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繡玉說得天真,還將手中的筆墨楚王遞了過來。
但是楚王根本就沒有接,還順手就將元繡玉的手個狠狠地拍掉了,順勢,他又將元繡玉的手給攥在了手中,然後狠狠地往牢房這裡一帶。
元繡玉的身子直接就撞在了欄杆上,還發出了沉悶的“砰”的一聲。但是元繡玉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連眉毛都沒有皺上那麼一下。
“本王是不是該和你這個賤。人說,你考慮得有些太周全了?要知道,本王三日後才上刑場呢!”
面對楚王的指責,元繡玉這纔算是有了點反應:“當然要想得周全一些啊,因爲不管王爺能不能死得了,這文書,都是要籤的。”
楚王還有些沒懂元繡玉的意思,馬上,元繡玉就對他解釋了起來:“因爲啊,”她輕輕地擡起了頭,讓楚王看着她那雙嬌媚的眸子:“臣妾不光是給你用了一種藥啊,還有一種,可是不讓您以後再生育的呢……”說着,元繡玉又笑了:“那個吳婉兒,還總是到臣妾面前耀武揚威的,臣妾真的覺得特別好笑……如果她真的懷上了,那纔是怪事呢……哈哈哈……”
楚王徹底愣住了。用多少惡毒的語言,都難以形容面前這個女人了。
給自己下藥,戳自己刀子,讓自己跳下她的陷阱,甚至她還在最後要告訴自己,自己除了現在那個孩子,再也別想要有子嗣了!
“你是騙本王的對不對!你是騙本王的!”說着,有些經受不住這樣刺激的楚王,直接就將元繡玉的頭狠狠地往柱子上撞去,砰砰幾聲巨響之後,元繡玉的頭上都流出了鮮血來。
她想要尖叫,但是發出的,都是滲人的笑聲。
最終還是楚王受不住了,大喊了一聲,就把元繡玉給狠狠地推開了。
元繡玉坐在地上,衣衫凌亂,頭髮上都是鮮血,現在還在不斷流下,讓她看起來格外狼狽。
但是元繡玉卻半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只是凝視着楚王,嘴邊還帶着笑意:“怎麼,王爺這是肯相信了麼?反正你都快死了,臣妾也沒必要騙你不是?”
說着,她又將手中那份帶着鮮血的文書搖晃了一下:“所以臣妾才說,您還是把這文書籤了吧,這樣以後小世子承襲爵位的時候,也能顧念着你的好不是?不然啊,你說不定就要變成孤魂野鬼了呢!哈哈哈……”
楚王血紅着眼睛,看着一臉血污的元繡玉,她正在癲狂地笑着,讓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不過他笑得要更加淒厲很多,甚至到了最後,他還感覺到,有淚水從自己的眼中落下,流到口中,滿口的苦味。
等到這兩個人笑夠了,楚王總算是眼神破碎地對元繡玉說着:“這次,是你贏了,本王籤。”
最終元繡玉離開牢房的時候,楚王還枯坐在地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而第二天,慕澤就收到了消息,說是楚王在牢房中中風了,現在眉眼歪斜,站都站不起來了。
他後來去看了楚王一次,難以再將面前這個醜陋男子,和之前那個風度翩翩的皇兄聯繫在一起。
要知道,楚王原本沒成親的時候,可是京城待嫁貴女心中最仰慕的對象。
結果出了這件事後,他卻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大家都說,幸好當初沒和他扯上什麼關係,再不就是,相府的元繡玉可真是悲慘,原本是最好的親事,結果從出嫁開始,就是個笑話,一直到現在,也沒什麼好結果。
倒是相府的三小姐,雖然是庶女,這麼多年卻都是順風順水的,有皇上寵愛,被封了女候,還能嫁給寧王殿下。
這些話在傳回慕澤耳中的時候,只是讓慕澤嗤笑了一下。錦玉順風順水麼?她能有現在這樣的身份地位,又何嘗不是奮力廝殺出來的?
楚王行刑的那日,依舊是由慕澤親自監斬。沒從府中離開的時候,幕翎到了他府上。
因爲慕澤在京城中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兄弟二人自從那日在御書房相見之後,就基本上沒怎麼商談過了。
慕澤將幕翎請進了房中,示意三十關好門後,才問着幕翎:“皇兄怎麼來了?”
“本王還是放心不下。”這次幕翎和慕澤唯一沒有控制好的,就是讓元繡玉也逃開了這一局,誰知道那個女人能這樣狠心,自己相處了幾年的夫君,說捨棄就捨棄的?
