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彷彿絲線的靈光飛舞到她面前,柳絮下意識的伸手,靈光靈活的纏上了她的指尖。一圈圈,一層層,清晰而明亮,卻讓她沒有半點感覺,彷彿不存在一樣。
“這是需要你日後慢慢煉化的本源。只有等你完全煉化,將之和你體內的一半本源徹底融合,你才能夠完全掌握八識本源術。”
柳絮正想要問,夜冥殤卻道:“這個慢慢來,不着急。依照你現在的能力,現在雖然能夠比之前靈活運用一些,但是遇到修爲比你強的,八識本源術幾乎沒用。所以……還是儘快修煉吧。”
“嗯。”
“衣裙髒了,去換一件。”不容置否的話語間,夜冥殤已經遞了一件嶄新的過來,依舊雪白如雲,柔軟如絲。
“哦,好。”他是嫌她身上染血了髒嗎?那她得去換一身。
看着柳絮尷尬的接過,而後朝前面那個大湖走去,夜冥殤也起身,沒有多想就緩步跟上。
八識本源術的事暫時解決了,但他還有好多事要問她。
懶得在平時的相處中去發現,這實在太費時間,乾脆直接問好了。省的以後不瞭解她,做出一些錯誤的判斷,不利於二人的安全和計劃。
想起在沙蜃幻境中遇到的那隻真言獸,當時他已經明確告訴她這隻小獸的珍貴程度,可她還是毫不猶豫,想都沒有想就讓給了別人。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念頭在作怪,纔會讓她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舉動?至少對於他來說是絕對不會這般的。
真言獸,幾乎已經滅絕了的神獸, 她居然捨得給人?即便那個小孩子對她很依戀,可終究是外人!不,就算是兄弟姐妹,父母至親,這是屬於她的機緣,是她發現的,怎麼能這般傻乎乎就讓出去?
所以,夜冥殤覺得自己很不瞭解柳絮,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她是他的,他必須要完全掌控她的心思,念頭,想法,絕對不允許出半點偏差!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那是踩在青草上發出的沙沙聲。這裡除了她就只有殤,跟在她身後的人自然就是殤了。可是……殤跟着她幹嘛?
不過才一想,柳絮頓時覺得臉又發熱了,一直滾燙到耳根。
“殤……你……要做什麼?”不敢回頭,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和眼神,柳絮低着頭,藉助放下衣裙的機會,終於大着膽子問了出來,聲音卻細弱蚊蠅。
“不做什麼。”
“那你……”
不知道該不該問他跟着她幹什麼,身後已經傳來了夜冥殤有些不耐煩的聲音:“你到底洗不洗?”
哦了一聲,柳絮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她根本不敢去想殤究竟要做什麼,飛快的踩着水進入了湖中。連頭都不敢回,直到湖水淹沒了她的肩頭,她才試探着回過頭來看。
夜冥殤站在湖邊,靜靜的注視着浸泡在湖水中的少女。
她的長髮已經被水打溼了,絲絲縷縷漂浮在水面,彷彿一團團黑雲。有的垂在她身前,有的自她鬢邊劃過,因爲她的倉促,還有一些小水珠粘在發件,晶瑩透亮,猶如一顆顆珍珠。
雪白的衣裙被湖水浸泡,與她的黑髮交織,彷彿黑雲和白霧,引人遐想。她表情嬌羞而緊張,低頭看着湖面,可即便這樣,她的臉還是紅的彷彿抹了一層胭脂,嬌豔欲滴。
“殤……”
少女羞的連洗澡這件正事都忘了,輕柔的呼聲卻總算喚回了夜冥殤的理智。
對了,他不是要了解她嗎?
想罷,夜冥殤收回眼神,俊逸的臉上淡漠一片,絲毫看不出他內心曾經蠢蠢欲動過。片刻後,堅毅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竟然不知道從何開始瞭解她。瞭解一個人,究竟應該怎麼做?
“柳絮……”很少這麼連名帶姓的叫她,當這兩個字從他脣中吐出,似乎感到有些不習慣。但這名字代表的含義,卻讓他心頭一暖,忍不住喃喃了兩句。
柳絮……柳絮……
“殤,你怎麼了?”眼前的殤如此異樣,實在讓柳絮有些摸不着頭腦。之前還有些害羞,現在已經被她的好奇心取代。
“嗯……你喜歡什麼?”
要想了解一個人,自然要知道她的喜好。她是不是很喜歡那個叫穆羽的小孩子?否則怎麼會對他這麼好?夜冥殤自覺問了一個最正確的問題,卻不明白柳絮聽到他這話,心頭的驚愕何其大。
殤居然會問她這種事?爲什麼要問?難道他關心她,想要了解她?
