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瀚,怎麼樣?休了快半個月了,你還不打算回來?”
林哲瀚接着手機從廳裡走到陽臺,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將海景一覽眼底,鹹溼的海風吹在臉上,感覺皮膚都有淡淡的鹹溼感。
開了一灌冰啤酒,他坐在陽臺的躺椅上。
“明天早上的飛機回去。”
“其實我也不是催你回來,只是心存嫉妒,老闆都放大假了,剩我們這些苦逼的員工瞎忙活,心裡不平衡啊!”
“那就你繼續不平衡吧。”林哲瀚準備掛斷電話。
那邊唐禮急了:“別啊!纔沒聊兩句,老朋友面前,不用這麼高冷吧?還以爲加州的陽光能融化你那冰凍的心了,看來是我多想了。”
“你確實多想了!”
不給唐禮再說話的機會,林哲瀚毫不留情掛掉他的電話,順手將手機丟在一旁的小圓几上。
倒了口冰啤入嘴,冰涼的感覺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臟。
四年。
整整四年他沒回過加州。
再次回到當年他住過的房子,像以前一樣坐在陽臺喝酒聽歌看海,但心境卻再已難回從前。
想起早上在沙灘碰到小屁孩的插曲,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他有多久沒有那麼暢快大笑過了。
那小屁孩身上有太多她的影子,看到他好像看到當年那個小丫頭,做大人太久,有時候真的會忘記怎麼笑。
三年,她走了三年,徹底消失在他生命裡。
聽說,她和周志敏一起出了國,至於是哪個國家,他沒多問,問了有什麼用?去找她嗎?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沒抽對,這三年,每年的夏天,他都會抽一個月時間出國休息度假。
日本、新加坡、泰國、新西蘭、澳州、英國……
從亞州到歐州,他幾乎走遍了地球大半個角落,每個城市留連不多,一個人壓壓馬路喝點小酒聽聽歌,總會不經間設想一段不期而遇。
但每一次都沒有成功。
今年,他終於到了美國,到了加州,他和她初識的地方。
他想着,再傻最後這一次,以後他都不會出國度假了。
門鈴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放下啤酒,林哲瀚起身開門。
是這邊的房產中介,對方是華人,專做這一塊華人的房產中介工作。
“不好意思,這麼早打擾您。”
林哲瀚側身請中介進來,他想好了,把這處房子賣了,以後他也不會再來這裡,像是賭氣般徹底斷掉和她有關的任何聯繫。
“林先生,是這樣的,我們剛把您這處房子掛到網上,當天就收到了客人的信息,對方也是華人,準備在這邊買房子,您看,什麼時候方便,我想帶他們過來看房?”
“哦!”
林哲瀚沒料到這麼快有消息,說賣的也是他,真要賣了,心裡卻有點悵然若失。
他點點頭:“隨時。”
中介笑容滿面點點頭:“那好,您下午在家吧?如果您下午在家,我就約他們下午過來看房,因爲他們住得不遠,就在對面的度假酒店,過來也很快的。”
林哲瀚望了一眼對面的度假酒店,腦中閃過那小屁孩說過的話,那小傢伙還說那裡是他的家了,不自覺撇了撇嘴。
這中介見過林哲瀚兩次,不管他如何好言好色,卻是從未見過他笑,剛纔自己不過隨口一句話,他卻突然撇嘴笑了。
他有些吃驚,頓時膽子也大了些。
“您看行嗎?”
回過神來的林哲瀚看了一眼中介:“沒問題,下午我在家。”
中介大喜告辭離開。
林哲瀚則繼續回到陽臺喝未完的啤酒,聽着歌曲不覺一覺睡到了下午,再一次被鈴聲吵醒。
仿若聽到屋外有小孩說話的聲音,他皺了皺眉,從椅子上起來,關了音樂開門。
門口立着的男人擡頭看着他。
他也看着那個男人。
氣氛一下子變得份外凝重起來,兩個大男人用非常不曖昧的眼神就這樣互望快一分之久。
還是中介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
“林先生,這就是我上午跟你說過想買這房子的客人。”
“好久不見!”立在門口的男人朝林哲瀚伸出手。
林哲瀚也伸出手回握他:“好久不見!”
“二位認識嗎?”中介一臉不敢置信,然後面上迅速堆滿狂喜,既然認識,他這單生意可就好談了不是嗎?
周志敏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林哲瀚,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
當然,此刻林哲瀚的震驚並不訝於周志敏。
他怎麼會在這裡?那是不是代表她也在這裡?
下意識眼光就瞟向周志敏身後,發現空無一人後,林哲瀚心裡一陣失落。
察覺到他面上一閃而過的落寞,周志敏有些慶幸,慶幸程辰臨時有事不能一起過來,事隔三年,她雖一直守在他身旁,她雖已成爲他的妻子,但他卻還是像三年前一樣,怕她見到林哲瀚,怕她再一次情不自禁,也怕他們舊情復燃。
“瀚瀚叔叔!”
一個軟糯的孩童聲音響起,打斷了兩個男人紛擾的思緒。
林哲瀚低頭,這才發現除了他們三個大人以外,門邊還有一個小小的人兒。
小娃娃已經換了衣服,穿着一條牛仔揹帶褲配白衫,圓腦袋上還戴着一頂圓圓的草帽,像極了要去上幼兒園的櫻桃小丸子。
小丸子!
她的微信名就叫小丸子,也難怪,她會把她兒子打扮成這個鬼樣子。
“寒寒,你和這位叔叔認識?”
周志敏蹲下身子抱起小娃娃。
小屁孩點點頭:“這就是早上陪我一起在沙灘玩的叔叔。”
看着眼前一副父慈子孝的美好畫面,林哲瀚感覺喉間像有什麼東西卡住一樣。
他這一生,從未這般緊張過,一手扶着門不自在的舔了舔脣:“你兒子?”
“嗯!我兒子!”
聽到周志敏肯定的回覆,林哲瀚的心猛地下沉,手也從門邊滑下,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得了重病一樣。
這有什麼不好接受的?
她和周志敏結婚三年,有了孩子很正常啊,這有什麼不好接受的啊?
林哲瀚啊林哲瀚,你難道真以爲他們夫妻三年,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嗎?
醒來吧!
這個夢早在三年前就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