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奴婢真的見過那個宮女！當時天有些黑了，雖然沒看清楚臉，但奴婢記得她的聲音，肯定是翠微宮的人！”
“奴才昨天就在翠微宮後身，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見到的王妃娘娘，娘娘蒙着面紗，對了，當時御書房的小李子還路過來着，他還和娘娘行禮了！”
兩個人有些爭前恐後似的，誰也不讓誰，似乎說晚了一句，德妃娘娘就能發落了他們。
元錦玉站在後面，看着他們的表情，也不覺得他們是在說謊。那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
麗妃在一邊始終都是靜靜地，聽着這兩人的話，隨即柔聲對德妃道：“德妃姐姐，不如叫翠微宮的奴才們都過來，讓這宮女認一認，再把御膳房的小李子也找來。”
德妃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那個小太監還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重複着：“德妃娘娘，奴才只是個浣房掃地的，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回主子，其實您問王妃娘娘爲何找上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但是娘娘給了奴才信物的，您看……”
說着，他從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一個小包裹，打開後，竟然是一枚耳墜。這枚耳墜簡直太好認了，元錦玉現在耳朵上帶着的是黑曜石的，這沒耳墜則是翡翠打造的，看起來便價值連城。
那個宮女一看到這耳墜，身子猛地就戰慄了一下。
麗妃眼尖，馬上問着：“你抖什麼？”
“奴婢……奴婢……”宮女臉色蒼白，有些語無倫次。
“快點說實話，你還想不想替你主子伸冤了？”現在晴貴人還躺在牀上，滴水不進呢，再這麼熬下去，能不過熬過今晚都是兩碼事了。
那個宮女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從身上翻了半天，也從荷包中掏出了另外的耳墜來，遞給了麗妃：“麗妃娘娘，這耳墜……是當初見奴婢的那個人離開的是落下的，奴婢見着好看，就留了下來……”
麗妃將兩個耳墜放在一起，果然是一對。沒有罵那個宮女，麗妃反而是道：“雖然拿別人的東西不還，確實是你品行不端，但這次也算是無心插柳了。”
麗妃若有所指地看了元錦玉一眼，面容雖然溫婉，可是眼眸深處閃爍着的，卻是和德妃一樣的寒光：“正是因爲這枚耳墜，你會幫你主子快些找到兇手。”
宮女見麗妃沒有爲難自己，激動地眼睛都亮了。
德妃的人已經將翠微宮的人都叫過來了，淑妃在一邊，臉色氣得鐵青。但是她還不好說什麼，誰讓元錦玉半點不和她服軟呢？
要知道，昨天下午她可是提前知曉了有人要陷害元錦玉，故意將她留在自己那屋中，只要她肯站出來爲元錦玉作證，那個小太監的言論自然不攻自破。
他還信誓旦旦地說見到了元錦玉，真是不知道他見到的是人是鬼。
那個宮女指認的過程很順利，因爲她聽到粉黛的聲音後，猛地瞪大眼睛，指着粉黛就快速道：“就是她來找的我！”
粉黛也愣住了，不過此刻她已經鎮靜了下來，對那宮女道：“在你說的那個時間，我正隨侍在寧王妃身邊，請問又是如何能去見你？再者，你手中那耳墜，根本就不是王妃娘娘的東西。”
那個小宮女顯然不信：“可是我記得就是這個聲音！當初和我見面的就是你！”小宮女雙眸通紅：“你說，你到底是爲何要害我的主子！”
粉黛現在真是有些百口莫辯，看向元錦玉，發現元錦玉一直站在後頭，樣子和之前一樣沉靜。
御膳房的小李子也很快過來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是分開審訊的，等審訊後，就有人將小李子帶了過來，稱小李子昨日確實在那個小太監說的那個時間和地點見到元錦玉了。
一切都問清楚了，德妃終於轉過頭，看向元錦玉，眼神嫉妒嘲諷：“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林清雨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把自己給摘得乾乾淨淨，而且是衝着元錦玉來的。她心中雖然震驚元錦玉到底在宮中得罪了多少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淑妃都不願意幫她說話，自己卻還是站了出來，對德妃道：“德妃姐姐，妾身想着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寧王妃沒有理由對晴貴人下手。”
