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洛杉磯。
心臟受了刺激昏闕過去的程父在用藥過後兩小時,精神開始一點一點恢復過來,醫生又做了一些詳細確認和檢查,囑咐了一些用藥和注意事項,忙到下午夜才離開。
周母和周志敏也跟着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程辰過意不去,讓他們先去休息。
本來想找母親聊讓程辰代嫁的事情,被這樣一鬧,周志敏也就暫且擱下了。
臥室裡,只剩程辰兩父女。
她一點不敢怠慢,寸步不離守在牀側,生怕父親有個什麼閃失。
程父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又睡,發現女兒一直守在牀邊。
他咳了咳嗓子:“丫頭,爸爸沒事,吃了那些已經覺得好多了,你不用太擔心,趕緊回房去睡覺吧。”
程辰搖搖頭,用手探了探父親額頭,確認沒有再流冷汗,她鬆了口氣。
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容:“沒事,我就在這裡陪着你。”
見女兒堅持,程父也不再強求,他現在身子還沒完全恢復,身邊有個人照應也好。
程辰起身,準備幫父親蓋好被子,看老人一直睜着眼看着天花板,放在被外的雙手也一直緊緊握着拳頭。
她擡手,將父親的手放進被子,程父卻像嚇了一跳一樣用力反彈打開她的手。
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程辰關心道:“爸,你放鬆!放鬆一點!把手鬆開,什麼都不要想,醫生說你不能再激動,你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程父轉頭,眼神渙散有些似夢非夢的感覺。
然後輕呼了一聲女兒的名字:“程辰。”
“爸,我在!”程辰連忙俯身低頭。
“好女兒,你一定要聽爸爸的話,一定要聽爸爸的話。”
“會的,會的,我一定聽爸爸的話。”程辰一邊應着父親,一邊暗自偷拭眼淚。
“你扶我起來!”程父掙扎着想起來,程辰想勸他躺着,但見他模樣堅決,她不敢再刺激他,只得把枕頭墊得高高將他扶起坐好。
指了指牀邊的地板,程父一臉嚴肅:“跪下!”
程父突然提出讓程辰跪下。
程辰楞了一下,不知道父親這是意欲爲何,但還是聽話的跪在牀邊的地毯上。
“我要你現在對天發誓,對你死去的母親和叔叔發誓,此生永遠不會和林哲瀚在一起,此生一定會爲他們報仇,如若不然,你將遭受天打雷劈永生活在愧疚和自責中。”
“爸!你在說什麼?什麼報仇?什麼意思?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程辰跪在地上,被父親說的話嚇到臉色蒼白。
她一直不敢問他是不是接了林哲瀚的電話才導致的發病,到底林哲瀚說了些什麼,父親居然讓她發這要的毒誓。
“你還聽不懂嗎?”程父兇道:“你的母親還有叔叔一家都是被他們林家害死的,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是蓄意謀殺。”
“什麼?”
程辰全身癱軟不敢相信這個讓她崩潰的消息。
她爬到牀邊,緊緊抓住父親的手:“爸,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一定是騙我的,你一定是想讓我離開林哲瀚故意編這樣的謊言對嗎?爸,我聽話,我以後都聽話,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和林哲瀚往來,你能不能收回你剛纔說的謊話……”
“你不相信我?你這個不孝女,是不是寧願和你的殺母仇人在一起也不相信我的話?你覺得我好好的爲何會發病?你知道誰給我打電話了嗎?是林立民啊!你知道他都說了些什麼嗎?這些都是他親口承認的啊!你以爲我爲什麼會突然反對你和林哲瀚在一起?那是因爲他的好父親拿錢來羞辱我和你媽,如果不是你執意要和他在一起,也不會有那場車禍,你媽也不會離開我們,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媽……”
程父越說越激動,心臟處又開始抽痛,他捂着胸口面色發白,但依舊逼迫自己說了那些話。
“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害了所有人……”
程辰見父親又欲發病,連忙撲過去急到大聲哭起來,她跟本不知道這後面居然有如此大的隱情,原來林立民居然私底下見過自己的父母,她的父母一輩子都是普通人,但骨子裡卻傲氣得很,她實在無法想象他們受欺侮的樣子。
爲什麼?爲什麼一個人可以殘忍成這樣?
他以爲有錢就可以爲所欲爲嗎?他以爲有錢就可以隻手遮天嗎?
還有大叔,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父親做過這些事情?
不!他那麼善良,他對自己那麼好,他一定不知情。
不!他不知情,爲何林立民會用他的手機給父親打電話呢?
程辰捧着頭,心亂如麻,完全沒辦法冷靜思考問題。
哭到後面她已經沒了力氣,整個人趴在牀邊像一片被吸乾的枯葉,她知道,越不可能是真的反而越可能是真的。
心一點一點碎成碎片,她活這麼大,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比死還絕望的痛苦。
“爸,如果他親口承認那起車禍是他設計的,我們可以去告他啊!殺了人怎麼還可以平安無事?他應該爲他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想起什麼,程辰拉住父親的手,眼裡積聚着瘋狂。
程父冷笑:“傻女兒,你覺得像林立民那種有錢有勢的人,做這種事情會自己動手嗎?他既然敢在電話裡承認,他就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那我們就沒有一點辦法懲治他嗎?”
對於這個問題,程父一言不發,但握着女兒的手卻一點一點摳緊,直摳得程辰手背出現紅色的血條。
程辰呆坐地上,她知道自己還是太過愚昧。
是啊!像林立民那樣的人,想治他的罪何其困難。
如果她想復仇,單靠自己一定行不通,除非背後有強大的力量支持。
但是一旦復仇,她和林哲瀚的愛情就徹底被自己斬斷,她和他這輩子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
絕望過後,她心裡升起了一股濃烈的恨意,恨那些將生命踩在腳下的人,恨那個親手毀了她所有一切的人。
“爸,我答應你!我會和周志敏結婚,我會離開林哲瀚,你放心!待到我強大,我一定會爲母親和叔叔報仇!”
程辰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緩緩道。
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以前的那個程辰就徹底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