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地據握着拳,身子止不住地哆嗦起來。
小象是我的兒子,是完完全全只屬於我一個人的。這麼多年來,我和他過着單純而快樂的日子,我打心眼裡不想有這樣一個人來打擾我們,更何況這個人是跟我有過一段過往的江山。
我說完那番話,他剛剛異常冷峻的臉色變得漸漸平靜下來,他盯着我的臉,擡腳往前走了一步,他低頭看着我,沉聲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讓我裝做不知道小象存在的意思嗎?”
我聽他這語氣有些緩和,不似剛纔那般地強硬,於是輕聲說道:“江山。上次在萬豪十一樓,我聽到你打電話了,我猜你應該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庭或者是另一半,如果是這樣的話,江山,我想,你以後還會有孩子的……你,你就當做從來不知道小象的存在,從來沒見過小象,這樣不行嗎?”
我的話音未落,江山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他冷冷地看着我,低聲說道:“何田田,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這麼爲我着想?我是不是應該給你送面錦旗?明明你是爲我着想,可是。爲什麼我聽了你的話心裡面這麼不舒服呢?”
他伸手掐着我的下巴,眯着眼睛看着我,咬牙切?地說道:“何田田,我再說一遍,小象的身上流着我的血,當年你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擅自做主生下他來。而且六年的時間杳無音訊,關於這些事情,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可是我說了,我身爲他的父親,有他一半的監護權,所以……事情就是這樣,你同意就罷了,你若是不同意的話,我還是那句話,咱們法庭上見……”
“江山!”我瞪着眼睛啪地把他的手拍到一邊去。氣喘吁吁說道,“你只是要求見他是嗎?那好,江山,我同意你每個季度見他一次,這樣總可以了吧?”
事到如今,有些責任確實在我,如果真的訴諸到法庭的話,知道他的本事,我還真怕最後的結果是一人一半的監護權,相比起那種強制執行的結果來,我不如妥協一下。
“你讓我一個季度見他一次?”江山聽了我的話一下子又冷了臉,“何田田,你怎麼不讓我一年見他一次呢?”
我咬了咬牙:“江山,你……你有自己的生活了,再說你不是宣城人,一個月一次未免太頻繁了,我這是爲你着想,江山……”
“好了,謝謝你爲我着想,不過我想不必了,我已經在你們那個別墅區裡買了套房子,我在這邊的項目大概要兩三年纔會結束,另外你說……擔心我見小象影響我自己的生活,那是你多慮了,何田田……”
他盯着我的眼睛,輕聲說道:“至今爲止,我仍然是單身……所以,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盯着我的眼神都變了。
我一下子呆住,和他眼神交匯的時候,分明有不一樣的情緒在流動。
他沉默地看着我,半天輕聲問道:“我想隨時去看他,田田,可以嗎?”
我盯着他,胸口處漸漸疼起來,拒絕的話就在嘴邊,可是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田田,我保證不會打擾你的生活,田田,我只是想見小象而已……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一直在躲我,可是我真的沒有惡意,田田,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我有義務和你一起照顧他……”
“田田,我只是想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小象是個孩子,他的成長之路上,父親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他的話如同靡靡之間,語調溫柔的幾乎將我催眠。
我閉了閉眼,啞着聲音說道:“好,你可以見他,但是每次見面你都要徵得我的同意才行……”
他的表情一下子輕鬆起來:“好,這個我可以接受……”
我回到度假村之後,把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跟我媽說明白了。
我媽聽完,半天沒有說話。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臉色,輕聲說道:“媽,我知道這些年……”
“他結婚了嗎?”我媽盯着我反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我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什麼?”
我媽看了看不遠處正在玩積木的小象,低聲重複了一遍:“江山結婚了嗎?”
我結結巴巴地說道:“他……他說他還是單身……”
我說到這裡,臉悄悄地紅了起來。
果然,下一秒,我媽一拍大腿:“那我看這樣得了,田田,要不然你和他結婚得了,這樣不就正好了?小象是你們的孩子,我也不計較你們以前的事情了,你們乾脆湊個家庭得了,這樣小象也有爸也有媽,多好?”
我一臉尷尬地看着她:“媽,你別胡說了!他只說他是單身,可是我那天在萬豪明明聽到他打電話給一個女孩子說什麼好好在家等着什麼的……”
“給女孩子打電話?這你都能聽出來?”我媽一臉審視地看着我,旋而笑了起來,“田田,那要是他打電話的對象不是個女孩子,是不是你就可以考慮一下媽媽剛纔的建議了?”