德妃對林清雨擺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林清雨走了過去，手就被德妃給親切地挽住了，林清雨身子一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可是她進宮後，德妃第一次對她表達善意。
德妃比林清雨大了許多歲，就說她的兒子慕闕，都比林清雨還大呢，所以德妃教導林清雨的時候，不像是姐姐教導妹妹，倒像是長輩教導孩子。
此刻德妃現在是不相信元錦玉的話的，但是對林清雨說的話卻還算是柔和：“昭容，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表面上光風霽月的，實際上，內心中不知道想些什麼呢。你說寧王妃爲何要對晴貴人下手？本宮其實也不知道，但是這晴貴人可是在你那寢宮中出事的，本宮當初，不也是第一個懷疑到你身上了麼？”
林清雨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看向元錦玉，嘴脣輕顫了兩下：“不會的……寧王妃對臣妾一直很好……”
“那是你覺得好，但是現在證據確鑿，你還真的認爲，她是清白的麼？”
林清雨被德妃這麼一問，不好再說話了，有些歉意地看了元錦玉一眼，隨即站在了德妃的身邊。
倒是元妃站出來說了一句：“德妃姐姐，這件事，依臣妾看，還是再查查吧，說不定真的是哪裡出錯了。”
淑妃在一邊還是不說話，但是她就是使勁兒盯着元錦玉，似乎是想看看，她到底還有多長時間能求自己。
終於，德妃再一次問元錦玉：“寧王妃，你現在認是不認？”
元錦玉擡頭，目光平靜而悠遠。自己的姑姑懷疑自己，自己的丫鬟被陷害，現在她白口莫辨，甚至連一直都很信任她的林清雨，都站在了德妃的身邊。
元錦玉似乎真的是要被拋棄了，可是她還是那樣堅韌地站在原地，回答着德妃的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妾若是說，沒有指派粉黛去見過這個宮女，也沒親自去見過那個太監，娘娘您會信麼？”
“這已經不是本宮信不信的問題！而是證據都已經擺在這裡，你若是再不肯認罪，本宮就要處置你了！”德妃驟然看向元錦玉，那威嚴的眼神，讓屋中幾個下人都連大氣不敢出。
麗妃縱然是跟在德妃身邊好久了，也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威嚴的模樣。之前沈貴妃就已經夠跋扈了吧？但那是因爲沈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她又是除了皇后之外，位份最高的女人。德妃的家世比沈貴妃差不了多少，卻比沈貴妃低調，有手腕。
宮中若是說起御下的本事，德妃敢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所以現在德妃已經認準了元錦玉是兇手，就說明，她相信了調查出來的證據。
元錦玉直覺上，這件事背後不知道還有幾層黑手。就像是在江南發生的那些事情，誰能想到，一直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竟然會是慕翎呢？
那現在到底是誰在害她？麗妃，元妃，亦或者，本就是德妃？
至於淑妃，元錦玉就不高估她了，她能相處這樣連環的計謀麼？而且元錦玉現在很好奇之前這宮女太監見到的到底是誰。
若是有人易容成了她們兩個，就說明這件事有江湖人士參與。能委任江湖之人，必定是幾位王爺之一。但元錦玉直覺上，這些王爺們，並不會耍這種心機手段，來和女人宮鬥。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元錦玉依舊不卑不亢：“可是這件事，臣妾確實沒有做過。”
德妃這次是真的憤怒了：“來人，將寧王妃給本宮關進宗人府中，待本宮向皇上稟明瞭這件事，再嚴加審理！”
德妃又看向粉黛：“至於這個翠微宮的宮女，直接杖斃！”
元錦玉的瞳孔猛地縮緊了，馬上道：“德妃娘娘！這件事還沒有查清楚，你怎麼能說殺人就殺人？當初粉黛始終同臣妾在一起，她沒出去見過任何人！”
德妃卻是得理不饒人：“你分明就是在說謊，現在怎麼，還心疼上你的狗奴才了？”德妃看向淑妃：“你這翠微宮到底是怎麼治下的？要不是本宮信任你，覺得你做不出來殘害別宮妃子的事，肯定會覺得，是你故意委任你的大宮女去幫寧王妃辦事的！現在你還要縱容你這個媳婦麼！”
淑妃始終再對元錦玉使着眼色，可是元錦玉就是半點都不給她迴應。
淑妃都快氣壞了，元錦玉這到底是在想什麼？平時不是很聰明的麼？現在連給自己服個軟都不會？只要她肯服從自己，自己定是能幫她一把的！
德妃見到淑妃不說話，只顧着跟元錦玉使眼色，也有些不耐煩了，冷聲道：“來人，把粉黛拖出去杖斃！”
元錦玉猛地朝前一步：“本宮的人，誰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