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坐在竹屋，看着滿室奢靡，偷聽着孟婆他們的談話，“終於來了批有意思的人。”
這竹屋內的男子越來越多，十孃的心被沒有因爲人多，事多而變得充實起來，反而更加的空虛，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十娘。”翠煙難得見十娘能如此開懷大笑，“有什麼有趣事？”
“這瓜州有多久沒有這麼有趣的人出現了。”十娘看着手指上的紅蔻丹，“還記得那個把你摔在地的男人嗎？”
翠煙溫和的笑容有了一絲裂縫，牙咬切齒的表情終於讓她像一個女鬼，“怎麼會忘記？”
第一個能拒絕她柔情的男子，第一個把她摔在地的男子，第一個見她有難不扶一把的男子，她強烈懷疑這個男人不舉。
難得能有不被她們美色所迷惑的男子，難得能有讓她們吃癟的男子，多久了？久到她已經有些厭煩，厭煩這些一如既往庸俗的男人，爲了美色可以不顧一切，沉浸在竹屋這虛假的幻覺中。
“十娘。”翠煙注意到了十娘眼內那抹鄙夷，“你還是恨嗎？”
翠煙同十娘一樣，都是投河自盡，有怨氣不能轉世的河鬼，不同的是，翠煙是在成親後，無法忍受丈夫將一個一個的小妾迎進門，才忍無可忍的投河。
她本是痛恨那些花樓中的鶯鶯燕燕，但是在河底冰冷而又孤寂的時候，只有十娘陪着她。聽着她哭訴丈夫的種種不是。
十孃的果敢決絕，是翠煙所沒有的。兩個性格、生長環境完全不同的女子，在死後卻成了唯一相伴的知己好友，一同來驗證這世上可否還有真心人。
十娘搖頭，“恨？”十娘輕笑道，“什麼是恨？”她早已遺忘了愛恨情仇，“翠煙，你說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心若浮萍，無處而安家。
“我不知。”她與十娘雖從未害過一人，但是將這些男子困在竹屋，始終不是一件好事，本是意氣而爲，卻不料久而久之，已經無法改變，這竹屋不知是受他們控制？還是被這些男子的****所召喚，每當月色昏暗之時，竹屋都會出現。
到底是他們控制竹屋，還是竹屋利用她們，已經無法分清，只是這河底枯燥乏味的日子，因此有了些聲音，有了些興趣。
“我想會一會他們。”十孃的眼內滿是戲謔，“那樣男子，到底會爲了誰，而亂了分寸呢？“
翠煙汗，這十娘，總是看到有興趣的東西，會忍不住的想鬥一鬥，“這樣不好吧？”
十娘笑的可人，“你難道不想知道，讓你狼狽不堪的男子，有個什麼樣的媳婦？”
“好吧。”翠煙心動了，其實她們都是無聊的，漫長的日子如何打發？只願能遇見些有緣男女，用他們的真情來填補她們內心的空虛。豈料，遇到的越多，空虛得越多，事上真的有同書內寫的那樣堅貞不渝的愛情嗎？真的會有那矢志不渝，從一而終的愛情嗎？
她們真的很想知道。
從未踏出竹屋一步的杜十娘，打破了承諾，跨出第一步的那一剎那，耳邊一個清冷的男聲想起，“你確定嗎？”
“我，杜十娘，從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死後亦如此。”躲在這竹屋內，就能安全嗎？是時候該做了解了。這竹屋，已經越來越不受他們控制。“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
空氣內有一聲不正常的抽泣，“你開口謝我？”那語氣有欣喜，卻又有一絲苦澀。若她知道他是誰，還會開口言謝嗎？
翠煙嘆息，這個河神幫助她們，教她們修煉仙術，卻從不現身，她與十娘都心知肚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此人定是和她們身前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不然天下會有這等好人？
“這些年你爲我們所在的一切，足以抵過一切。”翠煙知道十娘倔強的性子，能開口道謝已是難得，但是她知道她的心意。
天空中突然飄下稀稀疏疏的細雨，溫柔的打在毫無準備的行人臉上，無人知道，這是一個男人傾覆所有隻爲讓心中愛人寬恕他的淚。
這樣的雨夜，容易讓人產生恍惚，望着細雨，孟婆的腦海裡不自覺浮出圓通那張剛毅的臉。
也是這樣的一個雨夜，她同好友同遊西子湖，不料被雨困住，圓通嘴角含笑，單手執傘，從遠處走來，笑着明朗，將她周圍的陰霾掃進，“姐姐，我來接你了。”
姐姐，多麼讓她無奈的兩詞。爲何他如今變成這般？爲何！
孟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瓶酒，往嘴內猛灌。
姚瑤看了，擔憂的喚了聲，“孟婆姐姐……”
“呵呵。”銀鈴般的笑聲在耳旁響起。
無名見到十娘，連忙整理了衣服，“十娘……”
孟婆聽到無名這一聲，依然灌着酒，心想着，正主來了。
“我以爲無事能讓你這樣聰慧的女子紛亂。”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不知可否討一杯水酒喝喝？”
孟婆此時毫無心情搭理任何人。
姚瑤仔細打量着十娘，果然是一個絕色女子，“你向孟婆討酒，討得可是忘川水？”
孟婆？十娘知道姚瑤這批人來瓜州是針對她的，卻不知，裡面還有孟婆，“孟婆可願給我這忘川水？”
“你是第二個問我討孟婆湯的人。”孟婆望着姚瑤問，“你說我給還是不給？”
十娘坐下，拿着桌上的茶壺，自行倒了一杯茶，“我倒好奇，第一個是誰？”
“我。”姚瑤默默的舉手。
孟婆一腳踏在十娘所在的椅子上，一手擱在腿上，臉與十孃的臉正對，“告訴我，你爲何不願輪迴。”既不願找其他落水的人做替死鬼，獨自在冰冷的湖底，爲何如今又出來生事？
十娘揮着手中紅顏的絲巾，“若是能輪迴，豈會不願？”十孃的眼內有一抹苦澀。
“我渡你輪迴，你放了那些困住的男子。”孟婆的性子，就是如此直爽。
十娘將信將疑，“我爲何要信你？”
“女人何必爲難女人。”姚瑤見十娘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恐怖，“那些男子也都是有妻兒的，放了他們吧，你想要什麼，儘管說，能滿足你的，我們儘量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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