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聽也出現了,和認知障礙一樣,這個能力也是漸進型的,越來越厲害,之後應該會變得更加恐怖,就算不變,單憑幻視與幻聽就可以玩出很多花樣來。
這日子就很難過了,孫安嘆了口氣,思考起電話的內容來。
“下一個就是你……”
電話裡的人是這麼說的,這通常是biàn tài殺人狂或幽靈鬼怪型的恐怖片裡會出現的臺詞,通常是指下一個就會死的人,可幻象是無法傷人的,否則就和蘭斯的能力一樣了。
如果指的是把人嚇死,又有點不太現實,孫安害怕的是突然出現的東西和動靜,僅此而已,關鍵是‘突然’二字,一直持續存在的話,就不至於害怕了,他製造、解剖的屍體也不比妖魔鬼怪好看到哪裡去。
“就當是試膽好了。”孫安睜開眼睛,看着已經湊到面前的那張綠色的臉,女人的頭髮已經垂下來,卻仍沒有露出她的眼睛,因爲沒有,眼睛所在的位置是兩個黑漆漆的窟窿,窟窿裡面好像還有什麼更黑的東西在流動,隨時會滴下來一樣。
他直接穿過了那個幻象,坐起身來,披上了新買來的浴袍。
哪怕出現了幻聽,也不能說先前的尖叫就是假的,搞不好真是白月在叫,對方想讓他認爲是幻聽而已。
既然手機被幻視和幻聽弄得用不了,就只好自己去看,就當是試膽好了。
出門就是樓梯,上到二樓就是白月的房間,總距離就十來米,但孫安猜測這段路程將會十分艱辛。
他無視了那個女鬼,站到門後,輕輕摸了摸腹部的傷口,確定無礙,這才壓下門把,退一步,猛的拉開門。
直接打開,要比拉開一條縫往外看好多了,這是看了很多電影、玩了很多遊戲得出的經驗。
可惜驚嚇程度並沒有減少,門一開,一個白色的身影就猛的衝進房間,迎面朝着孫安撞過來,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楚,穿過了孫安的身體,投進了書櫃裡消失不見。
雖然觸碰不到,但視覺的衝擊非常逼真,孫安猛的吸了一口涼氣,腦袋和身體像是被撞中了一樣往後一仰,只覺得脖子後面硬得跟石頭一樣,過了好一會才直起身子。
他活動了一下脖子,揉了揉酸硬的肩膀,看了一眼對面陸佳的房門。
如果有人陪着就好了,可是把陸佳叫起來,幻象可能突然覆蓋在她表面,把她變成恐怖的存在,沒什麼用。
想了想,孫安赤着腳走出屋門,來到了走廊,這裡已經是走廊的盡頭,旁邊是樓梯,因此比廚房、客廳門口的走廊還要窄幾分,狹窄是個能讓人安心的地方,可幻象出現後就變得不一樣了。
地上、牆上、天花板上爬滿了可怕的蟲子,蛇、大蜘蛛、蜈蚣、蟑螂,每一種可能讓人害怕的東西都有,數量龐大,烏漆抹黑,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地面和牆壁在不停的蠕動着。
對孫安來說,這些東西稍微好一點,只要裡面沒有埋着真正的毒蛇、毒蜘蛛就好,他踏進了蟲堆裡,幻象是觸碰不到的,所以他感覺不到蟲子在自己的腳踝、小腿上爬,只要不去看就行。
認知障礙最後是連觸覺都影響了,他希望幻象別那麼biàn tài,否則自己還真可能是下一個。
好不容易走到樓梯前,剛轉過去,孫安又是一縮脖子,他看到兩個可能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站在樓梯上面,低着頭,長髮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皮膚如紙一樣白,手上、腳上有一些濃瘡一樣的疙瘩,正在往外流黑色粘液。
從形象上來看,這個小女孩比牀前的女鬼要好得多,孫安定了一會,剛想穿過她們上樓,小女孩就同時擡起頭來。
她們的臉上也有濃瘡,有眼睛,但是漆黑一片,腦袋以人類不可能做到的速度搖擺、抽動着,看着,大量的鮮鮮從樓梯上衝下來,流勢極猛,怒濤般撞在孫安身上。
他又本能的偏頭縮了下身子,並沒有感覺粘稠的血,回過頭來,兩個小女孩已經不見了,整個走廊都被鮮血淹沒,一隻碩大無比的蜈蚣張牙舞爪的從面前飄過去,慢慢飄向上方。
很真實,但仍是視覺cì jī,孫安雖然出了點汗,但稍微習慣了一點,像是在給自己壯膽一樣,小聲的嘀咕道:“《閃靈》裡的這個梗都被用爛了,一點也不嚇人。”
說完,他抓住扶手爬上了樓梯,抓得很緊,要是被嚇得從樓梯上滾下來,搞不好真的會死。
上樓梯的過程出乎意料的平靜,只不過鮮血不透光,他只能看見浮得很近的那些蟲子,終於到了樓頂,他鑽出血面,看到的卻不是二樓兩個房間之間的過道,而是一部電梯。
電梯的門開着,裡面到處都是血跡,一個女人站在裡面,慢慢擡起手指着孫安說道:“你下一個就是你……”
接着,電梯門緩緩關起,周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爲什麼都是女人呢?孫安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恐怖片裡的鬼九成九都是女人,男的幾乎全是殺人狂或怪物,仔細想想,男鬼確實不太嚇人,難道是因爲站在暗處的男人只會讓人想到biàn tài?
他仍不理解“下一個”指的是什麼,摸索着來到了白月的房間門口,剛要去敲門,門就開了。
“嘰——”
開門聲格外陰森,開門的那隻手格外蒼白,卻留着長長的黑色指甲,像是個在墳墓裡躺了很久,身體卻仍在生長的活屍。
開門的是一個肌膚乾枯、滿頭白髮的老人,皺紋深得似乎能夾住硬幣,下眼皮耷拉得太厲害,都蓋在顴骨上了,混濁的雙眼盯着孫安,像是在檢查他哪個部位比較好吃。
“靜靜?”孫安小聲的問道。
整棟公寓樓裡,能聽到他上樓的rén dà概也只有靜靜了,他看不到靜靜手裡是否拿着槍,也看不到靜靜是否點頭還是搖頭了,能感覺到房門打開時帶出來的風,就可以確定門是真的開了,而不是幻象。
能如此平和的打開房門,房間裡大概也沒什麼問題,孫安說了聲“繼續睡吧”,就重新走到樓梯前,踏進了淹到樓梯口的鮮血中。
靜靜看着孫安的背景,想了想,又關上了門,她的右手垂着,手臂上有血正在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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