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能理出思緒來的,只要給她時間好好的想一下,就絕對沒問題;但是,如今看着丹怡躺在牀上,叫她怎麼能好好的理清思緒。
外面有皇上,裡面有禮王府,還有意琛今天無端說的那些話,如今再來一個丹怡,難道真的當她有三頭六臂,所有的事情,只要過一下手,就能解決。
她往院子外面走去,還沒有走出幾步,遠遠的就看到意琛朝着這邊走過來,這裡是他的院子,他出現在這裡實在是太正常,而且也早就說了,這些天他都會很有空。
那麼就表示,在這幾天裡,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無論是吃飯還是散步,亦或是午睡,都能看到意琛的存在。
真是該死。
她幾乎是沒有想,直接掉頭離開,現在意琛的事情,應該放在最後,最末梢纔對。
“站住。”
她想要走,但是意琛卻未必和她一樣裝聾作啞,在畫舫上把他一個人丟下來,現在見了面就想要走。
難道他是什麼妖魔鬼怪,見了面就要馬上躲開嗎?
“我有讓人那麼討厭嗎,就算是討厭,還不是要朝九晚六的見面。”
意琛的步伐很大,一下子就走到姝凰的身旁,厲聲詰問到。
他再也不會軟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既然已經說出了口,那麼行動也要跟得上才行。
“我現在沒心思和你吵,今天就先放過我,好不好?”
姝凰嘆了一口氣,很疲憊的樣子,丹怡的傷勢會怎樣,她還不清楚,哪有心情去做自己的事。
“宋丹怡來了?”
意琛和她相處了那麼長時間,對她的性格還算是瞭解,進門的時候聽到婢女們在說什麼宋家四姑娘受傷了之類的話,再聯繫一下,就知道姝凰在煩惱什麼。
“在房間睡着。”
姝凰嘆了一口氣,如今就算是心裡難受,也不知道要找回來述說,想來想去,也就知道姝凰到底在煩惱着什麼。
“今晚就把房間先讓給她吧,我們到廂房去。”
她沒有讓丹怡去別的房間躺着,而是讓出自己的房間,那就足以看得出來,雖然姝凰對這個四妹妹沒有多少話,但是比起棉瑜和奕春,這個話不多的妹妹,還是能讓她有好感。
“出什麼事了?”
意琛看着她,什麼房間,到哪裡睡,那都是小事情;但是能讓姝凰這樣在乎的,肯定不是小事。
“丹怡她……”
姝凰擡起頭,感到一陣陣的委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都是她一個人扛着,根本沒有辦法和誰說,那種難受,根本說不出來。
“太醫說她的手,再也沒有辦法恢復,我不知道要怎麼和她說。”
姝凰說到這裡,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不是因爲丹怡,而是因爲自己。
“沒事的,不是你的錯。”
意琛根本不需要去了解事情的經過結尾,雖然說姝凰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她的狠卻從來都不是主動的;不管是誰都好,如果不主動招惹姝凰的話,姝凰纔沒有
那麼多心思去理會。
那麼,這次是偶然呢,還是嫁禍呢。
“是嗎?”
姝凰擡起頭,苦笑一聲,不知道意琛有什麼魔力,他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個字,心裡就莫名的安定起來。
“她們說你還沒有吃飯,就算要照顧宋丹怡,也不能讓自己倒下,走吧。”
意琛說完,很自然的扶了一下她的肩膀,但是很快就鬆開,他並非是乘人之危的人。
姝凰看了他一眼,心裡莫名的悸動起來,但是很快就壓制了下去,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去想這種事情,簡直就是罪無可恕。
丹怡在晚上才醒了過來,藥勁過了以後,那種斷骨的疼痛才慢慢的傳到心底去。
“三姐姐,我疼,好疼。”
丹怡哭着說道,她也不過是十四歲有多的一個小姑娘而已,因爲古時候的人早熟,經歷的事情多了,把孩子的一面隱藏起來。但是一旦收到了傷害,就會變成和年紀相仿的樣子來撒嬌。
姝凰坐在牀邊打盹,見丹怡醒了,染闌珊去把藥熱好,端了過來說道:“喝了就不疼了。”
丹怡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照顧過,端着藥也不敢說苦不苦,一口氣喝光,然後痛苦的咳嗽起來。
從她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來,她在宋府,別說姑娘的地位,甚至連大丫鬟的地位都沒有。
“喝那麼快做什麼,又沒有人催你,開把糖吃下去。”
姝凰從一旁拿起一顆冰糖,放在丹怡的手中,輕聲說着,也真不知道丹怡的生母是怎麼照顧自己的女兒的,竟然把她照顧成這樣子。
“謝謝三姐姐。”
丹怡膽怯的道謝以後,把糖含在嘴裡,才稍微好受一點,然後看着自己的手,包紮的如同糉子一樣。
“三姐姐,我的手好痛,太醫來了怎麼說,什麼時候會好,會不會有任何影響?”
