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的感情,從少年到現在,那個身影始終都擋在我們的身上,他就像是一座偉岸的大山一樣,爲我們遮風擋雨。
而今,這段情,碎在了我的手心。
我親手了結束俊哥,我殺了我最好的兄弟!
俊哥眉心之上,那一點血紅格外的璀璨,彷彿無數過去渲染的光陰,都伴隨着那一點紅色的鮮明再次流淌而過。他眼角有着一滴還沒有完全滑落的淚,慢悠悠的閃着光,溢出了眼角,侵溼了白色枕巾的,那一點淒涼,漸漸擴大,慢慢蔓延。
我哏嗆着後退,大口的喘息着,啪的一聲,我手裡的槍再也拿不動了,掉落在了地上。
“哥。”我喃喃的叫了一句,可是再也聽不到那應答的聲音了。
血狐他們聽到槍聲,瞬間推門而入,瞬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阿俊。”血狐低低的叫了一句,她身體搖晃了兩下,艱難的邁動着腳步,走到俊哥的面前,她顫抖着伸出手,覆蓋上了俊哥眉心的那一點璀璨:“阿俊。”她喃喃的叫着,任憑俊哥眉心渲染的紅滲透她的手掌:“阿俊,阿俊……”她大聲的咆哮了起來,彷彿在呼喊已經在歲月中消散了的魂魄,窗簾無聲搖曳,彷彿在對她發出的迴應。
豆豆和天宇都呆呆的看着我,他們的目光是那樣的陌生,就好像是從來都沒有認識我這個人似的。
“爲什麼?”豆豆不敢置信的問着:“爲什麼要這樣?”
“你特麼的懂個屁。”狗子大聲的叫了起來,他眼中泛起了飄渺的霧氣,漸漸的凝聚成了晶瑩的水滴劃破了臉頰;“俊哥他驕傲了一輩子,你讓他在牀上趟一輩子可能嗎?不要說是俊哥了,哪怕是我,你讓我躺一輩子,我都寧願一死……”他彷彿再也說不下去了,身體慢慢的顫抖了起來;“俊哥。”他膝蓋一彎,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血狐輕輕的在俊哥臉上吻了一下,她吻的出奇的慢,彷彿要把時間都定
格在此刻。陡然,她側頭往下我,冰冷的目光森然而恐怖:“吳鑫,你個瘋子。”她站起身,一把就扇在了我的臉上:“你個瘋子,瘋子,你爲什麼要殺他,爲什麼?”她拉着我的衣襟一聲聲咆哮的質問着。
這一刻的我彷彿是在以一個外來人的身份,在看着他們哭,看着他們咆哮着。就連心裡那些痛苦我都感覺不到了。彷彿所有的體溫,都伴隨着我那一聲的槍聲,被擊碎在了此刻。
啪,她再次一巴掌扇了過來,她像是一個瘋子一樣,拉着我的衣服不停的叫喊着;“爲什麼?爲什麼?你個瘋子,你是個瘋子。”
我看着她,嘴角慢慢的上揚,仰起頭,我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仰天長笑,我熱淚滾滾,眼淚流到了嘴裡,苦澀的味道彷彿將我整個心都淹沒在了其中:“我是瘋了,我瘋了……”我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如果真的可以瘋掉,那麼也很好,最起碼就不用痛苦了。
“瘋了,瘋了……”豆豆後退了兩步,他看着躺在牀上的俊哥嘴脣顫抖了起來,哽咽的開口:“俊哥。”
“你個瘋子。”血狐瘋了似的打着我,長長的指甲掠過我的臉頰,泛起了陣陣刺痛。
有的時候女人就是這樣,當她們真心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那麼那個男人就會是她的整個世界,她不管對錯,也不管事情的原由,只是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
我低着頭,任由她一下一下的打着我:“我是瘋了。”我看着豆豆沙啞的叫喊着:“看不慣,你們都可以滾。”他們只想我殺了俊哥,但是不想我因爲什麼而動手,他們痛苦,那麼我呢?我比他們更要痛苦百倍,我親手殺了我的兄弟,這比我死更要難受。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死的是我,我也不想動手。
“吳鑫,你真的瘋了。”豆豆好久都沒有叫過我的大名了,聽起來是這樣的陌生。
“吳鑫,我要殺了你。”血狐突然拿出槍對準了我
,我平靜的看着那幽深的槍管,心裡平靜如水。狗子突然站起身,一把捂住了槍管;“你冷靜一點。”
砰砰的槍聲,夾雜着血狐無助的吶喊,就在耳邊迴盪着。好幾槍子彈都貼在我的臉頰劃過,什麼我都可以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炙熱,只要有那麼一絲偏差都可以將我焚着在此刻。只是我的心裡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狗子,你放開我,我要殺了這個瘋子。”血狐淒厲的大叫着,看着我的眼神恨不得將我活吞了的樣子。
“狐姐,你冷靜點。”狗子緊緊的抱住了血狐。
我自嘲的笑了起來:“你們也想殺我嗎?”我看着豆豆他們說道;“如果想你們就動手吧?”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豆豆和天宇都陌生的看着我:“你現在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我特麼瘋了,你們看不慣都可以滾。”我大聲的叫喊着,胸口的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格外的難受,我不由的大口喘息了起來。
“好,我們滾。”豆豆口氣陌生了起來:“這輩子你和當兄弟是我們特麼的瞎了眼了。”
“嗯,走吧,都特麼的走吧。”我大笑着。
狗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豆豆他們,眼神黯然了下去,悲哀浮現,低低的嘆息在房間裡若隱若現的飄蕩開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有低低的哽咽在輕輕的迴盪着,抽泣着……
擡起一腳,我踢在了旁邊的牀頭櫃上,彷彿是在發泄我心裡的痛苦。看着俊哥安詳閉上眼睛的樣子,我在心裡喃喃了一句,哥,在時光的盡頭等着我吧……
如果真有來生,你還是我哥。
我面無表情的大踏步走了出去,身後淒厲的叫聲,宛如凌厲的刀子劃過我的耳膜,讓我痛不欲生,心如刀割。
腳下一個哏嗆,我順着樓梯一路滾了下去,趴在地上我久久沒有擡起頭,任憑冰冷的地面帶走我身上最後的體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