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的時間,姝凰都沒有再睡,各種消息不斷的傳過來,可是都是沒有多大用處的消息。
火在半夜被打更的更夫發現,因爲是冬天,到處都很乾燥,備用水缸裡的水都結冰了,打井水根本來不及。
意琛的書房,瞬間燒成灰燼,什麼都沒有留下來。
至於起火的原因,大家都找不到頭緒,也就只當是風乾物燥,吹落了煤油燈,引起的火宅。因爲沒有人受傷,於是撲滅了火以後,大家就逐漸散去,等天亮後再收拾。
但是姝凰卻放心不下來,又不能親自去看,只好叫人一直注意着,有什麼異樣就馬上回來報告。
冬天乾燥很容易起火,大戶人家更是難以避免,在旁人看來也不過是一件尋常的事情那個,她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纔不過在皇上面前,說了書信的來源,馬上就起火了,着真的是巧合嗎?
她坐在桌子邊,雙頭撐着額頭,第一次感覺到肩膀上揹負的重擔;她的一句話,甚至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就算是無心的一句話,也很危險。
要是那一天,她在皇上面前,稍微說錯一個字,只怕今天聽到的消息,不會是簡單的書房着火那麼簡單。
她和意琛兩人,真的鬥得過皇上嗎?
姝凰坐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太陽緩緩升起來,刺眼而耀目。
“姑娘,既然你那麼擔心的話,就去看一下吧,我們只是在外圍打聽消息,終究是不夠真切。”
闌珊見她一宿沒睡,知道她心裡擔心,只好輕聲說道。雖然姝凰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任何關於意琛和皇上的事情,但是姝凰來反在兩人之間,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點端倪。
“繼續打聽消息,小心一點不要暴露身份。”
姝凰深呼一口氣,她知道這不是簡單的走水,既然禮王府有皇上的眼線,那麼誰能保證郡主府沒有呢。
她要是貿然去禮王府,那不就是告訴所有的人,她真的很在乎意琛,一個女人既然能在乎一個男人,誰會相信她會潛伏做奸細,害這個男人呢。
因此,她絕對不能出現在禮王府,爲了自保,也爲了保住意琛,不能讓皇上起疑。
“是,我知道了。”
既然姝凰已經這樣說,闌珊只好聽令去辦事,彷彿再也回不去從前,三個人在普華寺的時候,那段無憂的日子。
如今走的每一步路,都如履薄冰,稍微不深,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闌珊,你要小心點,告誡巧妮也要小心點,如果一旦有什麼異常,先想辦法全身而退。”
姝凰擡起頭,看着闌珊說道,她做那麼多的事情,就是爲了保護身邊的人,如果她們出事的話,她這些努力,有什麼用處呢。
“姑娘放心吧,別看巧妮平時冒冒失失,其實她心思很通透。”
闌珊安慰了她一句,笑着說道。
其實巧妮只是在姝凰的面前,纔會這樣大大咧咧,很多細節都能看得出,她是一個心思通透的人
。
祥嫂當初選她在姝凰的身邊伺候,依照祥嫂那麼疼愛姝凰,幫她選的婢女,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
而且,當初桂嬤嬤在茅廁堵住闌珊的時候,巧妮也能很快判斷應該怎麼做,化險爲夷。遠的不說,就是最近發生的事,那次姝凰把紙條塞給巧妮,只是對她說了一聲,想要傾醉樓的烤鴨。
她心思一轉,馬上就能想到,姝凰的紙條要交給誰,這些是她都做的十分妥當。
“我知道。”
姝凰柔柔一笑,她雖然有時候很無奈的想着要換一下婢女,方能顯得她身爲主子的威儀,不過如果真的要她換的話,她還不願意呢。
闌珊出去沒多久,姝凰趴在桌子上,沉甸甸的睡了過去,每到冬天她的身子都不大好,似乎很是懼冷,每年都要病上幾次。
但是這個冬天卻異常的健康,姝凰知道不是自己身子變好了,而是今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她連生病的時間都沒有。
可是不等她誰沉下去,就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跑步聲,擡起頭,看到巧妮哈着白氣,一溜煙的跑進來。因爲太過於着急,絆倒門檻,直接撲到地上,連滾兩圈,滾到姝凰的腳下。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着急。”
姝凰看着她,訥訥的說了一句,這樣冒失的丫頭,也幸好是跟在自己的身邊,如果是別的嚴厲主子,還不知道要怎麼懲罰呢。
巧妮撞得眼裡溢滿了淚水,但是卻來不及喊一聲痛,擡起頭看着姝凰說道:“姑娘,除了禮王府走水以外,還出了一件大事。”
能讓巧妮這樣着急,肯定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姝凰擡起頭,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陸大人不知道做了什麼事,得罪了皇上,今天一早就有大批禁軍把光祿寺卿府上團團圍住,抓了很多人離開。”
只不過是一晚上的時間,竟然就做了那麼多事情,看來皇上這個人,也是果斷的人。他可以爲了想要做的事情,可以蟄伏多年,但是一旦掌握了證據,就會馬上出手。
其實陸大人根本沒有做錯什麼,他只不過是效忠禮親王而已,卻被意琛出賣了。
而姝凰她,同樣也是幫兇。
她捏着拳頭,好一會兒後才擡起頭,看着巧妮說道:“還有什麼?”
