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被預知的歷史
他問她“如果沒有他你會喜歡我嗎?”
她搖頭。
然後他笑,笑得讓她全身的汗毛都快豎起來,笑得她的心一點點冷卻。
他說,“靈靈,你現在是不是還期待着他可以逃過一劫?”
嶽靈靈看着他,他到底什麼意思?
他依舊笑得如冰般寒冷,“靈靈,別忘了我也到過現代,這段歷史我也讀過。”
嶽靈靈的心越發的涼,瞳孔瞬間放大。他什麼意思,難道?
“沒錯,”他笑,“我已經派人去截住趕來救他的‘拉神’分隊,和那支會在後來趕來救他的普塔軍隊。所以,不要期望會有援軍。”
“你、、、、、、”嶽靈靈急火攻心,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是的,圖特也到過現代,他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他要杜絕那些意外。
“靈靈,靈靈你沒事吧?”圖特緊張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你真的要置他於死地?”嶽靈靈推開他,她的眼神充滿了絕望。
“這就是戰爭。”圖特眼中閃過一抹殘酷,但又在瞬間後柔和起來,“如果這次大獲全勝,以後埃及就再也不能與赫梯抗衡,王兄也不會再執意將我留下。只有這樣,我才能陪你去你想去的天涯,去你想要的天空下翱翔。”
“不!”嶽靈靈突然拉住了圖特的衣角,她想,現在還不是絕望的時候,就算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救米亞蒙。
她搖頭,“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會獨活,如果這個世界再沒有他,那麼我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靈靈、、、、、、”
“你不是要和我在一起嗎?”她打斷他,堅定地咬了咬脣,“好,我答應你,沒有你的允許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半步,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天涯海角也好,深宮大院也罷,我陪着你,只要你放了他,只要他平安無事,我都聽你的。”
她幾乎快要跪在地上求他了,只要他能放過米亞蒙,尊嚴又算得了什麼?
圖特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彷彿要透過那雙眼睛將她整個人看穿一般。
她等不及了,突然跑到桌邊,將一個泥塑的水杯打碎,將碎片劃上自己雪白的脖子,“我說過,如果他死我也絕不獨活。”
“靈靈、、、、、、”圖特沉思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成交。”
雖然他並不想把這看成一樁交易,但她的眼神讓他不得不承認,這,確實就是一樁交易。
不過,就算是交易他還是同意了,只要能將她留下,就算是交易也無所謂。
、、、、、、
卡疊石之戰終於結束,一切都按照歷史記載的軌跡發展下去。
拉美西斯二世親率“阿蒙神”支隊孤軍深入,在卡迭石城西北安營紮寨。此時,“拉神”支隊渡過奧龍特斯河正在開進途中,其餘支隊尚未過河。結果,“阿蒙神”支隊陷入赫梯軍合圍,遭到毀滅性打擊。拉美西斯二世當時把隨軍攜帶的幾十頭戰獅部署在自己車駕周圍,作爲警衛。
赫梯軍不敢靠近獅子,他才得以穩住陣地,在被圍的形勢下與敵軍抗衡。隨後趕來的“拉神”支隊也遭到赫梯軍沉重打擊。被圍的拉美西斯二世令人衝出重圍, 傳令後續部隊火速前來解圍。“普塔赫神”支隊和“拉神”支隊殘部趕到卡迭石,迅速展開成三線隊形猛攻赫梯軍翼側,救出拉美西斯二世。穆瓦塔裡命令要塞守軍8000人出擊配合。戰鬥十分激烈,雙方勢均力敵,打得難分難解。
後來,無法取勝的赫梯軍退守要塞。拉美西斯二世亦無力奪取要塞,只好撤退,返回埃及。
撤軍前一天,身受重傷的埃及法老像瘋了一般騎着馬,不顧危險的奔走在奧倫河畔的每一個角落。她到底在哪裡,那天,那些護送他的士兵匆匆趕回來營救,誰也不知道她後來的下落。
她說她會等着他,等着他去找她。可是,她到底在哪裡?
