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站在門口，周安眼神恍惚，心裡空空蕩蕩，彷彿突然缺了一大塊，他抿了抿嘴，想要堅強，可眼眶卻漸漸紅了，眼淚忽然就那麼一串串地往下掉。
昨夜他還以爲自己能放下曲豔陽，可此時真正面對眼前的局面，他才發現自己心痛得有多厲害。
哆哆嗦嗦地掏出香菸點了一支，順勢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可眼淚就涌出的更多了。
他緊緊抿着嘴，咬着嘴裡的香菸，纔沒有哭出聲來。
站在門口吸了兩口煙，他邁着沉重的腳步走向曲豔陽的臥室。
推開門，裡面依然一片黑暗，也沒有任何動靜。
隨手按下門口的電燈開關，臥室的吊燈亮了，而周安卻愣住了，滿臉淚水、傻比比地看着牀上的曲豔陽。
曲豔陽也怔怔地擡頭看向他，大概是突然打開的燈光刺得她眼睛不適，她此時眯着眼睛，擡了隻手遮在眼瞼上方，像《西遊記》裡的猴哥眺望遠方。
“你、你沒走？”
周安呆呆地問。
曲豔陽本來是表情木然的，但此時看着滿臉淚水的周安，還有他臉上那呆呆的表情，她忽然撲哧一笑，賞他一記白眼，一邊從牀上坐起，一邊說：“喲，這不是周大老闆嗎？怎麼滿臉淚水呀？我又沒死，你哭什麼呢？嗯？呵呵。”
周安：“……”
無言以對，周安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臊得不行，趕緊用手背抹了把臉上的淚水，黑着臉說：“誰、誰哭了？沒、沒看見我在抽菸嗎？煙大，薰的！”
說完，見曲豔陽還滿臉笑容地看着他，擺明了完全不信，他吐了口悶氣，轉身就走，“房間裡抽菸不好，我去陽臺！”
……
等他走了，曲豔陽臉上還是笑呵呵的，歪着頭坐在牀上想了一會，她又笑了笑，擡腳下牀。
陽臺上。
周安一邊用紙巾擦着臉上的淚水，一邊紅着臉抽菸，表情一言難盡。
她竟然沒走。
虧自己剛纔還那麼難過，關鍵是自己剛纔滿臉淚水的樣子還正好被她看見了，真是……
身後傳來腳步聲。
不用回頭，周安也知道是她過來了，這個時候屋裡只有他倆，除了她，還能有誰？
因爲剛纔的烏龍，他沒有回頭，但卻迅速調整面部表情，他盡力讓自己表情變得自然點。
腳步聲在他身後近處停下，周安心情亂七八糟地等着她開口，看她怎麼說。
結果，等來的是兩條手臂從身後環抱住他，溫熱的身子貼在他背上，曲豔陽臉貼在他耳邊，卻沒有開口說話，就那麼靜靜地抱着他。
周安送到嘴邊的香菸停在嘴邊，緩緩低頭看着他環抱在他腰間的兩條白生生的手臂，他的表情發生細微的變化。
臉上剛纔調整出的不自然表情，慢慢變得平靜下來，臊紅的臉皮也慢慢恢復正常顏色。
“你、你幹嘛？”
他口是心非地問。
“安子……”
曲豔陽閉着眼，在他耳邊出聲。
周安眼神微動，“嗯？”
曲豔陽依然閉着眼，嘴角卻揚起一絲微笑的弧度，輕聲在他耳邊說：“原來你這麼在乎我啊？你剛纔是不是以爲我已經走了？”
周安沒有回答。
她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大了些，又說：“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爲我是林嬌嬌離開你之後，你尋找的替代品，後來你有了章曉欣，她年輕、漂亮，學歷也高，年齡和你差得也不大，但說實話，那時候我並不是很緊張，因爲我知道你最愛的是林嬌嬌，章曉欣再年輕漂亮，也無法取代林嬌嬌在你心裡的位置，和她比，我不怕！”
周安沉默聽着。
見他沒有否認，曲豔陽笑了笑，繼續說：“但後來林嬌嬌回來了，我親眼在街頭看見她，當時我心裡就是一咯噔，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怕嗎？
因爲我知道只要她向你招招手，你肯定會回到她身邊。
再後來，聽說她還給你生了個女兒，我就更絕望了，因爲我知道我徹底比不過她了，而你似乎已經跟她重歸於好，安子，你知道嗎？其實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在等你跟我說分手，我知道那一天遲早會到來……”
說到這裡，她臉上已經沒有笑容。
而周安依然沉默。
沉默的時間持續數秒，曲豔陽吁了口氣，表情透着幾分自嘲的味道，又一次開口：“她生病的時候，我支持你去救她，其實那段時間我的心裡是鬆了口氣的，你知道……得了她那種病的人，很少有救回來的，所以，我沒那麼怕了，我在等着她手術失敗的消息……可最後，你回來卻告訴我她手術成功了……竟然成功了……”
頓了頓，她又說：“你可能不知道，有一天晚上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試探過你的口風，你不是奇怪我最近爲什麼堅持要每天9點下班嗎？也奇怪我爲什麼連續幾天跟你好，接下來又那麼長時間不給你碰？”
周安眼神微動，轉臉看向她的側臉。
但她依然閉着眼睛。
“爲什麼？”
他問。
曲豔陽嘴角自嘲的笑容更濃了，“因爲你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問你如果林嬌嬌讓你娶她，你會不會答應？而你說會。”
周安皺眉，回憶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曲豔陽還在說：“你還記得我問過你她是怎麼懷上的嗎？因爲正常情況下，你們做那種事沒理由不採取安全措施，你還記得嗎？”
“記得。”周安微微點頭。
曲豔陽哂笑：“現在想想，那時候我真傻呀，竟然想着效仿她，也給你生一個孩子，讓你以後丟不下我……”
周安呆了呆，反應過來後，忽然掰開她的手臂，霍然轉身，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看。
“你怎麼能那麼做？你、你懷上了沒？”
他表情緊張地盯着她肚子，此時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她懷上還是沒懷上。
面對他緊張的樣子，曲豔陽卻是一點都不緊張，她此時很放鬆，輕笑着搖頭，“別緊張！沒有！我想跟你解釋的是我這段時間爲什麼天天9點下班，以及爲什麼每個月和你好那麼幾天，就再也不給你碰了，是因爲我聽王貞說我這個年紀的女人懷孕之前，最好調整作息時間，好好調養一下身體，至於最近幾個月大部分時間不給你碰……是我怕我萬一懷上了，又被你弄掉了。”
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