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我驚了一下才掏出來,電話是莫叢新打來的。我滑下接聽鍵起了身,走了五六步遠後,莫叢新的聲音傳來:“莫鬱青,讓我打電話給你,什麼事?”
“你跟何子餘到底怎麼回事?”我壓低聲音問。
“你爲什麼總是這麼喜歡管我的事情?”莫叢新很不耐煩的語氣,“沒其他事吧,那我掛了。”
“莫叢新……”我話沒說完,他就切斷了電話。
我深呼吸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折回張岱身邊時,她又靠回了沙灘椅上望着天空。莫叢新這通電話一攪,我半點說話的心情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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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枯的陪着她坐了近二十分鐘後,張其勳端着托盤走來了。
“現榨的果汁。”他遞了一杯給我,遠處那兩個候着的女人又走過來了,接了果汁,便開始喂張岱喝。她並不反抗,但喂進去的果汁很快就流淌出來,一小會功夫,一件粉色的外衣就被果汁染得亂七八糟了。
張其勳神色很正常,看來,對張岱來說這已經是常態了。我喝了兩口的果汁再也喝不下去,起了身,我把杯子放到了凳子上,然後我向小福星的方向走去。
“青青,青青。”張其勳追上來,“你怎麼了?”
我拭去眼角的淚珠,勉強笑了一下,“張其勳,你說張岱如果走出了自閉的世界,她還會象從前一樣爲了何子餘要生要死不顧一切嗎?”
他愣了一下,“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還是重複過去,你願意看到嗎?”我又問他。
他沉默了。
“張其勳,我覺得你和她媽媽都應該好好想想這個問題。頭痛治頭腳痛治腳是沒有用的,要她自己真正醒悟過來纔有用。付出了這麼慘重的代價,她再醒過來應該過全新的日子,而不是重複過去。”我拂開遮住眼睛的幾縷頭髮,“送我回去吧。”
隔天下午,張其勳給我發了條短信,他說何子餘找到了,張岱有希望了。我嘆了一口氣,呂明安不讓何子餘好過,只是對張岱來說,何子餘的再次出現真的是希望嗎?
又過了一週不到的時間,呂明安有一天晚歸。進門時,他一張臉沉得象要刮颶風。我抱着小福星迴了房,再出來時,他靠在沙發裡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明安,我給弄條熱毛巾擦擦臉吧。”我走到他面前輕聲說。
“嗯。”他低低的應我。
臉擦過後,他坐直了身體,“莫莫,何子餘開公司了。”
“哦!”我看着他。
“莫叢新是股東之一。”他按着頭皮,“注資最多的是章韻齡,看來,張岱的事情,何子餘跟她已經達成了協議。”
“他開公司,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有些不解。
“公司經營性質和我的一樣,你說呢?”他陰冷的笑了一下,“莫莫,看來他也不笨,到了現在總算明白,我和他不是兄弟,而是仇人。”
“他知道他父親和媽的事情嗎?”我遲疑着問他。
“應該是蔣素新病入膏肓的那段時間才知道的。莫莫,你這個弟弟還真是有奶就是娘啊。說起來,我們也沒有虧待他,一轉頭就向着外人去了。你說,這讓我怎麼做纔好呢?”
我只覺得心一直往下沉,“明安,我們離開這裡吧,好不好?”
“現在怎麼離開?家在這裡,事業在這裡,仇人都架起了槍,往哪跑?”他聲音提高,“莫莫,你放心,我不會輸!”
“這不是輸不輸的問題,而是這個過程,你想過沒有,我該有多害怕?你是我的丈夫,我兒子的爸爸,現在還牽扯進了我的弟弟。你們鬥起來,我怎麼辦?”我哽咽起來,“明安,我們離開這裡,走得遠遠的,我不要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呂明安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然後異常溫柔的擦我腮邊的淚水,“莫莫,逃永遠不是辦法。而你,在我和何子餘的戰爭中,只能選擇一方,落棋無悔。”
我要怎麼落棋無悔?何子餘慘敗牽連莫叢新,我養父母不會讓我好過。呂明安慘敗,他是我的丈夫,我如何心安?
何子餘公司成立那天,莫叢新給我打了電話,說請我吃飯。
“我頭痛,不去!”我冷漠的說。
“噢,那就算了。”他也不再廢話,直接掛了電話。
我媽也喜滋滋的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新新也開公司,很快要賺大錢了。末了的時候,她又說,青青啊,你說爲什麼明安不讓新新入股呢?說到底明安還是沒把新新當成自家人啊。
“媽,你等着享福就好。”我淡淡地說。
“聽說,都是那個魏薇的錢。這樣看來,那女的對新新也是真心啊,不然也不會拿那麼多錢給他開公司。”我媽大概覺得自打嘴巴不太像樣,於是又說,“結婚這事,我還是不同意的,一碼歸一碼。哎呀,我竈頭上煮着湯,先掛了。”
我收了手機,覺得渾身無力。
何子餘公司成立後,呂明安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了公司。我見他的時候越來越少,即使他回家,大多也是半夜三更的時候。他起牀去公司,我還沒醒過來。
我有一回抱着小福星去公司找他,偌大的辦公區,只聽得見操作鍵盤的聲音,偶爾有員工起身走動,也是行色匆匆的樣子。我看了一會,抱着小福星進了呂明安的辦公室,他埋頭在一堆文件中。
“明安。”我輕聲喊他。
“莫莫,來啦。”他說着桌上的電話就響起來,接完後他就起身,“我得趕去工廠一趟,有個大客戶在那邊等我。”
我在他辦公室坐了一會,看着時間不早了,便打算回家去。
“嗨,莫鬱青。”何子餘從辦公室門口晃進來,“你老公呢?”
“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嗎?”我面無表情的看他,奇怪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難得見面,坐一會唄,喝泡茶再走。”他說着就自顧自的走到了會客區,隨即他裝了一壺水燒了起來。
我想了想抱着小福星走了過去。
“你兒子長得挺像你的。”滋滋的燒水聲中,他對我說。
“你來找明安什麼事?”我又問他。
“哦,工作上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他笑笑,“叢新在我那挺不錯的,你有空可以經常上我公司坐坐。”
我換了個手抱小福星,“張岱還好嗎?”
“她挺好的,無喜無悲,超脫着呢。”他擺了個茶杯到我面前,“不象我們,再苦再痛都要撐着,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