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零九:忠奸

玉蘭節在無數人的期盼中姍姍來臨,東方剛泛起一絲魚白,本就號稱不夜城的帝都便愈發喧囂起來,無數實力強悍的護衛涌上街頭,駐紮在自己的崗位,泛着燈火的光芒的長矛、刀劍,以及鎧甲上的點點粼光,無不顯示着其裝備的精良;整齊的步伐,肅殺的氣勢,似在向帝都的人們表明,他們是精銳中的精銳!

帝都的街道上滿是你追我趕的孩子,就連平日有賴牀習慣的孩子們也早早的爬起來,格格的笑聲洋溢在帝都的大街小巷;店鋪亦是紛紛打開門來,卻並不營業,如果連玉蘭節都要做生意的話,準會被別人說成財迷!一年當中唯一清閒的日子也想着如何賺錢,如此的人生註定枯燥乏味!

帝君也是一大早就站在皇城的一處閣樓高層,看着腳下輝煌的皇城,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再向遠處望去,卻是無盡的原野,草原、山川、平原、丘陵,奇山異水他好似都能看得到,如此廣袤的土地盡是父輩打下的基業,世上帝國一隻手便可數得過來,而他掌控的正是其中之一,他確有自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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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前些天飛過皇城的血靈鳩羣,帝君面上亦是閃過一絲擔憂的神色,隨即卻是一聲長嘆,“就算真的江山易主,也是上天註定吧!本君不服又能改變些什麼,天意不可違啊!”

自古以來,不管是尋常百姓還是大權在握者,皆是逃不過歲月的沖刷,面上的溝壑便是歲月的傑作,有人說歲月是一把刀,此言的確不假;它改變的不僅僅是我們的音容笑貌,更重要的是心,隨着年齡的增加、見識的增長,人的心往往也會發生些許變化。不管是“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都會不可避免的談及後天的養成,便是歲月的傑作了吧!

憑欄兀立許久,帝君才緩緩收起目光,旋即轉身朝着玉蘭廣場走去,太陽初升的時刻,他還要在玉蘭廣場發表演講。當時與羅伯斯商定在玉蘭廣場上審判赫爾的罪行,怕是有些過頭吧,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赫爾做的事再壞也是他的兒子啊!子不教,父之過,殺掉赫爾、成功破案,也不能給他增添什麼光彩!

擺手示意伺候自己數十年,始終忠心耿耿的老奴把披風取走。帝君實力強悍,雖說已有六七十歲,卻並不見什麼老態,倒是身邊比他還要年幼幾歲的老奴,面上已溝壑遍佈,鬚髮亦是略顯花白,就連走路也變得有些搖晃,他沒有親人,如果說真有,也是在他心中亦主亦兄的帝君吧!他依稀記得,前些日子被處死的老奴,當年同樣願爲他肝腦塗地,卻以背叛而終,就算他有苦衷又能如何,他的錯,不可原諒!

太陽的光輝終於灑到玉蘭廣場前端的魔法陣上,不知靠多少魔晶提供能量的魔法陣陡然爆發出一束奪目的光芒,看着數人環抱的光柱沖天而起,廣場上的人羣徹底沸騰起來,歡呼聲、尖叫聲此起彼伏!

待得光芒消失,帝君的身形在魔法陣上顯現出來,只見他一襲龍袍裹身、血色披風在背後獵獵作響,一雙虎目平靜地環顧一圈,最終落到不遠處的那排座椅上,赫爾和他的大多數兒子都在,緊隨其後的便是一衆臣子,他的目光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沒有人值得讓他爲之停頓一般。

“大家請安靜!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玉蘭節,衆所周知……”即便心中煩躁的事讓帝君的神色略顯低沉,但客套的話卻半點不比平時少,華美的修辭、雄渾的辭藻,如果首次聽到確有讓人熱血沸騰的感覺,不過年年聽到,衆人自然覺得其演講沒有半點新意,雖說不敢與旁邊的人竊竊私語,但開小差還是不可避免的!

“回顧過去的一年,發生過讓人痛心的事,也發生過讓人振奮的事,其中有件事本君隱瞞諸位許久,今天終於要將真相告知於天下!”隨着帝君的聲音陡然提升,下方開小差的聽衆還以爲他演講完畢,不少人都忍不住鼓起掌來,隨即意識到氣氛似是有些不對勁,這才慌忙止住,小心翼翼的向帝君看去。

“前些天,博爾德家族滅族一事,經羅伯斯閣下的努力,終於水落石出,滅殺羅伯斯家族的兇手並非關押在死牢裡的山賊,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此人就坐在本君右手邊的座位上!”帝君說話時並未向右側看,無數人的目光在右側數十人身上來回掃動,卻也猜不出到底誰是兇手!

“羅伯斯閣下,帶證人上來!”廣場前端的魔法陣下便是主席臺,羅伯斯朝身邊的羅格使個眼色,二人從主席臺旁邊的樓梯上走下去,只是誰都沒有發現,羅格的動作似乎有些僵硬。

“帝君,證人帶到!”羅伯斯與羅格走到幕後沒多久就走上來,意識到似乎有些不對勁,羅伯斯回頭望去,卻並未見到羅格,就連帶來的博爾德家族的倖存者也消失不見!

“羅格統帥!”羅伯斯心頭猛地一跳,以爲羅格遇到什麼不測,他可是知曉當日在他府中執行刺殺任務的強者有多強悍;看到羅格掀開主席臺的幕布走進來,他才緩緩舒口氣,卻不經意間看到其右手上的鮮血!

“證、證人呢!”羅伯斯猛地撲過去抓着羅格的手,此時的他好似突然蒼老數歲,如果證人身死,不但他顏面盡失,就連帝君也無法收場,更是會害得雅格斯難以洗脫罪名!

“死了……”羅格心中對羅伯斯含有極深的歉意,此時聽到他的問話,不免有些難受。

“誰幹的!”誰能想象,向來以睿智著稱的羅伯斯會有如此失態的時刻,此時的他好似瘋子般抓着羅格的衣領前後搖晃,憔悴的面龐上亦是老淚縱橫,多少天的心血啊,止爲幫雅格斯洗脫罪名的一天!他歇斯底里的聲音在略顯喧囂的廣場上沒有被多少人聽到,但他的表情、他的動作無不向民衆傳達着殘酷的現實。

“抱歉!”羅格的聲音很低,他無須多說,擡起的右手就能證明一切,“總有些事,讓人身不由己!”

“你爲什麼要殺他、爲什麼!”羅伯斯年事已高,終究還是扶着羅格跪倒在主席臺上,沙啞的聲音也越來越輕、越來越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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