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窗外
“等一等。”姜鹿溪忽然出了聲。
“怎麼了？”程行出聲問道。
“放心，等馬瑜處理完店裡的事情，你再回去，他會幫你把這一個月的工資都給結了。”程行以爲她是在擔心工資的事情，於是說道。
程行不想在即將分離的時候與姜鹿溪待太久。
因爲待的時間越久他便越捨不得。
“不是這個，我，我能不能給你提個建議？”姜鹿溪忽然說道。
“什麼建議，你說，只要有用，我都會接納。”程行說道。
“就是，我覺得程叔叔在平湖上開的這家超市，長久開下去，不僅不會賺錢，還會虧很多錢的，我想要是及時止損一點會不會好？”姜鹿溪忽然說道。
其實她這一路上之所以沉默，就是因爲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些話說給程行聽。
如果是別人家，那姜鹿溪肯定連管都不會管的。
但這是程行家裡的事情。
因爲程行對她是有恩的，而鄧英跟程船在她幫程行補習的這段時間對她也是不錯的，所以她給程行說了這個建議。
“我在這裡上了差不多兩個月的班，這裡的情況我多少知道一點，除了逢集的時候，在上午會有一些年輕人過來買東西，在背集，或者是下午的時候，是根本就沒幾個人的，而在鎮上，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對於超市，許多人都不知道的。”姜鹿溪說道。
其實，在貧困落後的鄉鎮上，許多上了年紀的老人，特別是一些婦女，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周圍的各個鎮子上，他們是連縣城都沒有見過的。
“程叔叔可能是對鄉鎮上的認知不夠了，鄉鎮跟城裡是不一樣的。”姜鹿溪對着他說道。
她的性格就是這樣。
如果是事關別人的事情，或者是自己不想說的話，她一句都不會說。
而要是自己想說的話，她也會說的比較直。
姜鹿溪不想看着程行他們家新開的巨輪再繼續虧損下去。
要是虧得少還好，她剛剛在路上走着的時候，是有默默的算過一筆賬的，加上人力物力，巨輪每天虧損的錢都不在少數。
“其實這件事情跟我父親倒是無關，在平湖上的這家店並不是我父親要開的，而是我提議讓他開的，不只是平湖，未來的巨輪，將會在安城所有的鄉鎮上都蓋上巨輪的超市。”程行對着姜鹿溪道。
姜鹿溪聞言愣了愣。
她沒有想到這個項目竟然不是程行的父親同意的，而是由程行同意要蓋的。
“你等我一會兒，或者是現在開車送我回去。”姜鹿溪忽然說道。
“怎麼了？”程行問道。
“你別問了，我現在就得立馬回去。”姜鹿溪說着，就要往回走。
因爲她的自行車還停在超市的門口。
“我送你回去吧。”程行道。
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她這態勢，應該是很急很嚴重的事情。
“嗯。”姜鹿溪點了點頭，這一次她沒有拒絕程行開車送她。
原路返回到巨輪超市門口。
剛剛程行送她回來的時候，已經幫她把車子在超市門口卸下來了。
程行開了車門，姜鹿溪坐進了副駕駛。
程行開着她帶着她來到了她家門口。
姜鹿溪下了車，便拿着門鑰匙火急火燎的去開了房門。
程行也跟了過去，然後她就看見姜鹿溪又用鑰匙打開了堂屋的門，然後走進堂屋，又走進裡屋，最後又蹲下來想去搬開牀的一角。
結果將牀腳給搬開之後，姜鹿溪擡頭的時候，頭不小心撞在了牀板上。
姜鹿溪顧不得頭上的疼痛，將剛剛牀腳下的紅色轉頭拿出來，然後將裡面的一包錢給拿了出來，她這一次沒有再去數布包裡的錢，而是將整個布包全都給了程行。
“給。”姜鹿溪將手中裝着她全部積蓄的布包遞給了他。
“這是什麼？”程行不解地問道。
姜鹿溪沒吱聲。
程行接過來，然後打開，才發現裡面全是摞在一起的百元大鈔。
程行有些不解地望向了她。
姜鹿溪看着他道：“我的全部積蓄都在這了，幫不了你多少，但多少能幫伱一些，等我之後賺了錢，還可以再給你。”
“爲什麼突然要給我錢？不是說好了，奶奶的葬禮費，可以等以後你賺了錢再還我嗎？”程行問道。