丹怡擡起頭,眼裡溢着淚水,就好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樣看着姝凰,彷彿她說出來的話,就是聖旨一樣,只要她說沒事,就一定會沒事。
姝凰看着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說,這種事情就算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如果不說清楚的,等她自己發現,那時候只怕打擊更加大。
但是,說出來的話,丹怡是否能承受得了,她只有一雙會彈琴的手,如果此後這雙手什麼細活都做不了的話,要怎麼辦。
“太醫說要小心,不要沾水,不要亂動,直到好爲止;這幾天太醫都會來這裡,你就暫且在這裡住下去吧。”
姝凰輕聲的說着,生怕哪個字說的不對,會刺激到她。
丹怡平時少話,可是也不是什麼都聽不懂,姝凰說了那麼多,卻沒有說到重點上,大概就知道發生什麼事。
她掙扎着要坐在起來,拉着姝凰的手,緊張的說道:“三姐姐,你和我說清楚,我這隻手,到底怎了,是不是以後都不能彈琴了,如果我不能彈琴了,我還有什麼用呢?”
“你喝了藥,先休息一下,這些事,以後再說好不好?”
姝凰並不
是這樣拖沓的人,可是面對着丹怡,這是她唯一可以秀出來的東西,如果沒了,就等以把她的命拿走,這些話她說不出口。
丹怡見她要走,掙扎着要站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太激動,還是睡了太久的的緣故,竟然沒有站好,整個人往前撲過去。
姝凰驚了一下,丹怡摔倒沒什麼,她早在一個月之前,就任性的購置了地毯鋪在地上,就算摔倒了,也不會很痛;但是,如果壓倒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幾乎是連想都沒有,姝凰把自己擋住肉墊,接住了丹怡,自己卻摔在地上,幸好不是很痛,姝凰在心裡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
“少夫人。”
在闌珊和巧妮的心目中,丹怡的死活對她們來說,並沒有多少意義,但是姝凰受傷的話,那就是很大的問題了。
“我沒事,把丹怡扶起來。”
姝凰吁了一口氣,這都是什麼事情,明明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卻惹火上身。
“你要再傷了手,讓骨頭沒有好好的長起來的話,就真的沒救了。”
姝凰看着她,語氣堅定的說着,任由一個人去胡鬧,也是有極限的,姝凰可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
丹怡有頹然的坐在牀沿上,呆呆的坐了一會,然後擡起頭,看着姝凰,眼裡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情在裡面。
“捕鼠的夾子,爲什麼會放在那裡的,不應該放在牆角,陰暗處之類纔對嗎,怎麼會放在水瓢旁邊,還那麼隱蔽呢?”
丹怡的每一句話,都是質問的口吻,她看着姝凰,人是在這裡受傷的,姝凰無論如何都要給出一個答覆。
巧妮是心直口快的人,聽到丹怡這樣說,心裡來氣,上前一步看着丹怡,大聲說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那麼不知好歹,少夫人見你受傷了,比誰都還要着急,我拿了名帖就直奔皇宮去,你看少夫人身上穿着的衣裳,還留着你的血跡,都沒有心思去梳洗,現在你竟然這樣說話。”
巧妮看着丹怡,狠狠的說着,就算姝凰什麼都不做,丹怡都沒有資格說什麼,如今自家主子做了那麼多事情,卻要被這樣說;這口惡氣,她是無論如何都吞不下去的。
丹怡的臉色變得很蒼白,她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住嘴。”
姝凰喝停巧妮,否則還不知道她要說出什麼話來,巧妮氣的看了姝凰一眼,硬生生的閉了嘴,可是還是氣不過,跺着腳走了出去。
“你先休息一下,別想太多了,太醫明天會再來。”
姝凰看着她,簡單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了出去。她本來就是性情薄涼的人,會這樣對丹怡,也不過是念在那點可憐的姐妹之情。
不過,丹怡還真的有一件事提醒了她,捕鼠的夾子那麼危險的東西,怎麼會放在隨手可得的地方,而且沒有任何的告示,這不是明擺着就是要讓人受傷的嗎?
那麼這件事,到底是碰巧讓丹怡遇上了,還是有預謀呢,看來要好好的查一下。厚德苑這裡,也不見得,真的有多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