“如果皇兄指的是楚王的話,那大可不必憂慮了,臣弟親自去看過,他就算是不死,以後也是個廢人了。”慕澤現在比較慶幸的是元錦玉沒回京,看到楚王那副慘樣,估計看到了,都會被嚇到的。
幕翎擔心的,卻不是幕翎,他只是端坐在椅子上,同慕澤輕聲道:“本王擔心的,一是元繡玉,二,便是暗殺你和平親王的真兇,沒有抓到。”
慕澤有些疑惑,這件事,他還真的沒有太細想過。主要是抓到了楚王,他心中隱約明白,有些事情,不能繼續查下去了。
“皇兄的意思是,不光是楚王,端王也參與到了這件事中?但是端王的人被我盡數斬殺,沒有留下任何可以指證他的線索。”慕澤並不貪心,這次能徹底除掉楚王,他就已經很滿意了。
幕翎擡頭,凝視慕澤,也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了然。
於是最終他只能輕輕地敲了敲桌子:“或許是我想多了,你時辰快到了吧?去行刑吧,我要去戶部一趟,最近事務又多了起來。”
慕澤也沒有再提及幕翎之前想要說的話,那就像是個禁忌,如同之前江南之行一樣,被慕澤給深埋在了心底。
等到幕翎走後,慕澤擡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天空。今日早上還下了小雨,但是現在,竟然已經放晴了,那點小雨留下的痕跡,已經被升騰乾淨,陽光別樣烤人。
他將自己的官服整理了一下,然後才闊步走向了門外。
到刑場這一路,他都沒有說話,只是停下馬後,偶爾瞥到了玉澤商鋪一眼,對三十道:“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去看看璃瀟麼?”
三十自從回京之後,就始終陪着自己忙東忙西,根本就沒騰出過什麼工夫來。
現在聽到慕澤這麼一說,他倒是也震驚了一下,沒過腦子,就拒絕了:“屬下還是下次再去吧。”
但是等他說完,他就有些後悔了。因爲在面臨生死一線之間的時候,他是真的極爲想念璃瀟的。
慕澤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就揮了揮手:“你還是走吧,順便同璃瀟說一聲,感謝他們在東城的相救,至於刑場這邊,”他的嘴邊扯起了一抹冷笑:“能在京城殺了本王的人,在這世上,還沒出現過呢。”
三十知道慕澤身邊有不少保護的人,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他索性就對慕澤行禮後,策馬離開了。
等到三十走了,慕澤才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上了刑場。
實在是今日他的情緒太不對勁,不想讓三十也看出端倪來。
其實幕翎的話,他又何嘗沒有想過?那正是因爲是那位最尊貴的人,他才什麼都不能說,也不能查啊。
午時三刻到的時候,楚王是被人給擡上來的。不少觀刑的人,看到楚王的樣子,都從很遠就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哪怕他們其實是聞不到什麼味道的。
實在是楚王現在的樣子太過於驚世駭俗了,全身上下都是餿臭味,尤其是腿上,還是大片大片的污穢物。
之前就聽說,楚王在牢房中中風了,誰能想到,他的情形,竟然變得這麼慘啊。
這就算是救回來了,估計也沒幾天好活的了吧?
這次的行刑,全京城的目光都恨不得聚集在這刑場上呢。連楚王的那些黨羽都辭官的辭官,自殺的自殺,還有誰能來救他?
如果是早幾次他犯錯誤的時候,說不定還有點可能。但正因爲他已經消磨掉了皇上的所有耐心,也失去了所有的助力,後來的行刑,格外順利。
當屠刀落下的時候,不少人都閉上了眼睛,有些對楚王印象還不錯的姑娘,聽到楚王已經身死的消息,還掩面痛哭了起來。
慕澤卻始終都是睜眼的。他從來不怕死人,也不怕殺人,更不相信會有什麼厲鬼來索命。
他就要看着這些人,一個個地死在自己的屠刀之下,讓他們的鬼魂,都不敢再來惹自己。
同樣的,他也要用今日的行動告訴所有人,但凡敢對元錦玉下手的,不管你是什麼皇親國戚,亦或者是什麼番邦外民,他必定會全部誅殺,誓不放過。
行刑結束之後,慕澤還要去宮中覆命,三十不在身邊,他也沒差人去找,直接就去覲見了皇上。
皇上今日也心煩意亂得很,根本就無心政事了。在去年的時候,也是同樣的刑場上,慕澤親手揮刀,斬了太子,而今日,楚王又死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他轉身,看到慕澤還在殿中跪着,神情冰冷而又堅毅。沉默了半晌,皇上那更加蒼老的聲音才響起:“事情,都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