“靈靈,靈靈!”他策馬奔走在一片河谷中,他叫她,幾乎每一聲都那麼撕心裂肺,可是,除了空曠的迴音,這裡,再也沒有任何迴應。
他的心也像那些回聲般,漸漸沉下去,直至消散在湍急的流水中。
她就像從不曾出現過一樣,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又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可是,約好的永遠呢?明明說過要在一起,明明說過不再分開,那些,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那個夢怎麼會這樣真實,她身體的溫度彷彿還殘留在他的心上,她嘴角的香甜依舊深深嵌在記憶中,揮散不去。
那晚,他一夜未眠,尋遍了整片河谷,最後一直守在她離去的地方。
背上傷口撕裂的疼痛感一遍遍襲來,可他依舊不願離開。
靈靈,我來找你了,我來接你回家,你在哪?
他突然覺得好累,從未有過的累。
初次相遇是在尼羅河畔,她像女神一般輕易就走進了他塵封多年的內心。再遇是在賽德節那日的大街上,她當衆攔轎,成爲刺客同夥,他不顧一切在父王面前保下了她,還將她留在了自己身邊。
那時,他還年輕氣盛,一心只想成爲王,只有成爲真正的王,才能給她她想要的一切。
後來,他成了埃及的王,可是她已經離開了他身邊。等她再回來時已經是另一番光景,他是埃及的王,她是赫梯的公主,他們之間隔得不僅僅是身份的距離,還有國家的利益。可他並不在乎,明知那可能是赫梯的計謀,還是執意將她留了下來。
他想娶她爲妃,可漸漸才發現,他還沒有足夠強大,不能絕對保證她的安全。所以他不得不將更多的寵愛轉移到別的女人身上,這不僅是朝中大臣所希望的,也是保護她最好的辦法。
可是,後來她又再度離去。等回來時,她已經不記得他。那時,她一心只想要逃離他的身邊,只想嫁給另一個男人。
後來,她成功了,她終於擺脫他的控制了。
可是,爲了一個刺殺他的刺客,她又再度回來。
當他再次燃起希望時,她卻以更加決絕的姿態離去,甚至那次,連最後一絲念想都不曾留給他。
他等待着,在等待中漸漸絕望。
可是,正當他絕望時,她卻再度回到他的身邊,讓他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然後現在,又重新將這些希望統統撲滅。
每一次的出現都那樣毫無徵兆,每一次的離去都那樣決絕果斷。
靈靈,你知道嗎,我也只是個普通人,我也會累。
她給他的希望總是像綻放的煙花,華美卻易逝。
這些所謂的希望原來那樣脆弱,那些堅貞的誓言原來那樣不堪一擊,既然這樣,他的愛還有什麼意義呢?
所有的一切,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盛世煙花,浩浩淼淼,卻終不過是一場視覺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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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役過後,兩軍都無力再發動大規模戰役,而敘利亞戰場也暫時得以休整。雖然大部分仍舊處於埃及的統治之下,但人民終是可以得到短暫的安寧了。
可是這場戰役卻並不是卡疊石之戰的尾聲,在這之後,戰爭還會持續進行十六年之久,最後由於海上民族亞述的崛起和赫梯內亂,才終得平息。
兩國締結了永久和平的“銀版條約”,拉美西斯二世命人繪下大量描寫戰爭場面的圖畫,並將戰爭美化後用文字記載在了壁畫和草莎紙上。
歷史的真相就是這麼殘酷,在今後出現在他身邊的寵妃,他最愛的妻子,也不過只有奈菲爾塔利一人。
他的身旁站的永遠只能是她,他的誓言永遠只爲她一個人而存在。她是整個埃及的國母,是埃及的第一王妃,是他最寵愛的女人。
而她呢?
她不過是一個踏錯時空的匆匆過客,是他生命長河中的一舟一粟。在歷史的真相里,她不過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她的歸宿不過是稀薄的空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