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凰此刻不想去想關於懋澤的事情,她並沒有欠懋澤任何東西,卻要在這裡自責,實在是說不
過去。
她掙扎了一下,從意琛的肩膀上掙扎開來,眼前這是個男人,可是姝凰卻越來越習慣他在身旁
的感覺,竟然沒有一點不適應。
雖然說肩膀上的傷口已經不需要換藥了,只要稍微注意一點,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你們府上的賬,很是凌亂。”
姝凰坐好了以後,伸手拉過打開的賬目,她幾乎是把近十年的賬簿都找了出來,只是粗略的看
了一下,就知道很有問題。
很多地方都交待不清楚,甚至連月俸和年俸,以及各種上次的等級都不詳細,很多地方就的用
詞都是一樣的。
比如:很多,同上,等等,之類的字眼。
如果說禮王府人口衆多,而且很多時候都需要打點,記不過來,姝凰也就當做算了;但是,禮
親王是朝中忠臣,這些年來,皇上的賞賜應該不在少數,這不可能不記下來的。
“我知道。”
意琛點着頭說道,對於這件事並不奇怪,管賬這種事情,禮親王是絕對不會親自參與的,堂堂
一個王爺,難道還要斤斤計較一些數目嗎?
禮王妃早些年還會用心的管着,可是無論她管的多好,都沒有人會查賬,人都是有惰性的,逐
漸的也就不管了,全部都扔給賬房先生。
“你知道你還……”
姝凰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可是說到一半就停住了,的確對於意琛來說,他用什麼身份,用什麼
理由去管呢,根本就說不過去。
意琛見她擔心,低着頭笑了一聲,帶着一絲絲的狡黠腹黑的口吻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
賬房先生私吞的錢,都在我的腰包裡。”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真是一個計較的男人,只要是他的東西,都別想逃跑。
“你該不會派人去把他打一頓,然後搶回來吧。”
雖然說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是既然遇到的人是意琛,就絕對有這個可能。
“我怎麼會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呢。”
意琛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不過是賬房先生有些好賭而已,於是我便和賭坊的老大商量好
,五五分而已。”
這十幾年來,賬房先生在禮王府拿的錢,如果細細算起來,就算不是天價,也差不多。
所以,意琛聯合賭坊的人,五五分賬雖然有點吃虧,但是對於有生意頭腦的他來說,這就是他
如今手中衆多生意的本錢來源。
“真是便宜了賭坊的老大。”
姝凰捂着嘴笑了起來,敢情賬房先生和賭坊老大那麼辛苦,其實都是爲意琛做嫁衣而已。
“其實,我也很辛苦的,兩邊都要騙,而且還不能露出任何的馬腳出來。”
意琛說着,還故意露出一個很累的表情出來,他一向都是一個面癱的人,不管是悲喜,都差不
過是這個樣子,所以這種很累的表情,在姝凰眼裡看來,很好玩。
“如果能把幾十萬兩都騙到手裡,我寧可也累一點。”
姝凰挪揄的說着,她當初開設煙水行的時候,只有孟氏留下來的嫁妝,變賣了也就幾百兩而已
,盤下一間店再進一些貨,就去了大半。
最開始的大半年,她真的爲了煙水行絞盡了腦汁,可是意琛卻那麼輕鬆的靠騙,這十餘年來,
竟然騙了那麼多的錢。
想到這裡,姝凰覺得他根本不值得有任何的可憐,最可憐的是自己纔對。
“你想要的話,我都給你吧。”
語氣中,是很特別的寵溺,雖然意琛是用一種很無所謂的口吻說出來,就好像你想要一個蘋果
,他點點頭給你那麼簡單。
“不用了,反正以後我自己管賬。”
姝凰別過頭去,她是一個很驕傲的人,要讓她低頭,從意琛的手中,去拿東西的話,她寧可自
己來。
況且,現在整個禮王府的賬目都在自己的手中,想要圈錢,可不是一件難事。
皇上的賞賜,這兩年逐漸減少,可是也無礙,月俸和年俸也不少;再者,只要是皇親國戚,都
有自己的封地,禮親王的封地都是處在很好的位置上,每年的地租收回來,可是一筆很客觀的收入
。
只是這些,禮親王只怕都是很不瞭解,只要有吃有穿,他根本就不會去顧慮這些。
姝凰如果真的想要中飽私囊的話,肯定可以把賬目做得很好,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出來。
“娘子的意思是,從現在開始,你打算把目光投向王府的賬目了?”
