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明問道:“院領導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
常建國說:“我不清楚。不過左力今晚你最好留下,病人家屬很快就到了,肯定會問的,可能需要你做解釋。院領導那邊我這就打電話報告,如果院領導需要你作解釋,可能你得做個準備。你知道的,這件事處理不好的話,對你入選專家委員會肯定會有影響。”
左力點頭,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發呆。
陳天明跟了進來,給他倒了一杯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在他旁邊看着他。
左力對陳天明說:“沒事,我在這等着病人家屬和院領導。你回去吧,你在這兒也沒什麼用,幫不了我什麼。”
他剛說到這兒,忽然發現陳天明望着手裡的杯子出神,似乎並沒有在聽他說話。不由有些奇怪,便問她:“怎麼了?”
陳天明如夢初醒,擡起頭望着左力,忽然冒了一句:“他回到牀邊就猝死了!”
“什麼?”
“剛纔常主任說,那大鬍子打完電話回到牀邊,突然就說喘不過氣,還用手抓着喉嚨,這不對勁。”
左力一直沒有回過神:“這怎麼了?”
“爲什麼回到牀邊就突然發病呢?”
左力眼睛突然一亮,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懷疑有別的原因導致猝死?”
“嗯,導致猝死原因很多,甚至包括外部誘因,我們去病房看看!”
在這時,走廊上聽到護士長大聲吩咐道:“趕緊的把剛剛死的那個大鬍子的牀單換了。”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同時衝出了辦公室,來到大鬍子病房。緊接着,一個護士抱着乾淨的牀單走來準備換牀單。
“先等等。”陳天明說道。
聲音過於尖銳,把護士和病房裡的病人都嚇了一大跳,扭頭望着她。
陳天明走到了牀邊仔細看了看,突然,她眼睛一亮,她看見牀邊牀單上和地上有少許白色的粉末,立刻對護士說道:“先不要換牀單,等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護士有些狐疑的瞧着陳天明,又看看左力。左力也朝外擺擺手說:“等一會再說。”
護士拿着牀單走了,陳天明看了一眼屋裡的幾個病人,他目光落在了病房一角站在那兒玩玩具的一個小孩,手裡拿了個小瓶子正在旁若無人的玩得很高興。
她馬上走了過去,低頭瞧了一眼,是個注射針劑的空瓶子,一看上面標籤,頓時心頭雪亮。招手將左力叫了過去,左力看了一眼,也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陳天明蹲下身,和顏悅色的問小孩道:“小朋友,你這藥瓶子從哪得的呀?”
小孩立刻將瓶子攥到手裡藏在身後,警惕的望着陳天明。似乎擔心陳天明把東西搶了似的。
孩子的母親趕緊過來問她:“怎麼了?”
陳天明忙道:“沒事,我只是覺得小孩拿了一個藥瓶子,好像是注射劑的,我想問問藥瓶哪來的?”
小孩母親立刻嚴厲地對小孩說道:“把東西拿出來!”
小孩低着頭慢慢的把小手從身後拿了出來。手裡果然有一個注射針劑用的藥品,不過是空的。
她生氣的說道:“誰讓你玩這個?這是醫院的東西,有多髒你知道不?你不怕生病看醫生打針嗎?扔掉!”
陳天明趕緊說道:“等等。請問一下孩子這藥瓶從哪來的?這件事很重要。”
女人有些疑惑:“不就是個空藥瓶子嗎?有什麼重要的?”
“我擔心他拿了別人的藥,會影響別人治療的。倒不是要讓他承擔什麼責任,孩子嘛。”
一聽這話,女人頓時放心了。忙問小孩說道:“趕緊說呀,你從哪拿的?是不是垃圾堆?”
小孩搖了搖頭,怯生生望着母親:“先前有個護士阿姨推着推車來給病人打針,我就拿了一個,把蓋子撬開倒掉藥粉,拿來玩了,對不起……”
小孩似乎知道做錯了,趕緊先承認錯誤。
婦人一聽果然是小孩偷拿的,臉上有些難看。
她也記得,先前是有一個護士推着小推車進來給病人換輸液瓶,推車上好像的確有針劑,可能是別的病房病人注射用的。看來的確是自己的孩子偷拿了,很歉意的對陳天明和左力說道:“對不起啊,小孩不知道。多少錢我賠?”
陳天明道:“先把藥瓶給我,我去核實一下再說。”
說着,接過藥瓶小心的拿着,又叮囑同牀的病人和家屬說道:“這張牀誰也別碰!”
其實,就算她不說這話,屋裡的人也不會去坐那張牀,畢竟那張牀上的病人剛剛死了,都覺得晦氣。聽她這麼說之後更是遠遠的躲開。
陳天明對左力說道:“你趕緊去盯着那具屍體,不要讓任何人碰。我在這看着,同時打電話報警!”
左力用力點點頭,這可涉及到自己的清白,心頭砰砰亂跳,飛快的跑下樓。
他來到太平間,看見幾個護工正準備把屍體推進冷凍冰凍抽屜。
左力立刻叫道:“等等,先放在那別動。這屍體有問題,我們已經報警,警察會很快會趕來。”
護工嚇了一跳,趕緊放開手,問左力怎麼回事?
左力說等警察來就知道了。
他們就在太平間等着,沒等多久,就聽到了刺耳的警笛聲。接着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急衝衝的進來幾個警察,另外還有醫院保衛科的。
陳天明也緊跟着進來了,看到左力,趕緊來到他身邊。等警察接受屍體之後,兩人隨即走出了太平間。
在院子裡,陳天明低聲對左力說道:“刑警剛纔去了病房,提取了牀單上那些白色的粉末,我把那個小瓶子也交給了他們,他們還問了病房中所有的人,特別是那個孩子,也詢問了當時推車來的護士,護士確認的確少了一瓶針劑。”
左力說:“但願咱們的推測是對的,不然可真不好說。因爲有一部分心肌梗死的確來自於類風溼關節炎。我覺得大鬍子的類風溼關節炎並不太嚴重,而且經過這段時間治療病情已經有了很大好轉,不影響他的生活,按理說這樣的病是不會引發猝死的。可是瘁死這種東西,發病機理實在太詭異,誰能說得明白?如果說不明白,這屎盆子我可就是扣牢實了。”
“天無絕人之路,但願虛驚一場。”
便在這裡,左力電話響了,接通之後是常建國打來的。常建國聲音有些着急,說道:“你在哪呢?病人家屬到處找你。”
“我在太平間這邊,我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