“你在平湖興建的這座巨輪不是虧本了嗎？虧本了，你是負責人，肯定是得需要負責的，就算你是程叔叔的兒子，你負責的項目虧了錢，公司也會對你問責的吧？把這些虧損的錢還回去一些，問責是不是就能小一些？”姜鹿溪看着他問道。
程行聞言愣了愣，他先是看了一眼這手裡整整一摞的錢，又看了一眼姜鹿溪剛剛被牀板撞了一下的腦袋，最後又看了一眼她那清澈漂亮的美眸。
即便有着眼鏡的遮擋，但她的眸子依舊透亮清澈。
“誰跟你說巨輪會賠的？”程行問道。
“肯定會賠的，現在及時止損最好，不然會越虧越多的，剛剛你來的時候也看到了，超市裡是根本沒有任何客人的。”姜鹿溪道。
“我不那麼認爲。”程行笑道。
“你又不聽勸！”姜鹿溪有些惱怒地說道。
這一次她是真生氣了。
現在巨輪要是再開下去，肯定會繼續虧錢的。
“要不這樣怎麼樣，我們打個賭，半年，就賭半年的時間，你今年放寒假的時候不許待在學校不回來，等你放寒假再回來的時候，那時候的巨輪，絕對盈利。”程行笑道。
“那你得虧多少錢？”姜鹿溪氣惱道。
“好了，如果半年之後還在虧損，我就把平湖的巨輪給關了，但如果半年之後巨輪開始盈利了，你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程行笑道。
“行，賭就賭，我就看你半年之後怎麼盈利，到時候你要是虧了太多的錢，可沒有人能幫你還。”姜鹿溪道。
“放心，先不說就算是真的虧了，公司也不會找我的事，因爲去年父親爲了進軍其它市，花錢買地託關係，超市建的還是城區，虧的錢絕對要比我這多得多，而且就算是真虧了，以我現在的身價，自己也能掏出錢來去彌補上去。”
“所以，你可以放一百個心，我是不會被任何人問責追求責任的。”程行說着，將手裡姜鹿溪遞過來的那一摞錢，又重新還給了她。
“謝謝。”程行看着她，然後伸出手，將她垂落在耳邊的髮絲往旁邊捋了捋，然後又掏出紙巾幫她擦了擦額頭上的一些汗水。
姜鹿溪剛剛急衝衝的往家跑，這個時候的天氣又正好很熱，她又要擡牀，又要拿磚，等將磚下面的布包拿出來的時候，額頭上已經全是汗水了。
“真傻。”他笑道。 “打賭歸打賭，但是有條件的。”姜鹿溪看着他說道。
姜鹿溪忽然有些後悔剛剛打的賭了。
其實，在她看來，巨輪繼續開下去，應該是必虧的。
但程行那自信的笑容，又讓姜鹿溪很拿不準。
因爲不知道何時起，程行早就已經走在了他們所有同齡人的最前列。
說不定半年之後，巨輪纔會起死回生。
但作爲親自在這裡上了兩個月班的親歷者，姜鹿溪還是無法相信只半年的時間，巨輪在平湖就能出現大量的顧客。
但凡事都有萬一。
要是萬一程行贏了，程行提什麼亂七八糟的要求，自己可不能答應的。
比如什麼抱一下，或者是親一下，又或者是做他女朋友之類的。
這些肯定都是不可以的。
最多隻能牽一下手，因爲朋友應該是可以牽下手的。
但這是最多的了，再多就不屬於朋友的範圍了。
“你說，什麼條件？”程行笑着問道。
這還是姜鹿溪第一次答應他的打賭，程行自然答應她去提條件。
“第一，不準讓我跟你做一些比較親密的事情，比如那種……”姜鹿溪想說親吻，但她俏臉通紅，在內心想一下可以，當着程行的面卻根本說不出來，於是便道：“除了牽手之外，其它不符合朋友的親密的事情都是不能做的。”
“還有呢？”程行問道。
“這個你同意嗎？”姜鹿溪問道。
“這個我同意。”程行點頭道。
“那除了這些，就沒有了。”姜鹿溪道。
除了這些，她沒有什麼其它的要求。
因爲程行要是提其它的要求，姜鹿溪都會盡最大可能幫他完成的。
“行，那就這樣。”程行笑道：“走吧，送你回巨輪。”
“嗯。”姜鹿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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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鹿溪重新鎖好門之後，程行帶着她重新回到了平湖上的巨輪超市。
此時的馬瑜已經把店裡的所有事情全都給處理好了。
就像是程行臨走前所說的那樣，除了店裡還在待定的服務員之外，其餘的員工，馬瑜全都給開除了。
