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峰寒毛豎起,這光芒他從玉簡內看到過,竟是攝魂**修煉出的毫光,危險無比,若是沾上了,魂魄立刻被攝走。他慌忙扭動身軀,不再直飛,改走之字形,躲開那道毫光。不料,那攝魂毫光如有靈性,緊隨在後,追擊而來,速度比他還快幾分。
“轟……”黑色毫光快追上許雲峰時,他身上冒起熊熊火光,九天神火噴涌而出,焚燒虛空。毫光離他還有一寸距離時,便被烈焰包裹住,猛然焚燒起來……這是第三片蓮花,火之焚的烈焰,具有無物不焚的特性。
“呃……”面如枯槁的魔修驚呼一聲,依附在攝魂毫光上的神識被燒燬,心神略微受損。他料不到攝魂毫光經奈何不得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還被他的火焰燒燬了,這是什麼火焰?。
另一名面色陰沉的魔修緊緊追來,擡手射出三道黑光,包裹着三枚黑針,成品字形,電射而至。
許雲峰眼中寒芒一閃,收起火焰,心神一動,九天神火的第五片花瓣一閃,射出一道藍色光芒,透體而出,擊中一道黑光。
“啵……”一聲悶響,藍光與黑光二者消弭不見,露出一枚烏黑的長針,倒飛回去。
“啵,啵……”又是兩道藍芒射出,將另兩道黑光擊毀。
“呃……”這名魔修停下遁光,驚呼一聲,全力斬殺之勢隨之一緩,他的法寶被藍芒擊中,如被灼燒了一般,心神立刻受損,面色一變……
九天神火仿如九天魔宗的剋星一般,連續破了兩名魔修的攻擊,傷了他們的心神,也徹底激怒了兩人。
“師弟,你也着了他的道?”面如枯槁的魔修飛身上前,摩擦着沙啞的嗓子問道。
“我的滅魂神針受損了,師兄,你去前面堵他,我定要殺了他。”那位面色陰沉的魔君恨聲說道。
“不管他是誰,不殺此人,誓不罷休!”面如枯槁的魔君恨聲說道,一閃身,朝前方疾馳而去。
這兩人正是九天魔宗的大長老,面如枯槁的是風骨魔君,而面色陰沉的則是風真魔君,兩人一接到如定真君的求救符,即刻飛來,沒想到竟然在金丹真人吃了暗虧……
許雲峰擊落黑光後,一刻未停,御使飛劍,朝北方飛去……連續施展了三次火之光,一次火之焚,消耗了大半法力,加上之前御使破空劍與無影幡,法力幾乎耗盡了,再不走,定難逃一死!他實在沒料到,剛出來沒一天便被幾名化神期修士連番追殺,走投無路之下,只能先回散修別院躲一躲。
“小賊,休走。”風骨魔君怒喝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化作一道細小的波紋,刺入許雲峰的識海。
“轟隆……”許雲峰識海內一陣轟鳴,如一顆顆悶雷炸響,將他凝實如汞的神識炸碎,四濺飛散。他的心神受創,嘴角沁出血絲,忙閉上眼睛,緊守神識之球,穩住識海……
那侵入的音波化爲面如枯槁魔修的樣子,在識海內嘶吼,咆哮,掀起驚濤駭Lang,猛地張口,吞噬起神識來。
許雲峰心念一轉,催動神識之球,以神識包裹住,化爲一片Lang花,隨着滾滾Lang濤捲入他口中,立刻轉化爲黑色。他的腦海立時混亂無比,昏昏沉沉,如魂不附體一般,但是,他咬緊牙往前方逃遁,一面催動神識之球,快速旋轉起來。
“嗡,嗡……”被風骨魔君吞噬的神識,又被神識之球吸走,形成一個漩渦,急劇擴大起來。神識之球由雞蛋大小,一下子擴大到鴨蛋大小,拳頭大小,頭顱大小,還在極速擴大……
風骨魔君全部吞下識海里的神識,正要吞下許雲峰的魂魄,一卷而走時,猛然發覺腹中的異狀。他怒吼一聲,如吞吃了太多東西,無法消化,要吐出來一般,張了張嘴,卻什麼也吐不出來。他想要御使天地之力,滅殺許雲峰的神識,但,這是在許雲峰的識海內,如何能讓他如願?
