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楠目送着王嬤嬤離去的背影,眸底劃過一道幽光。看來王嬤嬤開竅,聽懂了她的暗示。估摸着,明日就會傳來,王嬤嬤主動請辭,離開宰相府的消息。
到時,她卓楠又多了一個栽贓陷害母親身邊的老嬤嬤,逼走老人的惡毒事情。
蝨多不癢,債多不愁。
多一條罵名,救一個曾經有恩與她的老嬤嬤,也算還了對方的人情。
收回目光,淡漠的眼神一掃跪地的衆人。“起來吧。”
“謝小姐!”衆人異口同聲的叩謝起身。
卓楠犀利的眼神一掃衆人,畫,到底是誰毀的?
衆人被卓楠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憷,寒毛直豎。頃刻間明白,畫被毀的事情,王嬤嬤雖然直接承認了,可看樣子,小姐根本就不信!
鬧了這麼一出,晚膳時辰快到了。
卓楠放過了她們,揮手示意她們去忙。
天音居。
王嬤嬤跪在走廊上,低着頭,看着青石板發怔。回來之後,李氏對她避而不見,或者說故意懲戒她,這些日子沒有從卓楠那裡,傳回來什麼有力的消息。
房內,丫鬟們正在上菜。
李氏淡然的眉眼看着銀翹,忽然問道:“她還跪在那裡?”
“是。”銀翹恭敬的回答完,低頭,眸中閃過寒光。
這些年,夫人一直寵幸王嬤嬤,無論她怎麼努力,都不及王嬤嬤在夫人心目中的地位。
幸虧這一年來,王嬤嬤一直作死,不停的在夫人的耳邊爲繪雅軒的那位說話,導致夫人對她心生間隙,自己纔有了這機會!
李氏沒再問,而是在銀翹的伺候下,靜靜的享用晚膳。絲毫不念及王嬤嬤伺候了她二十載,年老體弱,在如此寒冷的冬季,跪在走廊上。
隨着時間的推移,王嬤嬤跪在冰冷的走廊上,心也跟着一寸寸冰涼。
不知不覺,天上又開始飄雪,先是一點點雪花,漸漸的變成了鵝毛大雪。
哪怕王嬤嬤跪在走廊上,也無法避免的被雪花飄落的全身都是。
眼看着雪花落在外衣上,因爲身體的問題,融化成水,打溼了外衣,銀翹這才走了出來。
銀翹走近,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嬤嬤,眸底一閃而過蔑視,卻柔聲道:“王嬤嬤,夫人已用完晚膳,要見你。”
王嬤嬤想要立刻起身,卻因爲跪的太久,扶着牆壁半天才站起身,卻邁不開步子。
銀翹見她這副狼狽樣,眸中劃過快意,臉上卻故作關心的上前,伸出了手。“我扶你去見夫人。”
“不用不用,我緩一會就行,見夫人豈能失禮。”王嬤嬤搖手拒絕。銀翹這個丫鬟,心計比任何人都深,說話真真假假,讓人試探不到底。自己即便老了,也不會真信了她的客氣話。
銀翹站在一邊,靜候着。想着反正進去晚了,也是王嬤嬤拖延時間,可不關她的事!
王嬤嬤使勁捶揉了幾下腿,緩過勁來之後,立刻跟着銀翹進了屋子。
此時李氏正坐在桌前喝茶,四周放着炭火盆,屋內點着香薰爐。一踏進去,異香撲鼻而來,暖如春天。
李氏淡然的掃了銀翹一眼。
銀翹立刻帶着衆丫鬟退下,屋內只剩下王嬤嬤跟李氏。
王嬤嬤跪下,給李氏磕頭。“老奴有負夫人所託。”
李氏放下手中的茶盞,眼神淡漠的看着王嬤嬤。
記起當初李家遭逢大難,只有她跟太后姐姐,以及這個王嬤嬤逃了出來。
後來寄人籬下進了太師府,年長的王嬤嬤護着她們姐妹二人,出謀劃策。
她們兩姐妹,才一個進了宮,一個嫁給宰相爲妻。
當初王嬤嬤明明可以跟隨姐姐進宮,卻選擇了隨她嫁入宰相府,一晃,二十餘載。
王嬤嬤對她們兩姐妹一直忠心耿耿,她心裡清楚得很。
可畢竟人老了,辦事越來越不利,讓她越來越失望!
“王秀琴,你讓本夫人,失望了。”
王秀琴,乃是王嬤嬤的名諱。
王嬤嬤低頭道:“老奴自知辦事不利,愧對夫人。老奴畢竟年紀大了,身體也越來越差,無法再爲主子辦事。老奴求主子給老奴一個恩典,請辭。”說完,額頭緊貼着地面。
李氏一聽,淡然的眉眼瞬間變得犀利,盯着王嬤嬤。
氣氛瞬間凝結,安靜的只剩下火盆中偶爾迸發火星子的炭火燃燒聲。
一個端坐着,一個跪着,靜靜的對恃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氏嘆了口氣。“看在你這麼多年對本夫人忠心不二的份上,本夫人准許你請辭回家。”
王嬤嬤老了,確實不中用了,平日裡不但囉裡囉嗦,心腸也變軟了。如此無用之人,確實該打發了。
王嬤嬤激動的立刻給李氏磕頭。“謝主子恩典!”
繪雅軒。
卓楠正準備用晚膳,卻發現藍依不見了,不禁擰眉一掃衆奴婢問道:“辛夷呢?”
青黛站了出來道:“回稟小姐,兩刻鐘之前,有人來找辛夷。奴婢以爲她去去就回,沒想到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奴婢伺候小姐用膳?”
“何人找她?”卓楠蹙眉,一掃衆人。
衆奴婢紛紛搖頭,表示不知。
卓楠淡然道;“佈菜。”
“是。”青黛應聲,伺候卓楠用膳。
結果卓楠用完了晚膳,藍依也沒回來。
錢嬤嬤等人心中嘀咕,辛夷一向辦事穩妥,這一次也不知道出了何事,一去這麼久不回。
就在這時,青殤走了進來,一臉甜笑道:“小姐,秋水苑的院牆已經全部修葺完畢,您要不要過去瞧一瞧?”
卓楠站起身來道;“本小姐去瞧一瞧,你們不必跟着。”
“是。”衆人應聲,目送着青殤打着傘爲卓楠遮擋風雪,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來到秋水苑,青殤撐着傘,卓楠站在院牆的跟前仔細打量了一下。看着新的院牆,滿意的點點頭。
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又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地面上才鏟乾淨的積雪,如今又落了一層。
見到景容的房門緊閉,卓楠突然看着青殤問道:“之前讓你傳本小姐的話給溫管事,可有做到?”
青殤點頭,掃了一眼溫管事緊閉的房門。“奴婢不曾忘記。”
卓楠命令道:“你上去敲門,本小姐有些疑惑需要請教溫管事,就不去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