“看熱鬧的人很多,我在一旁聽別人說,路大然三朝元老,這回也不知道做了什麼事,竟然把禁軍都驚動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巧妮繼續說着,也許是因爲這件事實在是死傷太多,多以她纔會那麼着急的回來報告。
“其實,姑娘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樣的消息,已經一個晚上了,只要是外面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我們都馬上回來稟報。”
巧妮平時看起來是沒心沒肺,可是她心思可細膩着呢。
“姑娘,你想要知道的,就是禮王府和陸大人府上的事情,對不對?你好像早就知道,昨夜會發生很多事情。”
“巧妮,原來你也不笨呢。”
姝凰輕聲笑了起來,卻沒有回答,她看着大門口外面,一晚上都有人不停的走來走去,所以露出一條很明顯的腳印。兩旁都是皚皚的白雪,只有那裡,刺眼的烏黑。
“讓人把雪都掃了吧,看着刺眼。”
姝凰輕聲的說着,然後看着巧妮說道:“你也忙了一個晚上,眼裡都是血絲,去休息吧,昨晚的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看來,在她不經意之間,闌珊和巧妮早就長大,有了自己的心思;她以爲她們會一直的單純下去,才發生,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正單純的人。
“闌珊還小,我一直把她當做妹妹,雖然她比我細膩沉穩,但是我也不是看不懂;姑娘你在擔心我們,處處都爲我們好,但是我們也擔心姑娘,做的每一件事,也是爲了姑娘好。”
巧妮少有的成熟模樣問道,讓姝凰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
“我看得出意琛世子他很保護你,但是他本身就是一個危險,再怎麼保護你,也是在危險前提下的保護;我一直伺候在你的身邊,從前的姑娘很無憂無慮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總是有很多東西要想。”
“我不管姑娘你有什麼事情要做,但是如果是危險的事情,我不會坐視不理的;就算是違揹你,我也要阻止。”
巧妮說完,面無表情的離開,這就是和主子說話的態度。
姝凰坐在椅子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果然她的兩個婢女都沒有一個是省心的。
闌珊總是在她的耳邊鬧着,要幫她的忙,還以爲巧妮是一個沒有想法的人,才知道最是無憂無慮的人,纔會悶不做聲的做事。
她沒有再去找意琛,也沒有再去關心陸大人的事情,有些事需要避忌,正如現在。
一晃又過了半月有餘,院子裡的雪已經化去,露出難看的黑土。
看來,還要很久,纔會長出青綠的草出來。
她要皇上做的事情,還有一件,所以她也按兵不動,等着事情完成。
只要文玉回來,她就有籌碼在手上,到時候做事就不會縛手縛腳。
不過,姝凰她不確定,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是否可以像意琛那樣心狠手辣,爲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可以出賣所有人,包括文玉在內呢?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出賣文玉求自保的話,她會變成這樣的人嗎?
正當她胡思亂想着,管事嬤嬤忽然間快步走進來,管事嬤嬤已經五十多歲,還走這麼快,真是讓人擔心她這把老骨頭。
“姑娘,你快出來,郡主她回來了。”
才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姝凰擡起頭,卻沒有預想的那麼開心,甚至有一種文玉不回來就好了的感覺。
如果她一定要利用文玉的話,還不如當初,就不要結識她。
“我馬上過去。”
雖然姝凰是這樣想,但是已經回不了頭了,只要往前走。她站起來,把頭髮撥到身後,跟着管事嬤嬤的腳步,一路往大堂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