意琛笑着說,對於有人想要搬空自己家中的錢財,似乎顯得很是寬容。
姝凰想了一下,雖然說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可是兩人到底是外人,當着面去圈錢的行爲,說的
太明白,似乎不妥。
шшш•Tтkan•C O
而且,最不妥的是,意琛剛纔喊她娘子,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其實,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並沒有當真。”
姝凰眯着眼睛,她打算怎麼做,難道意琛還管得着嗎?
意琛擡起頭,看着竹簾外的景色,夜幕降臨,皎潔的月光照射在葉子上,泛着銀光,很是好看
。
他有多久,這麼悠閒的坐在這裡,靜心的欣賞着美景呢,只怕也有兩三年了吧。
以後還有有這樣的機會,這樣悠閒的坐着,陪在姝凰的身旁,再看這種的景色嗎?
連意琛這種自負的人,都沒有辦法去確定,還有沒有這種機會;如果姝凰到了最後,也不喜歡
他的話,真的要禁錮她在身邊一輩子嗎?
“姝凰。”
想到這裡,意琛覺得有些不安,甚至想過,如果能繼續下去,姝凰能留在身邊的話,就算是整
個禮王府,他都願意拱手相讓。
“什麼?”
姝凰伸出兩隻手指,捏着賬簿的邊角,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着,聽到意琛叫她,也沒有擡起頭,
只是隨口應了一句。
習慣是很可怕的事情,只要習慣了,就會不自覺的沉淪下去,直到
無法自拔爲止。
“誰教你看賬目的,很熟練的樣子。”
意琛看着她的動作,拿筆圈數的舉動,簡直就是標準化,一個養在深閨裡的女子,竟然能一下
子就看出賬簿裡的不對勁,實在是奇怪。
姝凰眨了眨眼睛,她一直都隱藏的很好,也就只在懋澤的面前表現出來,那時候也不過是爲了
安慰什麼都不懂的懋澤而已。
果然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因爲習慣了意琛的存在,所以連所有的假裝,都完結了。
“如果我說,我是忽然間無師自通,你信嗎?”
姝凰放下手中的筆,鼻尖蘸着紅墨水,在賬目下畫的紅圈,很是顯眼。
意琛歪着頭看着她,並沒有說話。
“本來我什麼都不懂的,甚至連什麼叫做納出和納入也不懂,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賬房先生把
賬目都送過來的時,我竟然一下子就看懂了,看來我其實很有做賬房先生的天賦是不是?”
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說多錯多,特別是在慌亂的時候,根本想不出任何事情,連邏輯都沒有。
意琛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眼睛眯了起來,形成一條線,讓人看了,心裡無端緊張起來。
“以後,就算我流落街頭,也不至於餓死,還可以到大戶人家做賬房先生,或者是一個管賬的,是
嗎?呵呵……”
說到最後,姝凰只想只想掐着自己的大腿,彷彿一世英名,都會在自己的手中了。
“我原以爲,你是一個很擅長說謊的人,不過看來我是高估你了。”
意琛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問下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一些事,一旦說破了,就再也回不去
。
“如果不是無可奈何,誰願意謊言一個接着一個呢。”
姝凰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後來,禮王妃離開了禮王府,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去;正如姝凰所說的那樣,別院那裡什麼都有
,雖然不如平常的時候用的習慣,可是如果缺了什麼,也可以馬上去買,所以帶不帶過去,就不太
重了。
姝凰沒有出面相送,據她所知,其實也沒有多少人出來相送,離開王府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太
多人出來看,禮王妃又會在那裡大聲吼叫。
在禮王妃離開的第二天,懋澤也離開了,一聲不吭,如果不是他晚上沒有回來,如果不是有婢女在
別院看到他,誰都不知道他也跟着離開了。
於是,流言又起來了,大多數的矛頭都是指着姝凰的,說雖然懋澤曾經喜歡過她,但是這次這件事
做得太過分,於是連好脾氣的懋澤公子,也離開了,這下子,只怕姝凰是衆叛親離了。
那些話,姝凰只是聽着,沒有任何的反駁,反正嘴巴長在人家的身上,愛怎麼說,她也管不着。
府上的家僕婢女,除了厚德苑的以外,大家對姝凰都是陽奉陰違,雖然說禮王妃在府上也不是什麼受人愛戴的人,但是畢竟相處了二十餘年,面對一個纔來府上十多天的世子妃,感情上到底是不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