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宇陽的死給大家帶來了巨大沖擊。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這班人裡第一個永遠離開的人。
與喬宇陽生前最交好的崔統一和李瑞安更是沒忍住男兒淚,最後去認屍間送好友一程的時候,二人一個抱頭痛哭。
想起之前無數個熬夜看球賽喝酒聊天的情景,恍若一切還在昨天一樣。
王一一是暴脾氣,瞭解事情始末後,直接衝到夏筱琳面前就是兩巴掌。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如果不是你,宇陽他怎麼會死?我告訴你,別以爲你現在扮這麼一幅可憐模樣,我就不敢打你,夏筱琳,我告訴你!我王一一這輩子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說着,她擡手又準備給夏筱琳一巴掌。
奇怪的是夏筱琳並沒有做任何抵抗,眼神無光靜靜看着前方,完全無視面前的王一一。
王一一擡在半空的手楞在半空,遲遲沒有打下去。
一旁的萬利紅連忙將她拽開,宋子涵則將夏筱琳拉開到其他地方。
王一一無處發泄,抑不住的傷心吼道:“紅姐,我真的是很爲宇陽不值啊!他怎麼這麼傻,爲了這樣的女人去死。”
萬利紅必竟是過來人,喬宇陽和夏筱琳這段糾葛無論怎樣都會是以悲劇收場,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她拍了拍王一一抽泣的肩膀:“既然喬宇陽都選擇原諒她了,我們這些做好友的又有什麼權利發表意見呢?”
這句話剛好被後面出來的程辰也聽到。
是啊!喬宇陽既然選擇爲了夏筱琳去死,那就代表他原諒她了,連他都原諒她了,他們這些旁人又憑什麼去說道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追求的夢想,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守護的人。
喬宇陽的夢或者就是夏筱琳,而他想守護的人也是夏筱琳。
在面臨死亡那一刻,他應該是沒做任何掙扎出於本能就衝過去了。
如果當時換成是自己,是一定做不到那樣的。
我們並不高尚,但在愛人面前卻願意變得高尚。
喬父喬母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二老相互攙扶踉蹌着走進醫院,這班人裡,只有唐禮還是唯一清醒的人。
他耐着心領着二老去見了兒子最後一面。
喬母見到兒子蒼白的臉,當場就直接暈倒在地。
而喬父,只是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輕聲說道:“去吧!在下面好好生活!”
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就是人世間最殘酷的離別,見到二老這般模樣,大家再也無法壓抑情感,眼淚是此時情感宣泄的最好出口。
翌日,大家開始忙不停蹄幫忙處理喬宇陽的身後事。
而事件中最具爭議的夏筱琳卻突然離奇失蹤了。
程辰擔心她出事,在林哲瀚的陪同下將整個S市翻遍了也沒找到她。
“哦!對了!小孩,她應該是去看自己的小孩了。”
程辰想起夏筱琳還在保溫箱裡躺着的兒子,二人又快速趕往夏筱琳生產時的醫院。
護士告訴他們BB在昨天就已經出院被母親抱走。
“你說她獨自一個女人帶着孩子能去哪裡?”程辰愁悶將頭趴在方向盤上。
林哲瀚遞了瓶水給她:“人在最痛苦的時候往往喜歡將自己藏起來,我想,此刻的夏筱琳應該是不想別人打擾她,你還是放寬心,不要想太多了。”
“不!你不懂她!”程辰將水放在一旁:“筱琳她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表面看起來高泠清傲,其實內心非常脆弱,我最怕的就是她想不開,學長已經離開我們了,我不想再有其他人離開了。”
林哲瀚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已經讓高秘書和警局在合作,最近的失蹤和自殺人口裡面都沒有夏筱琳的名字,這點你暫且放心,你也幾天沒休息好了,今天就先回去睡一覺,餘下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吧。”
“你的傷……”
程辰看了一眼他的手臂,她就是怕她逞能,所以這幾天都是她主動霸着駕駛位不放。
林哲瀚笑笑:“我真的沒事。”
程辰不再說什麼,這幾天寒寒都是被白素珍帶着,她也是要回家看下兒子了。
深深看了林哲瀚一眼,本來想邀他一起去看寒寒的,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
喬宇陽葬禮舉行的那天,夏筱琳依舊沒有出現。
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徹徹底底。
天陰沉沉的,下着薄薄細雨,帶着初冬的陰寒,讓人骨頭裡都覺透着溼寒。
墓地還有喪禮的舉辦,都是唐禮他們這些同事自掏腰包籌辦的,當天,時美百分之五十的同事都趕來送喬宇陽最後一程。
大家撐着黑傘,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口彆着白色的小雛菊肅穆悲痛聽牧師最後的禱告。
一輛黑色的奔馳在雨中停下,穿黑色呢子大衣戴黑色墨鏡的女人撐着黑傘緩緩從雨中走來,似是不想引起大傢伙注意,她靜靜隱在人羣的最後一排,站在角落摘下墨鏡。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低調許久的大明星秦月。
當初,她指使那人報復夏筱琳,只爲自己出一口惡氣。
不想最後卻傷了喬宇陽。
在這之前,她覺得這班人裡,誰都有愧於自己,除了喬宇陽以外。
他就像顆小太陽一樣,時時散發着熱量照亮着別人,卻經常忘了自己。
當年,她還是秦麗莎的時候,第一次來時美上班,接待她就是那個陽光般的大男孩喬宇陽,他教她用複印機,教她怎麼排版,還教她一些攝影技巧。
在不適和緊張的職場初期,是他帶給自己自信和開朗。
可就是這麼好的一個人,卻在她的一念之差下結束生命永遠離開了。
秦月覺得自己是罪人,就算事情是因夏筱琳而起,但也是因自己而成。
“對不起!宇陽,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在心裡默默道出這句話,秦月重又戴上墨鏡,如來時一樣悄然,轉身消失在薄薄雨霧中。
程辰仰頭,將全場又再三打量了一番,她總覺得夏筱琳應該就在某個角落,她只是不願意他們見到她而已。
一陣風颳過,隨着喪禮的結束,大家結伴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
不遠處,一個黑色的身影,懷中抱着黑色的襁褓緩緩朝喬宇陽所葬的地方走來。
夏筱琳跪在喬宇陽的墓碑面前,嬰孩發出清亮的啼哭聲。
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溫柔道:“孩子,媽媽帶你來看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