“媽!你別瞎操心了行不行!再說我們……我們都六年沒見了,六年會發生很多事情的,萬一他結過婚離婚了呢?萬一他有好幾個小孩兒了呢?萬一他……”
“得了!何田田,我真不愛聽你說話!你不說他比你還小兩歲嗎!你到現在都沒找到個正主,人家怎麼可能才二十五歲的年紀就生了好幾個小孩兒了!你別跟我扯沒用的!”
我媽一聽就不耐煩起來,她扭頭看着不遠處的小象:“何田田,你說說,你不爲你自己考慮,你還不爲小象考慮嗎?那原裝的爹當然比後來的好了,你自己也有爹,你不清楚嗎?你想想你爹爲了你那真是當牛做馬的,要是後爹能這樣嗎?所以我說,你別光顧着你那點自尊,再說了,要論自尊的話,人家比你傷得重,你不是說當年是你踹了他嗎?”
我媽說到這裡,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利起來,瞪着我咬牙切?地說道:“你說說你!當年爲了那個叫肖想的,幹了多少蠢事!最蠢的就是把小江給踹了,你看看人家,長得又好,工作又好,我跟你明說吧,我都把他調查清楚了,人家現在是大中華區的總經理,那個公司你不是不知道,人家公司的住宿報銷標準都是五星以下的酒店不給報,這水平,你說你還有什麼可說的,不趁早跟人家複合,像他這種條件的男人,那豈不是分分鐘就被別的女人給搶了去了?”
我怒瞪着我媽:“你怎麼能調查他!媽你太過份了!”
我實在是不想跟她討論這個話題,於是刻意想把話頭給岔開,結果我媽一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了我的意思,一臉嫌棄地說道:“你別想着岔開話題,我這可跟你說正事呢!何田田,我一點也沒開玩笑,你不爲你自己想,你也要爲小象想想……”
開車回別墅的時候,我的腦子裡還不停地迴盪着我媽說的那些話,等紅綠燈的時候,聽到耳邊小象的叫聲。
我的神智瞬間回覆過來,我扭頭看着小象:“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小象抱着我的脖子,小聲說道:“媽媽,我想吃漢堡……”
我皺了皺眉:“不行,那是垃圾食品,裡面有防腐劑,吃了對身體不好……”
“可是人家就是想吃……”小象的聲音有些委曲。
我一聽,心疼起來,連忙哄他:“好了,等下媽媽回家給你做箇中式漢堡……”
小象一聽扭着身子嘟囔着:“我不想吃肉夾饃,你每次都這樣,他們的味道根本就不一樣……”
我撇了撇嘴:“好了,兒子聽話,媽媽在開車呢,那種東西你吃了就長不了大個子,你以後不是想當科學家嗎?沒有大個子怎麼當科學家?”
“媽媽……”他坐在車後面開始變着聲的跟我撒嬌。
我一邊起步,一邊瞪着眼睛哄着他:“不準這樣說話!人家都說你像個小姑娘了……”
“我怎麼像個小姑娘了!我是小小子!”他坐在後座上蹬着腿跟我抗議。
我從後視鏡裡看了看他:“小象,媽媽要跟你商量件事情……”
“媽媽,那你先給我買個漢堡行嗎?不然的話我可能餓得沒有心思聽你說話了……”
我瞪了他一眼:“剛剛晚飯的時候你在姥姥家吃個半個西瓜和一碗水餃了……”
“可是我還是餓呀!”小象不吃到漢堡有些不罷休了,扭着身子一臉委曲地看着我。
“你好好聽媽媽說話,媽媽過兩天帶你去滑雪……小象,你要是不聽話的話,只能我自己去了……”
小象一聽滑雪兩個字,頓時瞪大了眼睛:“媽媽,你說吧,什麼事……”
我猶豫了一下,把車停到路邊,然後轉過身子看着他,柔聲說道:“小象,那個江山……江山叔叔你知道是吧?他,他很喜歡你,他以後想要多見見你……”
“江山?”小象一臉驚喜地看着我,“你是說爸爸嗎?我也很想見他呢,媽媽,他在哪裡啊?”
我一聽他這一聲爸爸,頓時倒抽了一口氣,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難堪:“誰,誰說他是你爸爸!小象!誰跟你說的!”
小象一臉疑惑地看着我:“姥姥說的啊!姥姥說他是我爸爸……”
他的話音剛落,我氣得頓時眼冒金星起來,想不到我媽爲了逼我就範,直接來了這招。縱乒低弟。
我磨了半天牙,看着小象哄道:“不是,他不是你爸爸,小象,我都說了,你爸爸出國去了……”
“可是姥姥說爸爸就是纔回國的,姥姥說你當時懷我的時候爸爸因爲有事出國了,他現在回來了,就是回來找我的,媽媽,是不是你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