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玉和慕澤看向方秀秀，從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方秀秀感覺到了在場衆人的打量，她比較打怵的是元錦玉的看法，其實內心也戰戰兢兢的。
但她又想，既然元錦玉都放話出來了，總不能當衆違背吧，多少有了點底氣。
很快，元錦玉就轉過了目光，看向其他人，方秀秀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才消減了。
元錦玉問“還有沒有人是和她一個想法”的時候，方秀秀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其他人都不敢和元錦玉對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把頭低下去了。
元錦玉也不着急，鼓勵她們：“本宮說出的話肯定是奏效的，今日不管你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本宮都不會怪罪。入宮便是最少五年才能出宮，如今站在這裡的，大多數都是世家出身的女子，你們要考慮好，這五年，你們是否能蹉跎得起。”
玉漣漪看了慕澤一眼，他仍舊是默不作聲地坐在元錦玉身邊，九五之尊，將周身的氣勢都收起來，甘願成爲元錦玉的陪襯。
這樣的寵溺，是哪個女人不渴求的？
元錦玉說她們進宮後，只能當宮女，難道她們就不能往上爬了麼？萬一皇上有天喜歡上了她們呢？
或者，皇上確實不喜歡她們，但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她們能和皇上共度春宵的話，他還能不負責任？
只要皇上碰了她一下，元錦玉就不能不同意給她們位份了。
她往身後看了看，那些秀女們低着頭，顯然也在猶豫。
玉漣漪在心中道，這還有什麼可考慮的？本來進宮是需要篩選的，現在皇后娘娘都放話了，想留下的都能留下。
至於怎樣爭寵，等進宮以後，再一步步慢慢來。
大殿中精悄悄的，方秀秀也在看着這些秀女，希望她們能早點做出決定來。
再拖下去，自己家人聽到消息，還不得找藉口給她施壓，她想出宮就很困難了。
元錦玉沒催促秀女們，她只是小聲地和皇上說着什麼。
大家還以爲他們在商談什麼家國大事，其實元錦玉說的是：“三個孩子留在這裡幾個時辰了，感覺他們都要睡午覺了，不如讓奶孃將他們帶回去吧？”
本來三個寶寶對漂亮的小姐姐挺感興趣的，誰知道，就最初那個彈琴和跳舞挺好的，後來這些小姐姐們一直在爭吵。
這還是三個寶寶懂事，沒有當場就鬧起來，現在他們支棱着小耳朵，聽說元錦玉要把他們送走，超級開心的，都期待無比地看着她。
慕澤失笑，雖然笑容很淺很淺，還是驚豔到了大殿中，那不少偷瞄着他的秀女們。
元錦玉也注意到了這些少女們懷春的眼神，沒有介意。
“錦玉安排吧。”
慕澤說完後，元錦玉就吩咐了銀杏，很快，有奶孃過來，將三個小寶貝帶走了。
臨走的時候，慕連陽還帶着兩個弟弟給元錦玉慕澤行禮，乖巧又可愛。
秀女們原本一顆心都掛在慕澤的身上，這會兒才注意到了三個小殿下。
擡頭看去，秀女們在心中驚呼起來，小殿下們爲什麼這麼冰雪可愛啊？尤其是太子殿下，那麼一丁點高，三頭身，胖乎乎的，行禮的時候竟然那樣規矩。
有慕澤和元錦玉這般長相出衆的父母，可想而知，三個小殿下長大以後會多美貌。
玉漣漪看到那三個孩子，渴望之情更加急迫。她自小就知道她比同齡人聰明，漂亮，有心計，家中不管是長輩還是小輩，都很喜歡她。
被捧着長大的玉漣漪，這輩子算是順風順水，大善人這個名頭也讓她覺得很滿意。
她想，自己就應該找一個配得上她的男子，生下個聰明伶俐的寶寶。
如果說之前她對於慕澤是有五分心思，現在就全了十分。
同樣堅定心意的，還有其他秀女。
等孩子被送走後，元錦玉問：“怎麼樣，考慮好了麼？”
風葉白熬製的藥也好了，給李流西她們喝掉，李流西能說話了，只是嗓子還像是破風箱一樣，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
劉泱也能走路了，就是一瘸一拐的。
這兩個人先跪下，和元錦玉請命：“就算是入宮只能當一個宮女，臣女也甘願！還請皇上，皇后娘娘同意，讓臣女侍奉！”
元錦玉勾脣笑了笑，果然是沉不住氣了？
玉漣漪也隨即跪了下來：“臣女也願意進宮侍奉皇上，皇后娘娘。”
劉泱冷冷地看着她：“你身上的嫌疑還沒洗清呢，怎能入宮？”她又看向方秀秀，“方家小姐一看就是清白的，如果玉小姐能主動請命不入宮，我同李小姐就不會懷疑你了，你自己做決定吧。”
