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路沒有阻礙的,就來到何貴妾的庭院,秋風已起,何貴妾的庭院比起任何其他經過的庭院都顯得更加破敗。
女人真是可悲的生物,所生存的理由就是兒子,若是兒子沒有用處的話,連活着都覺得礙地方。
“就到這裡吧,我知道怎麼進去。”
姝凰在這裡暫住過,雖然說不是每個地方都去過,但是好歹也算是熟悉。
帶路的婢女顯然不是很想進去,聽到姝凰這麼說,幾乎是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連忙點頭說道:“那麼,就請宋姑娘自行進去吧,奴婢們先退下了。”
姝凰也沒有過多的理會她們,徑自走了進去,庭院裡面很清幽,除了破敗的草坪以外,也不失爲一個很安逸的地方。
屋內的門沒有關上,她才走過去,就有嬤嬤上前,如今何貴妾失勢去還有人跟在身旁,應該是從孃家帶來的忠心婢女。
“宋姑娘,夫人在屋裡等了你很久了。”
嬤嬤一邊說着,一邊把姝凰帶到屋子裡面去,屋子裡面的門窗都關得緊緊的,一點風都透不進來,讓人感到莫名的壓抑。
姝凰什麼都沒有說,隨着走進去,看到何貴妾坐在軟榻上,手中捧着一個小暖爐,屋子裡面陰森,要是在這裡坐久了,渾身都覺得冰冷。
而仲良也在,穿衣整齊,懷裡抱着小黑,只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小黑已經變成了大黑。
“姝凰見過何貴妾,仲良公子。”
姝凰站在軟榻前面,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卻並非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只不過她的笑意不是對着何貴妾,而是對着仲良。
人心險惡,如今還想找到這麼一個單純的人,實在是少見。
何貴妾原本和仲良在玩耍,她不喜歡這等畜生,可是無奈兒子喜歡,她也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嗯,坐吧。”
何貴妾連頭都沒有擡起來,她這個態度,足以見得姝凰在她的心目中,是根本沒有任何地位。只不過是幫自己的兒子找一個妻子罷了,用不着什麼好態度,如果不是看在她聰明而且貌美的份上,何貴妾纔不會看上。
在何貴妾的心目中,不管自己的兒子變成怎麼樣,都是最優秀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姝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仲良這才發現屋子裡多了一個人,擡起頭看着姝凰,良久以後才恍然大悟的說道:“姝凰?”
他一邊笑着,一邊抱起小黑,而小黑卻不喜歡他抱着,一躍跳到一邊。仲良不依不撓,一把抓過來抱在懷裡,然後走到姝凰的面前,把小黑舉起來說道:“你看,小黑。”
姝凰素來害怕狗,上一世吃了不少苦頭,忽然間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嚇得她差點尖叫起來,她手指收攏,掐着自己的皮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你照顧的真好。”
“喜歡。”
仲良靦腆的笑了一下,已經是弱冠已及的成年男子,可是眉宇之間卻無比青澀,不諳世事如同一張白紙。
姝凰心裡想,這樣的青澀,自己是否有過。
“良兒,你先下去玩,我和姝凰有話要說。”
何貴妾皺着眉頭,因爲她的緣故,幾乎不讓仲良和外界有什麼聯繫,使得他十分的怕生,可是卻對着一個見不了幾次面的女子這樣上心。
她並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景。
男主外女主內,姝凰是一個聰明的人,她怎麼能忍受自己的兒子被一個女人壓在頭上。
“我也要和姝凰說話。”
仲良不肯離開,緊緊拉着姝凰的衣襬,這讓何貴妾更加不滿意了,她費盡心思找來的兒媳,可是要照顧自己的兒子,不是讓兒子聽她的話。
“胡鬧,還不把公子帶下去。”
何貴妾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仲良雖然話不多,可是卻甚少會這樣忤逆她。
姝凰察覺到有些不對,她看着仲良說道:“你先去玩,我讓巧妮陪你一起修繕小黑的屋子,好不好?”
巧妮這個人就是太有善心,讓她陪着仲良玩,那是再好不過。
仲良又是想了一下,卻沒能想起巧妮是誰,不過說道修繕小黑的狗屋,倒是意見不錯的事。
所以,他這纔不再糾纏着姝凰,讓嬤嬤給帶了下去。全程下何貴妾的臉色都難看的嚇人,看來,她要好好的讓姝凰知道,在這裡誰纔是說話的人。
“良兒和你的感情挺好的嘛。”
何貴妾揚着眉毛,語氣不善的說着。
“何貴妾這話說笑了,仲良公子是看到人多熱鬧,才和我多說兩句話,要是再有其他人過來,只怕是連看也不看我一眼。”
姝凰是何等聰明的人,只消一眼就知道何貴妾想要做什麼,說話也順着她開心的事去說。
“那是自然,所以你可別以爲就你這模樣,還能馬上就討好了良兒不成。”
何貴妾趾高氣揚的說道,就算她現在是一個不受寵的貴妾,可是她始終是禮王府的貴妾,不像姝凰,什麼都沒有。
“夫人教訓的極是,能再次進王府也是託了夫人的福,姝凰感激不盡。不知道夫人此次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要說,還是對姝凰有什麼諄諄教誨?”
