雯麗，脣角有淺淡的笑意。
“現在懂也不遲。”陳雯麗說。
外送員正好把午餐送過來，戰熠陽接過來付了錢，往許榮榮的宿舍走去。
陳雯麗看着戰熠陽的背影想：一度被懷疑是單身主義者的戰少將都結婚了，心智年齡還急速倒退，那其他人的春天，也該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