玉漣漪也不示弱地看着她：“劉小姐也說了，如今我身上的只是嫌疑，相信皇上一定會證明我的清白的！”
慕澤皺了皺眉，這些人講話就講話，怎麼總喜歡把自己擡出來。
選秀真是太無聊了，他寧願去御書房看摺子。
“朕不會親自去查案的，你的清白朕也不能證明。”
玉漣漪本來希望皇上能維護一下她，就算是不維護，也不能當場駁斥了她的面子，誰知道慕澤對於她根本就沒有半點的憐香惜玉！
她聽皇上講話，下不來臺，耳朵都羞紅了，李流西和劉泱還幸災樂禍地笑呢。
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如今形勢對你這樣不利，知道我們兩個受害了，皇后娘娘要主持公道，還總和我們作對。
就算是你能入宮，那也是要把現已洗淨之後了。
幾個暗中支持玉漣漪的命婦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於是她們站出來給玉漣漪請命：“皇上，皇后娘娘，既然玉小姐想進宮服侍二位，希望您二位能給她這個機會，我們願意用身家性命作保，李小姐和劉小姐中毒的時候，肯定和玉小姐沒有關係。”
元錦玉悠悠地問：“你的意思是，讓她先進宮，案子慢慢查？”
幾個命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點了頭。
支持李流西和劉泱的就不同意了：“我們把誥命都押上了，你的承諾是不是太輕了些？說句難聽的，玉小姐進宮後，皇上，皇后娘娘還有小殿下，都處於危險之中！如果他們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你這是在詛咒幾位貴人麼！我看你的誥命是真的不準備要了！”
“你別血口噴人，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還是你們心虛了啊？”
元錦玉淡淡地看着這一切，心想，幸好把三個孩子送走了，這爭吵的模樣，她可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學了去。
“好了。”元錦玉開口，兩個字就把在場所有人都給鎮住了。“這裡還輪不到你們大吵大嚷的。”
這些命婦只能灰溜溜地退回去，低着頭，減輕她們的存在感。
但都有誰站出來了，元錦玉看得一清二楚，能明哲保身的命婦根本就沒幾個。
慕林如今和孫梓珊坐在一起，孫梓珊的面容也平靜下來。有慕林在，她不用擔心這些人再爲難她了。
元錦玉又回到剛剛的話題：“玉漣漪，李流西還有劉泱已經請命進宮了，你們呢？”
……
宮外，有人衣衫襤褸，似乎是趕路了幾個月，都沒怎麼吃過東西，沒休息過一樣，來到了府衙前。
他面前是一架鳴冤鼓，他伸手，拿到了鼓槌，目光堅毅。
有路人經過，看到他架勢，馬上問：“這位老哥，你是個外地人吧？”
男人轉頭，因爲臉上都是髒污，灰撲撲的，也看不出年紀。
但是他張口，聲音清透，顯然年紀挺小的，叫他老哥的那個路人也知道他猜錯了，有些尷尬。
“怎麼，外地人不能敲鳴冤鼓？”
“不是！是這鳴冤鼓不能隨便敲！你敲了，在告狀之前，要先仗刑五十下！很可能沒命的！”
男人皺眉：“爲什麼還要先捱打？”
“因爲這鳴冤鼓是直達聖聽的！也就是說，你狀告人的事情，會直接被送到皇上的案頭去！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告假狀，很可能會被治罪的！”
這京城人還挺熱心地給男人介紹：“要是你不急，你就去找個狀師，給你寫了狀詞，你一層層地遞到府衙去，如今京兆府尹也是個清正廉潔的官員，查明情況後，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本以爲男人聽後，會改變注意，誰知道，他已經高高地舉起了鼓槌。
“那樣來不及了，我必須現在就狀告，五十仗是嗎？我受得起！”說完，他就開始敲鼓。
這個鳴冤鼓傳出的聲音很大，不多時，就吸引了百姓圍觀，連京兆府尹都從府中跑出來了。
他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敲鼓，要知道，因爲害怕仗刑，鳴冤鼓已經很久都沒被敲響了。
他站在臺階上，冷冷地問着：“鳴冤鼓前是何人？要狀告何人？”
男人擡頭看了一眼，認出了這是官員才能穿的衣服，於是他噗通一聲跪下，給京兆府尹叩首：“大人，我乃秦楊，來自康鬆城，我要狀告康鬆城主強搶民女！”
京兆府尹想了想，驚訝地說：“康鬆城？你趕路過來要幾個月，到底是怎樣的冤屈，細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