風骨魔君大惱,不殺他不足以泄心頭之恨,取出一個漆黑的魔鈴,小巧精緻,連續掐訣,對着魔鈴一彈,卻毫無聲響,但是,那聲音卻直接傳到了許雲峰的心神之中。
“叮噹,叮噹……”許雲峰的腦海之中突然響起打鐵之聲,連綿不絕,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在劍坊聽到爹鑄劍時敲打劍胚的聲音……
“叮噹……叮噹,當……”一連串清脆的捶打之聲從一座山峰的地下洞口傳出來,那是劍谷的鑄劍坊,足有千丈方圓,二十幾口火爐同時開火鑄劍,數十名大漢赤着上身,忙得熱火朝天,揮舞着三尺長的鐵錘敲打劍胚,一下比一下猛烈,濺起點點火星,四散飛射。
在劍坊邊緣處一位高大威猛的漢子揮着一把尺許長小錘子細緻地捶打着一把劍,這劍寒光閃閃,一看便知是難得一見的寶劍。一滴滴汗水順着他那剛毅的臉頰滑落下來,滴在滾燙的地面上,發出“嗤嗤……”聲響。
在那漢子身後站着一個一尺半高的小孩,剛學會走路,跑得快一點就能摔倒。那小孩雙眼黑白分明,異常明亮,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那大漢寬闊的脊背,看着他揮汗如雨,看着他一下一下捶打,一言不發,似在等待着什麼……
“雲峰,族規是什麼?”那大漢沒有回頭,依舊捶打着劍胚,隨口問了一句。
“一是劍,生於劍,死於劍。二是隱,遠離江湖,不入紅塵。三是葬,烈火焚身,魂歸祖劍。”那小孩眼睛發出興奮地光芒,大聲答道,聲音清脆悅耳。
旁邊其餘大漢聽到了,都大笑起來,有人勸道:“鐵山,雲峰還小,等他長大些再教他吧,現在就是死記住了,他也沒法理解吶?”
“能記住就行,老子可沒那麼多時間教他。”那大漢粗聲粗氣地說道,擦了一把汗,回頭看着那小孩,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再次問道:“什麼是劍?”
“手是劍,心是劍。”那小孩絲毫不顧忌其餘人的大笑,小臉緊繃,大聲答道。
“你想練劍嗎?”那大漢又回過頭去,繼續細細捶打劍胚。
“想。”那小孩大聲喊道。
“爲什麼練劍?”那大漢揹着身子問道。
“強身健體,保衛族人。”那小孩大聲喊道。
“如何練劍?”那大漢問道。
“六歲學劍……十歲練劍……二十鑄劍……三十悟劍……四十養劍……五十得劍……六十化劍……七十葬劍……八十成劍……”那小孩大聲喊道,清脆的聲音迴盪在劍坊內,令其他人再次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聲中隱隱有一絲難言的蒼涼。
“如何成劍?”那大漢不以爲意,依然沉聲問道。
“捨身成劍,我既是劍,劍既是我。”那小孩大聲答道,目光堅定,閃爍着灼熱的光芒。
兩人一問一答,興趣盎然,他們的聲音漸漸淹沒在越來越雜亂的劍坊之中。對於那個小孩來說,這是一天最美好的時光,因爲只有此時,爹纔有空跟他說話。
聽着爹的呼吸,看着他鑄劍,汗如雨下,那挺拔如山的身軀,都能給他溫暖和安全,即使不說話,沒有笑容,只要站在他身後,能感覺到濃濃的氣息,心中便安穩如山。因爲他知道,爹非常疼愛自己,即使天塌下來,爹也會爲他頂着,只是爹將深情埋在心底,不會去說。
“叮噹……叮噹,噹噹……”那大漢快速捶打了上百下,然後將那塊劍胚放入泉水之中,再拿出來時,已是一把上好的寶劍。
“好,小子,好好記着自己的話,這把寒光劍送給你,要好好拿着,別丟了。”那大漢大笑着道,將那把寶劍插入劍鞘,塞到那小孩手中。
“是,爹,我一定會好好練劍。”那小孩緊緊抱着比自己長一半的大劍,仰着頭答道。
“嗯,練劍要穩,不要急於求成,你要從基本劍法練起,沒練好不許學其他的。”那大漢皺着眉頭,沉聲說道,不過,看到才四歲大的兒子,要他去學劍,未免太早了些。因而,他改口說道:“你現在先和這把劍培養感情,當成是你的好朋友,等它能聽你的話時,再學劍。”
“嗯,爹,我睡覺也會抱着它,天天跟他說話。”那小孩抱着寒光劍,視若珍寶,親了一口,大聲說道。
“好,乖兒子,吃飯去。”那大漢笑着道,關了火爐,大手一伸,抱着他大步走出劍坊……
許雲峰沉醉在兒時的記憶之中,爹的身影重新出現在腦海,他緊緊盯着爹,看他那高大的身軀,親切的臉龐,專注的眼神,寬厚的手掌,淋漓的汗水,還有粗重的呼吸,害怕下一刻就要消失……
“雲峰,睡吧,爹會在你身邊守護你,乖……”許鐵山放下鐵錘,柔聲對他說道。
許雲峰乖乖聽話,閉上眼睛,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如沉睡了,陷入香甜的美夢之中。就在此時,那打鐵的大漢突然走過來,伸出大手似要撫摸他的臉頰,可是,那手掌冒着寒光,猛然抓向他的腦袋,力量猛增,如欲捏爆一般……