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秦兵冷哼一聲,左手擎着長鞭不放,右手隨手一拔,已將腰間的佩刀擎在手裡,長刀對短刃,再加上楊天賜畢竟年幼,對敵經驗不足,一個不防,手上招式用老,胸前空門大開,那名秦兵冷冷笑了一聲,飛起一腳踹來。
楊天賜哪裡還來得及躲避,只得硬生生地接了這一腳,頓覺全身氣血沸騰,喉頭髮甜,人在半空已經是一口鮮血噴出,心中更是驚駭莫名:看來守在門口的兩名秦兵絕非俗輩,這一腳力道如此大,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楊天賜被這一腳踹得飛出老遠,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密道內,只隱隱聽到他落地時轟的一聲,想來受傷不輕。
這兩名秦兵侍衛的確是苻堅特意安排的武林高手以防二人逃跑的,苻堅看中二人,不能明明白白派大隊人馬看押,又不能讓他們跑了,只能派了兩個武林高手守在門口。
片刻工夫,流芳宮外已是人聲雜亂,顯然是另一名侍衛前去通報,已經有大批人馬前來。
慕容衝腳下被那長鞭死死扣住,本來趁那人與楊天賜遊鬥分神時,他試圖將它解開。可每每在稍有鬆動之時,那人手上一用力,長鞭便會如有靈性似的又纏緊幾分,讓他始終難以脫身。
待到苻堅在衆人簇擁下來到慕容衝面前時,慕容衝已經徹底絕望,只桀驁不馴地看着苻堅,那苻堅一皺眉,倒也沒有發怒,只是彎下腰沉聲問道:“你想逃走,是嗎?”
慕容衝豁出去了,抱着必死的決心道:“不錯,我就是要逃走!”
苻堅轉頭看看周圍道:“你那個書童呢?”話音剛落,就有一衆秦兵呼啦啦圍到密道入口,正要下去搜人,只聽慕容衝大喝一聲:“慢着!”
衆人驚愕住手。
慕容衝皺眉不語,腦中掙扎一番,終於似是放棄、似是絕望地緩緩站起身,走到苻堅面前,腳上的鐵製長鞭在地上拖拽着,發出刺耳的‘叮叮’聲,在這個幽黑紛亂的夜裡,如同喪音,傳向地道中楊天賜的耳中。
慕容衝向苻堅微微一笑,笑容傾國傾城,他緩緩的道:“陛下,那只是一個沒用的書童罷了。望陛下高擡貴手,饒了他一條賤命吧。我。。。”說到這裡似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喉嚨,眼中隱隱犯上淚光,深吸一口氣,接着道,“我以後定會盡心盡力侍奉陛下,還不夠嗎?”
苻堅見宛如天人的慕容衝在面前,笑,如桃花含風;哭,如梨花帶雨。早已暈得七葷八素,哪還管得了什麼書童不書童的?當下不由自主地道:“好!好!聽你的便是!”說完一把拉住慕容衝的手,激動得不能言語,擡腳就往宮外走去。這個地方,亂糟糟的,哪裡配得上慕容衝這樣的人兒。
哪知慕容衝腳上兀自帶着那長鞭,走了幾步身形一滯。苻堅發覺,回頭看來。慕容衝心中惱恨這條長鞭至極,臉上自然不會有好臉色,那苻堅一看之下心疼不已,對那猶扯着長鞭的秦兵怒道:“混賬!還不解開!”
那秦兵嚇得面如土色,趕緊解了長鞭,目送苻堅拉着慕容衝出了流芳宮,才小心翼翼地問中車府令道:“大人,那密道中的小子怎麼辦?”
那中車府令眼一瞪,不陰不陽地道:“把石板蓋上!都撤了吧!”那秦兵不敢違令,只得不甘心地朝密道內恨恨地道:“算你小子走運!”遂封了石板,猶不解氣,狠狠一跺腳,帶着一衆秦兵撤出流芳殿。一時間,整座宮殿內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