“我喜歡……”殤的問題,柳絮自然要認真回答,但是想了一會,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好像沒什麼喜歡的。”
夜冥殤臉色一沉,沒想到自己竟然聽到這樣的回答。
“是啊,從小到大,我只和孃親相依爲命。”眼底閃過一抹暖意,柳絮雙臂環繞,彷彿又感受到了那個最愛她的女人,緊緊擁着她,不曾離去。
靠在孃親的懷中,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遭受什麼羞辱和折磨,她都瞬間忘記了痛苦。孃親的懷抱永遠是最溫暖的,彷彿她的避風港,爲她撐起一片天。
“因爲我沒有爹,所以家裡人都不喜歡我,也看不起我孃親。在我的記憶中,除了他們的白眼嘲笑和羞辱,似乎並沒有給我其他的……”
彷彿說着別人的事,柳絮不但沒有傷心,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淡淡的繼續着:“我已經記不得捱了多少打罵,可我從來不會在他們面前哭,孃親說過,不能讓別人看不起。你越是哭泣,越是軟弱,他們就越會欺負你。”
“所以我從來不哭……無論是當年三哥刺了我一刀,還是九妹妹讓那些下人打我,又或者是大姐設計陷害,我從來不放在心上。只是當我連累了我孃親,害的她一命換一命爲我而死……我還是哭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
湖水環繞着她嬌小的身體,因爲她的顫動而盪漾出一圈圈的漣漪,將她哀傷卻依舊帶笑的容顏倒影的模糊不清。
夜冥殤憤怒了。
平靜的表面看不出內心已經洶涌狂怒,深邃暗沉的眼神,連火焰也停止了跳躍,變得猶如寒冰。他一言不發的聽着,聽着柳絮訴說她的過去,在柳家的遭遇。這些本應該與他無關的事,
現在卻感同身受,怒與傷,血與火交織。
柳家人嗎?如此不近人情,難怪她想要報仇。這樣的家人,死一百次也不嫌多!
“不過我娘告訴我,只要等到爹爹來,一切就好了。”
柳絮笑着看着夜冥殤,臉上滑下一行淚痕:“殤,你說我會等到我爹嗎?”
“會,一定會。”夜冥殤近乎保證的說道。
不管那個男人是不是瑤光域的域主藺元正,又或者是任何人,只要等他脫困回到上界,他一定會將那人帶到她面前。
不惜一切代價!
不記得夜冥殤問了什麼,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柳絮彷彿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她將這麼多年的隱忍和壓抑,通通都發泄了出來。她知道殤陪着她,聽着她嘮嘮叨叨的說着過去那些事,她的傷心痛苦,她的後悔莫及,還有她對未來的期許。
等到柳絮清醒過來,她已經站在殤面前了。
“殤,我是怎麼……”想問自己是怎麼洗乾淨又換好衣裙上來的,可怎麼也不好意思問,柳絮想了半天,怎麼也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殤給她穿的?怎麼可能?
“好了,我還有事,你自己趕緊修煉,抓緊時間。”
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不是不知道她要問什麼,夜冥殤腦海中似乎還回蕩着剛纔柳絮茫然而無措的樣子,想着她從水中走上岸,那渾身被溼透的衣裙包裹的曲線畢露的樣子……
若非他實在看不過去幫她換了,只怕她現在該喊冷了。
不過……他什麼時候淪落到爲別人寬衣解帶,噓寒問暖的地步了?那是他該乾的事嗎?忍不住爲自己的改變皺了皺眉,刻意忽略壓在心底那抹窈窕美好的倩影,夜冥殤強迫自己面無表情,冷漠出塵。
“你的九九訣才修煉到第五招,等練到圓滿還需要多久?別說九九訣,就連你的清風劍法都沒有達到這個程度,你哪裡還有時間浪費?”
“還不快去?”
聽着他越發冷厲的話,柳絮不禁心虛起來。果然,自己還是太放鬆了。
正想要讓殤送她出去,冷不防夜冥殤卻想起了什麼:“對了,過幾天天獄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我需要處理,沒法顧忌到你,自己注意些,不要到時候又煩我。”
自然就是有關那個狂妄自大的墨家小子的事,算算時間,估計他應該已經回去了吧?也不知道墨轅什麼時候來,只怕到時候,應該會鬧出一些事?
若是他真的背叛了他,他不會介意讓他好看的,只不過……不能讓柳絮受到波及,還是讓她暫時離開好了。
並不知道夜冥殤的擔心,柳絮下意識的點頭:“知道了。”
而遠在億萬裡之遙的墨家,所有人已經知道了墨祖即將出關的事。
非但要出關,而且要親自出世,前往天獄一行。
整個墨家震動,事情很快傳了出去,沿途所會遇到的各個勢力,無論皇室還是世家,舉世震驚!
已經活了一萬多歲的墨祖,竟然要親臨大陸?所爲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