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統一的老家在S市郊區小鎮的農村,驅車前往要五個小時,王一一嫌崔統一車技不好,讓她坐在車裡昏昏欲睡,最後直接一腳把崔統一腳踹到副駕駛。
鄉下風光就是好,收穫的季節,田間有收晚稻的農人忙碌異常,鄉道兩旁的樹木還揪着夏天的尾巴不肯褪去綠意,剛修好的水泥路,車子駛過風把樹木帶得兩頭搖曳,開着窗,感受風吹到臉上的感覺,讓人備感放鬆。
崔統一把玩着單反,捕捉着窗外的美景。
不知哪戶人家的大黃狗突然衝到路上,嚇得王一一一個急剎車,“咔”的一聲迅速摁下快門,女人緊張失措的表情落入相機內。
王一一惡狠狠瞪了崔統一一眼:“拍什麼拍?趕緊下車看看那狗有沒有事?”
二人躡手躡腳下了車,黃狗一動不動躺在車前像是死了一樣,旁邊沒看到血液,二人不敢靠近。
“要不跑吧?鄉下人愛狗如命,要逮到我們撞死了狗,今晚估計別想走了。”崔統一想起老家的三大姨四大媽,他們就是這般兇悍,萬一狗的主人比她們還兇悍怎麼得了。
王一一扯了扯他:“你科目一白考了,撞了人肇事逃逸可是要做牢的。”
“你瞎了,這明明是狗,怎麼是人呢?”
“別吵嚷嚷,我想想有什麼辦法。”
正當二人僵持不下吵得歡快的時候,地上那條黃狗突然動了動耳朵,許是嫌棄這兩人太吵,它有些發怒的突然從地上躍起,靠得最近的王一一尖叫一聲直接就往崔統一那裡靠。
沒料到男人婆居然怕狗,見王一一死死拽住自己的手不放,崔統一心內突然生起一抹奇異的驕傲感,好像被她這樣拉着手的感覺也不錯嘛。
那黃狗顯然沒打算就這麼罷休,圍着二人好一頓狂吠,瞬時又引來了兩隻黑狗,兩個人立馬被三條狗圍得嚴嚴實實,場面搞笑卻又緊張。
王一一嚇得花容完全失色,雖然她也沒什麼花容,但人家好歹是女性,要說她是男人婆不假,蹦擊滑雪這些極限運動她沒在怕的,要說唯一怕的東西就是狗。
“崔統一,你倒是想想辦法啊,萬一它仨衝上來我們可怎麼辦?”
崔統一腦子裡還在想着英雄救美的N個橋段,完全忽視眼前的險況。
那大黃狗顯然是記仇他們之前商量着要肇事逃逸,越吠越兇,生怕這一男一女不給自己說法。
見崔統一沒有反應,王一一以爲他是嚇傻了,咬着牙伸腿準備用武力解決眼前的危機,黃狗見她打算攻擊自己,黑眼珠裡閃過一絲狠戾,張嘴就要朝王一一的腿部咬去。
情況十分危急,崔統一拽着王一一往自己身後一個踉蹌,黃狗的利牙就這樣正中他小腿之上。
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頓時衝破雲宵,那三隻狗怕是也被這嚇人的尖叫聲給嚇住,晃了晃尾巴以勝者姿態優雅離開。
王一一飛快勒起崔統一的運動褲,一排整齊的牙印印在毛茸茸的腿步,索性還沒有出血。
她皺了皺眉,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有幾套稀疏的房子立在路邊:“不行,被狗咬了必須要破傷風,否則會得狂犬病的。”
一聽可能會得狂犬病,崔統一沒出息叫得更大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順勢就抱着王一一的大腿:“王一一我告訴你,我可是爲了救你才被狗咬的,你不要想着一個人開車跑路哦。”
王一一嫌棄的掙扎開來:“是不是男人?就這點出息?快上車,別丟人現眼了。”
“我走不了!”
“你……”
實在受不了二十幾歲的大男人朝着自己撒嬌,王一一豪不猶豫將某人公主抱扔上車。
鄉村棧道,導航完全起不了作用,王一一開着車沿路問老鄉,等到他們找到村裡的衛生所已是暮色昏沉。
還好被狗咬傷在村裡是常有的事情,扎針的護士雖然看起來不專業,但也很快把傷口處理完畢,王一一實在是受不了崔統一的鬼哭狼嚎躲到車裡聽歌,這不聽歌還好,一聽才發現油快耗盡。
這鬼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又沒有酒店又沒有油站,按崔統一的描述離他老家最少還要七八十公里,這下可真是玩完了。
付完錢,崔統一跛着腳從裡面走出來,知道他們今晚要在荒郊野外露宿後,又是一陣蒼天啊大地啊鬼叫。
“現在天色已晚,借住老鄉家裡還要走好遠的路,農村晚上氣溫又低,今晚我們將就在車上睡吧。”
王一一果斷做了決定,起身就去後尾廂看有沒有禦寒的東西,還好,崔統一這二貨丟三落四,卻知道在車裡備一條薄毯。
“誒!男人婆,今天我可是爲了救你才被狗咬的,你晚上要對我好點。”
一把將崔統一推進後座,王一一探進半個頭:“你要我怎麼對你好?說得好像我們晚上要發生什麼一樣,拜託,我雖然是女的,但對你這種男人一毛錢興趣都沒有。”
“這話說得可有些傷人了,我很差嗎?雖然比不起喬宇陽的帥,比不過總經理的多金,但好歹比唐禮身材好,比李瑞安年紀小吧。”
一邊收拾着前座吃剩的零食,一邊好笑的搖了搖頭:“你放心,全天下男人老死絕了我也不會找你。”
接過她從前面遞過來的水,崔統一無語的搖了搖頭:“沒良心!”
王一一懶得再和她鬥嘴,將椅背往後調了調,整個人舒服的靠在椅上,不知不覺夜晚已經降臨,黑絲絨一樣的夜空點綴着像鑽石一樣的星星,沒有嘈雜的車水馬龍,車內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有多少年沒見過這樣的夜空了,長期生活在城市的人習慣了鋼筋水泥帶來的冷漠感,突然來到鄉下有山有水,腳步好像突然就慢了下來,連並着心也跟着一起沉靜。
崔統一吃了點餅乾,翻弄着相機裡白天拍的相片,突然發現他不知不覺拍了好多王一一的照片,認真開車的,皺眉想事的,回頭詫異的,聊天說笑眉眼飛揚的,翻看翻着他居然看得有些入神。
“嘿!崔統一,今天謝謝你!”王一一擡頭看着星空像是自言自語:“其實你挺男人的。”
崔統一愣住,車內狹小的空間讓他覺得有些燥熱,撓了撓頭,確定前面的人兒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其實你有時候也挺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