“馬總，你幫姜鹿溪把這個月的工資發給她，我就先走了。”程行揮了揮手，沒再回頭，直接走進車子裡驅車離開了這裡。
他不想跟姜鹿溪做最後的離別。
姜鹿溪也沒回頭，只是呆呆的站在店裡，聽着汽車的轟鳴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馬瑜拿着她這個月的工資，將手裡的錢拿給了她。
馬瑜將工資給了姜鹿溪後，姜鹿溪將錢拿過來然後一張張的數了起來。
等將錢數完之後，姜鹿溪道：“馬，馬老闆，這錢不對。”
她不知道馬瑜怎麼稱呼，也不知道該怎麼叫他，只是隱約聽到程行好像叫他馬總，因此便用了馬老闆這個稱呼，馬瑜發給她錢，自然就是她的老闆。
“別，可別叫我馬老闆。”馬瑜忙對着她反駁道。
作爲在職場打拼了那麼多年的人，馬瑜一眼就看出來了程行跟姜鹿溪的關係匪淺，下次再見面，他們兩人的關係說不定就已經不一樣了。
那個時候，姜鹿溪就成他的老闆了。
馬瑜怎麼敢讓姜鹿溪喊他馬老闆。
“哪裡不對，是發少了嗎？”馬瑜問道。
“沒有。”姜鹿溪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是多了。”
她道：“不該有那麼多的。”
“你是說這多出來的一千塊錢嗎？這多出來的一千塊錢是你對這兩個月以來作爲優秀員工的獎勵，你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很好，這次公司特別發給你的獎金。”馬瑜笑着說道。
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姜鹿溪這段時間乾的好不好，因爲這種屬於最底層的員工工作評測，根本遞不到他的手裡，他管理的是這次鄉鎮新建項目的所有分店經理。
只是不管姜鹿溪做得如何，這個優秀員工都是要有的。
這個憑空多出來的一千塊獎金，也是一定要有的。
“這一千塊我不要，因爲優秀員工只有口頭上的獎勵，並沒有實質上的獎金，還有就是這幾百塊錢我也不能要，因爲我沒有上夠兩個月，這個月還差好幾天才能滿一個月呢。”姜鹿溪從中抽出來了一千塊錢，然後又從裡面抽了幾百塊錢出來。
她將抽出來的獎金放在旁邊，然後便拿着她應得的那一分錢離開了這裡。
馬瑜看着姜鹿溪離開的背影愣了愣。
這女生，不愧是這一次徽州省高考理科狀元。
也不愧是徽州自從高考恢復以來最高分的省狀元。
換成別人，恐怕大多數人都會把這一千塊獎金拿着，也不會把那多出來的幾百給拿出來，所以自己的眼光還是看對了的，如果說剛剛他還只是覺得姜鹿溪有可能成爲他未來的老闆的話，那現在基本上已經是了。
而且，自己剛剛做的也很對。
不管姜鹿溪最終要不要這個錢，只要他表了心意，就行了。
幾天後，程行跟周遠收拾行李來到了安城火車站。
沒過多久，姜鹿溪也揹着包來到了安城火車站。
而不論是坐汽車來安城火車站時，還是在火車上，周遠都發現程行一直都在玩手機，他的手機一直在手機的按鍵上一直敲着，也不知道在敲些什麼。
而只有火車剛剛進站，按着程行在手機上所教的上到火車，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望了望車窗外風景的姜鹿溪，知道程行剛剛一直在鍵盤上敲打着什麼。
“你旁邊的座位上是男的還是女的？”程行忽然打字問道。
姜鹿溪聽到手機屏幕亮起，拿起來看了看後，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她說道：“女的。”，而在說完這句之後，她又問了一句：“你旁邊坐着的是男的還是女的？”而問完之後，她有快速地打字道：“不對，你那麼有女人緣，肯定是女生了，你上次坐火車就遇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大學生。”
程行則是疑惑地打字問道：“剛剛來火車站的路上不就跟你說了嗎？我跟周遠買的是一起的票，他就坐我旁邊。”
姜鹿溪看到新的消息後笑了笑，然後關上手機，望向了火車已經啓動了的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