姝凰低着頭,示弱從來都不是一件羞恥的事,只要做好了,纔有將來的事。
何貴妾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心裡稍稍有些滿意,這些年來,府上的奴僕婢女們都看不起她,如今姝凰這個樣子,倒是讓她重新像個夫人。
“前些日子,我聽到一些閒言閒語,內容是什麼我就不說了,且來看看,這支銀簪,是不是你的。”
何貴妾說着,從一旁的盒子裡拿出一支梅花銀簪,正是她給意琛的那一支。
姝凰轉了一下眼珠子,忽然笑了起來,看着何貴妾說道:“前些日子在禮王府暫住的時候不見了,想不到在這裡竟然還能再看到,真是多謝夫人幫我保管着。”
姝凰隻字不提在哪裡找到,爲什麼會落在何貴妾的手中,所謂做戲要做全套,她不介意顯出愚笨的樣子。
何貴妾見她臉上沒有任何的異樣,頓了一下,用輕鬆的口吻回答說道:“我讓人在良兒的房間收
拾的時候看到的,也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掉進去的。”
她說着,眯起眼睛看着姝凰,自信姝凰的任何神色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可是,這一盤局是姝凰一早就下好的,何貴妾只不過是她計劃裡的一個棋子,棋子想要揣測主人的心思,是何其的笑話。
“也許是上一次給仲良公子送小黑的時候,落下的吧。”
措詞什麼的,姝凰連想都懶得想,後院之爭,何貴妾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這樣的女人,註定沒有什麼心計,充其量也不過是徒增笑料。
“是這樣嗎?”
“姝凰不敢有任何的欺瞞。”
姝凰低着頭,不知道的人以爲她膽怯害怕,何貴妾心裡也略過一絲絲得意,但是知道的人,就知道姝凰只是懶得露出表情。
對付何貴妾,真是連想都不需要,帶着宿醉頭疼欲裂的身體過來,也能把她刷的團團轉。
“若是夫人有疑的話,姝凰自此不會再來禮王府,也仲良公子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糾纏,請夫人放心。如果夫人今天讓姝凰來,只是詢問這支銀簪的來歷,姝凰可以很明確的說,是我不小心落在仲良公子的房間,要是對仲良公子造成什麼危害,姝凰萬死難辭,定然會向大家說清楚。”
姝凰頭疼得難受,宿醉果然不是什麼好事,加上這裡陰冷,讓她更加難受。何貴妾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來客人,連一杯熱茶都沒有讓人準備。
姝凰可不是自虐狂,在這裡待得不舒服,肯定要走,於是話也開始說狠起來。
何貴妾聽她開始撇清關係,原本的故作清高瞬間崩塌。
仲良是她心頭的寶,可是她也很清楚,依照仲良現在的情形,若是想要娶妻,真的很難,除非是買個丫頭伺候一輩子。像姝凰這種官家女子,是想也別想。
難道是剛纔自己太兇,把姝凰想到了,讓她起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咳咳,我也只是說說,現在外面風傳你和良兒之間的事,即便你向衆人解釋,也未必會有人相信。”
怎麼可能不相信,只要她說一句話,只要是明眼人都會相信。
姝凰低着頭笑,沒有說出聲來。
“上次你也說了,想要做我的兒媳,我思來想去,良兒也到了這個年紀,是該娶妻了。只是……”
何貴妾擔憂的就是這種事,如今姝凰已經被趕出宋府,沒有父母操持,怎麼可以嫁過來,再者,王爺會同意嗎?
“這樣吧,你總該要有一個孃家,我的遠親表姐多年無所出,你如今舉目無親,就暫居在我遠親表姐的家中,日後,就從那裡出嫁,可好?”
看來,何貴妾想讓仲良娶親都想瘋了,連這等過繼暫居的事都幫姝凰想好。
姝凰嘴角含笑,看來已經成了九成,只要不出任何意外,她在年底及笄的時候,就會出嫁。
“姝凰謝過夫人,那就請夫人代爲穿針引線,您的大德,姝凰不敢相忘。”
既然已經成功了九成,除非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否則都沒有誰能掰動剩下的一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